《纹者》牧僧

54、两个少年

　　法尔斯心想三个战士之中，确实是栖客的气场最强，疑心稍微消了一些，叹了口气，说道：“这三个族群本来和嘀尔鸢族一样，同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我们世代合作，经营着和谐的生活，哪知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群海盗……”
　　陈邻打断道：“这三个族群跟你们一样，也是光能的守护者？”
　　法尔斯摇摇头，突然猛烈左右摇摆脑袋，叹道：“我们四大族各有世代相传的独特的能力，咯咯族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掌控着这个世界所有元素的引力。莫拉族身体强壮，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斯拉加克族人口最少，他们的性格也最为温和，有着超凡的治愈天赋。”
　　栖客嗯了一声，心想：“这样看来，这三个族群倒也各有优势特长，既然这样，又怎么会灭族呢？那个叫‘和’的组织如果真有这样的实力，身为九执首之一的拜赖斯宁又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或许这三个族群的灭亡跟嘀尔鸢族也有关，这个法尔斯说话避重就轻，虽说是异类怪物，看起来也挺有点心机，该怎么想办法把实话套出来……”
　　陈邻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们嘀尔鸢族的能力又是什么？”
　　栖客心里暗喜：“这小子虽然脑筋聪明，却不怎么机灵，傻问一通，教法尔斯放松警惕，说不定倒能探出什么内情。”
　　法尔斯高声道：“我们嘀尔鸢族的能力，当然就是无上的智慧了！”说着左右摇摆着硕大的脑袋，还不时发出一声声刺鸣。这行为虽然和人类大不相同，但栖客等三人均看出，他说出这句话后，明显是高兴得意之极。
　　法尔斯兴奋稍退，接着道：“正是嘀尔鸢族的祖先发现了光能的秘密，并制造出各种工具，才有了后来的繁荣。也正是我们族群世世代代的努力，这个世界的潜力才不断被开发出来，其他族群也才得以顺利繁衍。”说着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一瞳始终一言不发，见法尔斯一味抬高自己，心生厌恶，忍不住冷冷说道：“照你的说法，嘀尔鸢族智慧超凡，其他三个种族只不过是臣服你们的摆设而已，既然如此，拥有伟大智慧的嘀尔鸢族怎么连对付‘和’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一瞳身体里嵌入了嘀尔鸢族的思维活体，除了外貌表情不同以外，说话语气已经跟嘀尔鸢族人毫无分别，法尔斯自然听得出其中满满的讥讽意味。他是一族之长，掌握着全族的生杀权柄，向来被尊敬惯了，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嘲讽？须毛竖起，立刻就要发作。但瞬间，他又想到一瞳是“传说中的战士”，目前全族危在旦夕，正要仰仗这三个战士的鼻息，万万不能得罪，于是强抑怒气，笑道：“我们的智慧再高明，也无法除去这个世界的恶意。而且，我们四大族尽管能力有高下之分，却并没有谁臣服于谁，大家平等交流，是和平共处的。”他虽然说得谦虚，但言下之意，仍是强调嘀尔鸢族的能力为四大族中最强。
　　一瞳冷笑一声，问道：“嘀尔鸢族的优势是智慧，仅凭这一点，明显无法对付那个叫‘和’的海盗组织，那么其他三个族群呢？既然能够控制引力、拥有超凡力量和强大治愈能力，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灭族？这些能力不正是战斗所需的能力吗？”
　　法尔斯一怔，隔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也不是，咯咯族的引力是控制流尘的……”
　　一瞳和陈邻同时道：“流尘？”
　　法尔斯解释道：“就是岛礁连接的上下两片不断绞缠的水域。”
　　陈邻道：“原来就是那两片黑海。”
　　法尔斯接着道：“这个世界的结构本来是极不稳定的，我们嘀尔鸢族的先代智者通过研究发现，光能是环境稳定的决定因素，它的纯度不仅影响着气候的变迁，更能改变所有物体的运动轨迹和幅度。正是基于这个研究，咯咯族便根据我们的指示，用引力将光和流尘保持在一种稳定的状态，营造出了一个适合所有族群生活的环境……”
　　陈邻道：“这样说来，咯咯族的能力也是相当厉害的。”
　　法尔斯续道：“但是光和物体虽然可以通过引力控制，气候和地貌畸变却是引力无法控制的，我们嘀尔鸢族的智者虽然可以大致测算出气候和地貌的变化，咯咯族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进行引力修正。这种情况下，就用得到莫拉族了，他们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成年的莫拉族战士可以在流尘之间的旋风中屹立不倒，他们可以应付所有的气候异常和地貌劫难。”
　　栖客等三人都是一惊，都想：“两片黑海绞合的时候产生的龙卷风是何等的恐怖，莫拉族人竟然能够立于其中而不倒，简直不可思议！只是拥有这样神奇能力的种族，又怎么可能会被灭族？那个‘和’真的有那么恐怖的实力？”
　　法尔斯接着说道：“至于斯拉加克族，他们长着美丽的光翅，虽然看起来温顺沉默，却是治愈的能手，无论什么疾病伤痛，只要经过他们的光翅包裹，很快就能痊愈。”
　　三人越听越奇，隐隐觉得这三个族群反而比苟延残喘的嘀尔鸢族更为厉害，又想到这么厉害的族群竟然灭绝，心里也都感到十分悲哀可惜。
　　四人相对沉默了很久，期间有好几波嘀尔鸢人在附近吵吵闹闹而过。
　　栖客冷眼看这些嘀尔鸢人，见他们样子臃肿丑陋，动作笨拙缓慢，言语也听不出什么高明之处，明明大难临头，却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可能相信一个号称拥有超凡智慧的种族，在行将被灭的关头，不去想法设法研究战术和谋略，却把希望交给一个女战士和一首寓言歌。
　　想到这里，栖客突然灵光一闪，心道：“原来如此！这些嘀尔鸢族根本没有什么超凡的智慧……应该说，他们之前或许有着超凡的智慧，但是嘀尔鸢人有着畸形的审美标准和冷漠的生存态度，当别的族群不断繁衍生息、优胜劣汰的时候，嘀尔鸢人却在不停地以貌取人、劣胜优汰。现在的嘀尔鸢人，恐怕尽是些身体退化、智商不足的蠢货！然而他们依然可以享受最好的资源，而像蒂蒂尔这样明显继承了优良血统的超级战士，却被当成异类遗弃，只能在族群的边缘艰难生存，真是可笑可惜。”
　　栖客收敛心绪，接着说道：“你们四大族的能力这么强，又怎么会被‘和’逼到这个地步，他们的实力真的有那么强大？”
　　陈邻也道：“对啊！那个拜赖斯宁虽然厉害，但也远远不是蒂蒂尔的对手，他还位列九执首之一，看来‘和’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法尔斯摇晃着笨重的大脑袋，道：“九执首的能力各不相同，战斗力更是参差不齐，岂能因为杀了拜赖斯宁就小看其余八位？不过……”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个和一开始也的确撼动不了我们四大族的防御工事，记得最早的时候和还没有今天这样大的势力，只有两个瘦弱的少年……”
　　陈邻奇道：“瘦弱的少年？”
　　法尔斯点点头：“是瘦弱的少年，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塞克尔弗申和斯戴尔斯，也是九执首之一，当时他们两个突然出现在四大族共有的那片光沼里，打伤了数十人族人，并扬言要打败四大族最强大的战士，抢走嘀尔鸢族世代相传的芒匣……”
　　陈邻打断道：“芒匣？那是什么东西？”
　　法尔斯道：“是我们嘀尔鸢的先贤智者用世界上最坚固的石矿打造的储物盒子，因为盒子外面用高纯度的光线缠着，保持着永久的光亮，所以叫芒匣。它里面存放着先贤们的记忆活体。”
　　栖客一瞳陈邻心中暗惊：“这个芒匣存放着先贤们的记忆，岂不就等于是一本记载着各种宝贵知识的奇书？嘀尔鸢族既然号称拥有超凡的智慧，先贤们的记忆想必非常厉害！”
　　法尔斯接着说道：“流尘里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长久以来不停的骚扰我们的聚集地，但四大族的战士们每次都打退了它们，我们见那两个少年干干瘦瘦的，跟强大的怪物们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所以也并没有在意……”
　　一瞳心想：“恐怕是其它三个族群不慌乱，你们嘀尔鸢族把相貌丑陋、能战斗的战士都流放处死了，又能抵挡着住什么？还敢说不慌乱，大言不惭的东西。”
　　“我和其他三个族长商议，这两个少年来历不明，从相貌上看，又不属于四大族之列，恐怕是这世界上隐居的其它族群。我们倡导和平共处，虽然枉死了很多族人，但仍不愿意把他们敌人对待，于是最后决定从咯咯族和莫拉族中各选一名刚成年的初级战士与这两个少年决斗……”说到这里，法尔斯的语气也变得十分惊恐，想必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栖客暗想：“你们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底细，仅凭他们瘦弱的外表就做出判断，如此轻敌，只怕要吃大亏。”
　　果然听法尔斯说道：“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这么厉害……”说到这里，大脑袋突然颤抖起来，连眼睛都凸了出来，显然是想到了非常骇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