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牧僧

52、击杀

　　“住口！”一向冰冷淡定的蒂蒂尔突然暴怒，“你们打劫我们的光能，毁掉了我们的家园，杀了我们无数的族人，现在还想诋毁我们的首领，你再说，我马上就可以杀了你！”
　　拜赖斯宁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痛极反笑：“真可笑，哈哈，哈哈！蒂蒂尔，你不过是法尔斯利用的工具而已，如果不是拥有出众的战斗天赋和强大的战斗能力，以你的相貌，以你们嘀尔鸢族自私卑鄙的品行，早就把你抛弃了，难道能容你活到今天？”
　　蒂蒂尔愤怒之极，驭起酷斑索往拜赖斯宁头顶砸去，但只一瞬间，心思浮动，长索悬停在拜赖斯宁的头顶，竟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她对拜赖斯宁没有任何好感，到内心深处，却也隐隐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在她的印象中，族人的确经常虐待相貌丑陋的同胞，那些“天生丽质”的族人，仿佛生来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往往一言不合就对那些“相貌丑陋”的同类拳打脚踢。丑陋的嘀尔鸢人不仅无法享受高纯度的光能，就连维持生存的生活都成困难。
　　一个嘀尔鸢家庭，一旦生出丑小孩，就要立刻做出选择：要么无条件把居所和财产让给那些生出漂亮小孩的家庭；要么就要把丑孩子扔进光污池。光污池里的光能纯度很低，根本不足以维持生命，因此能够存活下来的丑孩子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仍然会因为相貌问题而被族人流放到苦力怪物的聚集地生活，一生无条件做牛做马，直到体能枯竭，再被强制处死。
　　蒂蒂尔的心绪稍微产生了动摇，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收住了心神，冷冷说道：“拜赖斯宁，我是嘀尔鸢族唯一的战士，你无法亵渎我守护族人的信念，现在说出你们‘和’的所有据点和我们不知道的一切，否则我会马上杀了你。”语气不急不缓，却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寒意。
　　拜赖斯宁反问道：“难道我说出一切，你就会放过我？”
　　蒂蒂尔摇摇头，道：“我不会放了你，而是把你交给族长，由他来决定你的生死。”
　　拜赖斯宁浑身颤抖，怒道：“法尔斯……你与其把我交给法尔斯，让我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还不如痛快杀了我，我们的据点和秘密！”说着大喝一声，身体竟像弹簧一样突然向后飞出，速度之快，直似电闪。
　　陈邻、一瞳同时叫出了声，只有栖客好整以暇，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一瞬间，拜赖斯宁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蒂蒂尔万万没有想到重伤虚脱的拜赖斯宁竟然仍旧保存着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心知如果拜赖斯宁成功逃走，嘀尔鸢族藏身之地泄露，立刻就会遭灭顶之灾，因此不加犹豫，清啸一声，接连甩出三条酷斑索，凝聚光能，飞身追去。
　　陈邻忍不住往前冲了两步，回身对栖客一瞳说道：“拜赖斯宁要是跑了，那个叫‘和’的海盗组织肯定会派更多的怪物过来，到时候一切就完了！我们快去帮蒂蒂尔啊！”
　　一瞳冷哼一声，问道：“怎么帮？”
　　“怎么帮？”一听到这三个字，陈邻的身子立刻凉了半截。他凭着一股热情挺身而出，却忘了自己的实力实际上是个半吊子，以他的修为，别说快如闪电，就是闪狗、闪驴也费劲，如果贸然上前，恐怕还没等赶上拜赖斯宁，就会被潜伏在海水中的怪物们弄死。
　　陈邻想到这些，脸上一红，又缓缓退了回去，但心中毕竟慌乱，紧紧攥住了拳头。
　　栖客突然说道：“别贸然出手，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仅凭一首寓言歌，说明不了什么。”他自听到拜赖斯宁口述嘀尔鸢族的所作所为，虽然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隐情。再加上自己曾亲眼见识过嘀尔鸢族在审美方面无聊而残酷的态度，这也促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善恶势力，行动上便刻意延时保留。
　　一瞳看出了栖客的心思。她心中所推测的情况跟栖客差距不远，但因为之前蒂蒂尔曾用光能帮助自己疗伤，爱屋及乌，心里的情感天平无意识的偏向了嘀尔鸢族，因此虽然觉得栖客的话有道理，却仍然反驳道：“不管怎样，嘀尔鸢族被侵略总是事实，拜赖斯宁率领一群怪物到这里杀戮强攻，我们可是亲眼所见，这总不是假的。”
　　陈邻急道：“是啊，是啊！这些海盗连嘀尔鸢族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还能是什么好人了？那个拜赖斯宁看着也不像什么善类。”
　　栖客既不同意，也不反驳，索性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冥想状态。
　　蒂蒂尔扔出三根酷斑索，将浑身的光能积聚于足部，利用瞬间的爆发力将自己弹了出去，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追上拜赖斯。不料拜赖斯宁面对死亡威胁，体内潜藏的能量竟然全部激发了出来，他本来就有一半海怪血统，黑海奔驰，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经觉醒，虚弱的身体里竟然缓缓升腾起一股力量来。
　　蒂蒂尔大惊，但却不慌乱，当即将光能从双足卸下，擎出双手，将三条酷斑索逐条收回，用光能包裹之后再依次甩出。裹挟这光能的酷斑索笔直坚硬，就像脱阵而出的长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拜赖斯宁的后背飞去。
　　拜赖斯宁听到背后一股刺耳的破空之声传来，回头去看时，酷斑索离自己的后心已经不足半米，惊叫一声，速度再次加快。只这么一提速，酷斑索与自己距离便不再增加。
　　拜赖斯宁略微定定神，感觉体内能量不断充盈，知道自己这次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得意地冲蒂蒂尔喊道：“蒂蒂尔，你还是赶紧回去告诉法尔斯，我们‘和’的大军不久就到！哈哈！哈哈！”哪知笑声刚停，就觉得背心一凉，紧接着浑身极速痉挛，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重重地摔了出去，当场僵死了。
　　原来，蒂蒂尔早已料到酷斑索同时飞射无法制服拜赖斯宁，于是在三条索上灌入了不同纯度的光能，并让它们精准的保持在同一条直线上，收尾相触，第三条长索的劲力一旦消散，第二条的劲力便即展开，最后连并尖端的光能，全部化成第一条长索的劲力。
　　这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力，瞬间提速，一下子就击穿了拜赖斯宁的身体。
　　蒂蒂尔将拜赖斯宁的尸体带回原处，放到陈邻等三人的身前，问道：“传说中的战士，我打死了他，但是没有问出‘和’的据点，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能力从尸体上找到有用的线索？”
　　陈邻呆了一呆，道：“蒂蒂尔，你不要总是‘传说中的战士’这样叫我们，你还是叫我们的名字吧，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陌生了，交流起来也方便，我叫陈邻，我们种族不同，文化不同，你就只记住发音就好了……”
　　蒂蒂尔不等陈邻啰嗦完，点了点头，转而问栖客：“传说中的战士，拜赖斯宁的尸体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她虽然对“传说中的战士”这个身份敬若神明，但也看出来栖客才是三个人中最厉害、最霸气的，因此尽管对陈邻的要求表示赞同，在得到栖客首肯之前，却依然没有改口。
　　陈邻听蒂蒂尔仍旧称栖客为“传说中的战士”，显然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心中不禁一阵怅惘。
　　栖客道：“既然拜赖斯宁是你杀死的，当然由你处置，至于尸体有没有利用价值，我想这应该由族长法尔斯进行判断。”
　　一瞳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最强的纹能力者，短短几句话，不仅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可以借机探探那个法尔斯的虚实，看拜赖斯宁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蒂蒂尔丝毫不起疑心，肃然道：“既然这样，那这具尸体就交给族长好了。”说着打个呼哨，招呼噜噜到身前，将尸体扔到它的身上，轻轻拍打其脑袋，道：“去，把这具尸体交给族长。”噜噜脑袋转了几转，怪叫几声，兴高采烈的去了。
　　蒂蒂尔接着问栖客：“传说中的战士，我真的可以对你们直呼名字吗？”她自幼被族人排斥，后又被外祖父丢到怪物中自生自灭，一直以来和呼呼噜噜相依为命，心底便也像呼呼噜噜那样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栖客本来根本没把称呼的事放在心上，但听蒂蒂尔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倒也有些意外，隔了半晌，才淡淡说道：“当然可以，其实我们三个人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战士’，也都根本无法证明。”
　　蒂蒂尔对寓言歌绝不怀疑，因此也不把栖客的话当回事儿，说道：“那么，传说中的……栖客，我计划在附近搜索一下，看还有没有隐伏的海盗，请你们帮我。”
　　陈邻抢先答道：“这个当然义不容辞了！”心中却想：“蒂蒂尔虽然喊了栖客的名字，但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她对传说的战士的崇拜也真是盲目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