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牧僧

31、莫名的绳索

　　三个人走了很久，可仍然没有看到岛礁的边界。陈邻和一瞳的眼睛始终保持着“雾破”的状态，视线飘在数里之外，可是除了一堆堆黑色的石头外，还是一无所获。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三个人仍然看不到岛礁的边缘。陈邻和一瞳渐渐焦急起来，栖客却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陈邻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走？”
　　栖客丝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着。
　　一瞳跟在栖客的身后，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突然攥紧了拳头，但随即，又缓缓的将拳头松开，转而问陈邻：“栖客之前说的‘身体固有能力’，你是不是已经学会了？”
　　一瞳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这让陈邻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说道：“这个……算是吧……到也不能说是学会……还差得远……”说完看了一眼栖客，尴尬的笑了笑。
　　一瞳指了指栖客：“我要杀了他，必须要学会‘身体固有能力’，所以，你教我吧。”
　　陈邻谨慎的看了栖客一眼，见他仍然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瞳的说话，这才说道：“其实我也只是知道个皮毛而已，恐怕教不了你……”
　　一瞳道：“那你就把知道的皮毛告诉我。”
　　陈邻又看了栖客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简单来说，身体固有能力就是身体和耐力的极限，是脱离于纹天赋之外的能力，当□□和精神强化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身体会达到一种纯粹的平衡，这种纯粹的平衡可以帮助我们的身体去应对极为严苛的外部环境……”
　　“简单的说！”一瞳不等陈邻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
　　陈邻挠挠头，道：“简单的说，就是类似超能力吧……以境界的高低划分，身体固有能力有三种状态，藤术，躬掠，壳。我现在只不过刚刚学会了藤术而已。”
　　一瞳看了一眼栖客，接着问陈邻：“你说的这三种状态又有什么区别？”
　　陈邻仔细回想着船长的话，思考了片刻，才说道：“藤术，就是将身体的体力和耐力提升到很高的境界，使身体可以像藤条那样柔软，这样就可以应对外部强大的扭曲，也可以弱化外来的攻击。躬掠，就是……就是把身体修炼成一个储存能量的容器，这样的话，不仅可以同化外来的攻击，还可以将体内储存的能量击中到一点爆发出来，就像弓箭一样。至于壳……”说着偷瞄了栖客一眼，“……至于壳，每个人都有着固定的生命频率，壳的境界，就是可以将自己的生命频率调整到与周围环境相同的程度，进而产生一种特别的防御力。”
　　一瞳恍然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之前说的‘壳’就是这个了？”
　　陈邻点点头：“不错，尽管船长说过，身体固有能力跟纹天赋无关，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修炼达到非凡的境界，但这种修炼难度太大，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练成……当然，除了栖客。”说完，向栖客投过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一瞳道：“告诉我修炼的方法。”
　　陈邻一脸为难：“具体的方法……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和李郁当时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练成的。”
　　一瞳问道：“你说的密闭空间，是不是七镜寺里压缩空间的训练场，还有躲避球训练？”
　　陈邻点点头，心想：“看来一瞳对七镜寺的了解程度不亚于船长，她既然这么清楚，怎么还甘心为纳特卡尔卖命，甚至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瞳接着问道：“你学习藤术的具体过程是什么？”
　　陈邻摇摇头：“不清楚，当时我被那些小球打得死去活来，或许就是这种□□上的考验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悟出了藤术吧。”
　　栖客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单纯折磨身体，恐怕最多只能达到藤术的境界。”
　　栖客竟然主动开口，这让陈邻颇感意外，忙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栖客嘴角一扬：“你的这些所谓的理论都是船长教的吧？他不过是掌舵者豢养的宠物而已，迂腐的蠢货，浪费了大好的天赋。”
　　陈邻第一次听栖客称自己之外的人为“蠢货”，而这个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他曾亲自训练过自己，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的导师，能力之强，也绝非浪得虚名，可在栖客嘴里，却变成了迂腐的蠢货。陈邻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
　　陈邻问道：“难道船长教给我们的都是错的？”
　　栖客回过身去，边走边说：“壳的境界不仅仅是防御，修炼的方法也绝不是过分鞭打身体，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陈邻听得云里雾里，再三追问，但栖客却不再言语，只顾自向前走着。
　　一瞳冷笑道：“你是不是担心被我杀了才肯多说？”
　　陈邻听的出来，一瞳是想通过激栖客说出正确的理论，然而栖客直接选择了忽视，仍以固定的步速向前走着，连头都没回一下。
　　又走了很久，周围的景象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虽然依旧遍布黑色的石头，但很明显，石头的尺寸正在渐渐变小。而更为奇怪的是，附近的岛礁突然间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走也无法进一步拉进距离，更看不到任何边界。
　　陈邻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挣扎着走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黑石地面突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陈邻的身体下面开始缓缓向下凹陷，与此同时，周围的石头纷纷融化，并向陷坑中心流动，莫名的漂浮力将陈邻冲向陷坑深处。
　　栖客和一瞳同时飞身过去抓陈邻，栖客用袖子卷住了陈邻的左臂，一瞳扯住了陈邻的右臂，但是陷坑的吸力太强，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陈邻，一同掉了进去。
　　三个人仿佛在一个管道里滑行，身体被一股莫名其妙的黏力拖着前行，一瞳和陈邻自不必说，就连栖客这样能力逆天的大高手，也无法令身体停下来，只得听天由命。
　　不知滑行了多久。陈邻甚至感觉到自己曾晕过去一段时间，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身体四周的陷坑已经变成了一个开阔的空间，就像瓶子那样，狭窄的瓶颈下面是宽阔的瓶身。周围一片漆黑，视觉完全被蒙蔽着。
　　陈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暗思：“不知道‘透视’能不能穿透黑暗？”心念所至，立刻便将眼睛调整到了“透视”的状态。果然，眼前的黑暗仿佛瞬间被稀释掉了一般，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陈邻的两条胳膊上传来阵阵痛感，肌肉紧紧的绷着，仿佛要撕裂一般。他艰难的仰起头，这才发现，原来栖客和一瞳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各自抓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栖客为了减缓下坠的速度，就用“躬掠”控制着自己的能量，在身体周围织出了一面无形的斗篷，这样一来，就好比身后背着一个降落伞，自然而然便增强了加在陈邻胳膊上的扯力。
　　虽着肩胛骨一声裂响，钻心的疼痛一下子激发了陈邻的防御力，他大叫一声，纹涡像爆炸一样从身体中迸发出来。
　　在断臂的危机面前，陈邻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调整到了“藤术”的状态，先从四肢开始，逐渐软如游蛇，进而颈腰，也像脱去了骨头一样，可以进行任意角度的扭曲。
　　陈邻看准时机，嗖的一下将自己的双臂从栖客的袖子和一瞳的手中抽出，然后急速摇摆，打算把自己的双腿调整到微屈的状态，以备突然着地时将身体承受的伤害降到最低。但，就在陈邻刚刚挪动双腿的时候，下坠的速度突然降低，不是逐渐减速，而是瞬间停止！
　　在巨大的惯性下，陈邻的身体急速扭曲，就像一张纸一样，啪的一下贴在了一瞳的身上。他赶紧收起“藤术”，但为时已晚，等他的身体恢复原样的时候，已经和一瞳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的双腿甚至还盘在一瞳的腰上。
　　正在陈邻不知所措的时候，栖客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陈邻和一瞳正在手忙脚乱拆开彼此的身体，听到栖客的喊声，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有两股极强的劲力从两个人鼻尖之间的空隙穿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一瞳率先反应过来，惊叫道：“这是哪里来的绳子？”
　　陈邻这才意识到，他和一瞳的腰上分别缠着一条黑色的绳子，黑亮亮的，呈现半透明状态。陈邻沿着绳子望去，却发现它竟然没有端点，仿佛凭空出现，然后直直的悬着。用手去扯，却像触电一样。
　　陈邻和一瞳对望一眼，然后一齐看向栖客——果然，在他的身前也有一根相同的绳子，但是被他的“壳”挡住了，绳子一端就像嗜血的毒蛇，正快速的摆动着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