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宝留香》左玄C

5、丫鬟上岗

　　第二天鸡还没啼鸣，孜孜就被莺哥儿叫醒，穿着昨天凤姐给的仆人衣服，来到了一品阁。

　　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实在是高！孜孜本以为一品阁一品阁，最多是一大套面积，进了那里才知道是一超大别墅，还是带游泳池的那种！

　　“孜孜，别东看西看的，像什么规矩！”管家大人喝止了孜孜东张西望的行为。

　　“管家大人，”孜孜一溜烟的小跑到管家跟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走了好久都没到。”

　　“去见见你们的主子，省的以后连主子是谁都不认识。”管家这句话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张管家，您这是在骂谁啊？”一个娇丽的声音传来。

　　孜孜是被香气吸引过去的，只见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扭着肥臀过来，要说这妖媚吧也不尽然，毕竟人家七分妆三分容，看不清真正的相貌。

　　“是玉姐啊~我在教训丫头呢。”管家明显跟这个叫玉姐的不对盘，说话没好声好气的，连看她都是斜着眼看的。

　　“孜孜啊，别看你长的眉清目秀的，可千万别像某些人一样一心只知道媚惑上头往上爬，做事勤快倒是该的，可就是不要太勤快了。”他刻意重度了‘勤快’二字。

　　孜孜低头不说话，两虎相争，必有一胜，先摸清底细再办事！

　　管家带她们来到了大厅前，由于孜孜她们都是新招的下人，还不能进正厅，只能呆在厅前的院子里。

　　孜孜乖乖的低头，她接受管家的教导，没有伸长了脖子到处瞟，鹤立鸡群的感觉固然好，但也有可能沦为众矢之的的下场。

　　“当家的，这些就是新招来的下人。”管家上前说道。

　　在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大厅都是一片静谧，孜孜正想活动下脖子的时候，一双镶了金边的黑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浮云绣！

　　要说孜孜从小在尚书府长大，也是见过市面的人，浮云绣自是听说过，但从没买到过浮云绣的物品。

　　话说这个浮云绣，留香国会的人少之又少，而真正绣出来流入市场的，可以说没有，这是云家的独门秘技，传女不传男，被家主选中的人一心扑在丝绣上，一年绣出来的物品不超过3件，因此，浮云绣难得，不仅难在一丝千金，还难在稀有。穿上用浮云绣绣出来的衣物，远远看就好似仙人一般漫步在云端，许多富商皇家都对此趋之若鹜。

　　居然穿上了我梦寐以求的云家浮云绣，还是穿在脚上的，浪费！

　　孜孜很有仇富心理，暗地里对自己的‘竹子’咬牙切齿。

　　“韭菜味？你早上吃了韭菜煎饼。”爰羚本就打算好好整整孜孜，以血‘吃她口水’之耻，再加上刚才注意到她眼角的‘仇恨’之光，于是很不客气的就说了出来。

　　“我不喜欢丫头身上有很重的味道，以后不准吃了。还有，注意形象，吃完东西最好擦擦嘴，别弄的嘴巴油光光的。”

　　爰羚是站在孜孜面前居高临下说出这些话的，所以众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齐齐憋住笑，偷偷往孜孜站的方向看，究竟这个吃韭菜煎饼还不擦嘴的丫头会做出什么反应。

　　孜孜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成了焦点，可她不能乱了阵脚，于是她计上心头，也学着人家到处乱瞅，以此证明主角不是她。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这样一来更加证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乎，站在厅前的下人们终于自制不住的哄堂大笑起来，连经常不苟言笑的管家也展开了笑容——虽然这个笑容保准让你吓一跳。

　　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没笑的，就是爰羚了，他此刻正翘着一只脚坐在太师椅上，顺着门缝观察刚才被他推上风口浪尖的人儿。

　　孜孜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很是委屈，当她愤恨的朝始作俑者瞪去时，才发现他早就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懊恼的撇撇嘴，正要离开‘犯罪现场’时，孜孜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朝左边压过来，她敏捷的一闪身，往那里望去。通过一条窄窄的门缝，她看到一双充满威胁的眼睛…

　　那个黑靴子！！

　　果然是有钱人，不仅在凤阁的天字一号房来去自如，还穿着浮云绣出品的东西…但是，不管你丫的多有钱，今天你惹了本小姐，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孜孜咬的牙直响，两眼散发着无形的小刀子刷刷刷的朝他甩过去。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见招拆招，眨眼之间，那些小刀子调转方向向孜孜攻击过去…

　　无视身边的人潮涌动，所有在动的仿佛都被施了魔法般的静止下来，只有孜孜和黑靴子背后熊熊燃起的气势如风般的在呼啸~~

　　孜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全身酸痛，稍稍活动一下对她来说都是高难度的。

　　该死的园林，都是你害的！！ 她在心里诅咒他。

　　昨天的‘斗法’，管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当家的进书房后，就拉着刘嫂来到丫头们住的房间，单独把孜孜叫出来美其名曰‘培训’，实际上就是变相体罚。刘嫂本负责新丫头的教导事宜，也是一严厉的角色，再加上管家的煽风点火，于是，孜孜在半饥半饱中痛苦的度过了她在一品阁的第一个晚上。

　　“孜孜，跟我去东园。”孜孜才啃了半只烧饼，就被管家召唤去了。

　　本来是假装丫头实则卧底的，没想到现在倒成了真正的丫头了，我是不是该和凤姐飞鸽传书一下诉说我的悲惨生活？孜孜叹气。

　　管家见孜孜心不在焉的，对自己又不像别的下人那样恭恭敬敬，气不打一出来：

　　“孜孜，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走啊。”

　　“张管家啊~~”孜孜扯了扯嘴巴就当笑过了，“我们去东园做什么啊？”

　　“昨天刘嫂没好好教你么？东园是当家的住的园子。”张管家没好气的答道。

　　这下孜孜更感觉到有寒气袭来，

　　“那我去东园干什么啊？”

　　管家被问的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快点走，晚了当家的就起了。”

　　就起了？？园林还没起床，那我过去岂不是….脑中一道雷光闪现，孜孜立马停止脚步
　　“我不要去！”

　　管家见孜孜杵在那里，脸色沉了下来：

　　“你一小丫头竟然跟我叫板？要想吃饭就快点走！”

　　“不嘛，我不要！我不要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管家懵了，看着孜孜誓死不从的模样，老张心里又气又好笑。当家的眼光高着呢，多少贵族小姐花魁歌妓对当家的爱慕有佳，甚至‘坦诚相见’，他都不动凡心，就你这小丫头，他看得上你才怪！

　　“哎呦，我的大姐啊~~谁叫你去做什么通房丫头了啊！”再说你还没这个资格呢。

　　“不是？”孜孜满是怀疑的看看他，还很警惕地拉了拉衣襟。

　　管家轻蔑的把她从头大量到脚：

　　“就你？”然后大步跨向前。

　　见管家越走越远，孜孜疾步跟上，拽了他的袖子：

　　“真的不是？”

　　管家给了她个很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去了就知道啊~~”

　　呃…孜孜只觉得一阵寒风凛冽，张大爷，您都那么大把年纪了，抛什么媚眼啊~孜孜我受不了的！

　　三催四请的，孜孜最终还是进了东园。

　　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东园，孜孜本应该好好打量这里的，奈何管家在后方虎视眈眈，手中似乎拿了一根无形的皮鞭，只要孜孜稍微一出神，就‘啪’的抽过来，只好安安耽耽的走着。

　　穿过花厅，向仪门大开的院落前进，又过抄手游廊，他们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门前站了一排丫鬟，每人都抱着漱盂、木盆、巾帕等梳洗之物，低头垂目恭恭敬敬的等在屋外。

　　“当家的还没起？”

　　领头一个穿枣红衣裳的丫鬟上前回禀道：

　　“爷还没叫起呢，今儿晚了一个时辰。”

　　正当大伙都无事可寻时，屋里传出了软软的带着些许魅惑的男声：

　　“进来吧~~”

　　呼~~~孜孜似乎听到大家都松了口气。本是靠墙而立的丫鬟上前一步排成一排由枣红衣服的姑娘领队站在管家身后。

　　老张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整整衣冠，跨过门栏。门帘掀起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传进了孜孜的鼻子。

　　“哈欠！！！”鼻子异样难忍，她很不雅观的打破了这片安静。

　　一排丫鬟全都转头好奇的看了看那个始作俑者，唯独枣红衣裳的那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女人，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孜孜想着，干嘛瞪我啊....她觉得委屈，本来就对檀香过敏，又不是故意的，至于么~~~~她心里腹诽，但表面还是装的唯唯诺诺。

　　“孜孜，你站在外面干嘛，还不进来伺候当家的！”这个小祖宗，不是我仇家派过来拆我台的吧~~~管家额头的汗珠又冒了出来。

　　被张大爷强迫拉到了最前面，孜孜很不好意思的对枣红衣服咧了咧嘴，意思是：

　　我也是被迫的，我也不想抢你饭碗的。

　　进了里屋，香味稍淡，孜孜也就放开胆子乱瞟，里屋和外屋一样是一色的水磨群墙，只是颜色浅了许多，门栏窗格皆是新鲜的花样细心雕琢出来，并没有多少朱粉涂饰，显得雅致。紫檀案几上有一个小巧的镂空琉璃盏，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孜孜的好奇心使然，慢慢挪步向琉璃盏的方向移动。

　　“咳…”床上一衣裳不整的男人发出了不满的声响。搞什么啊，我这么个几乎半裸的美男子不垂涎下，反而对那破琉璃盏感兴趣，陆梓荇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枣红衣服见缝插针，夺过身旁丫头的漱盂和牙粉，来到爰羚身边，

　　“爷，玉儿服侍您漱口。”

　　哇~~~~那声音甜的，孜孜的毛孔根根竖起，停止了移动。玉儿？不就是跟管家有一段故事的那个？

　　这就是刚才狠狠瞪我的双眼？为什么现在的它们如此的温柔？？孜孜转头看时被shock了一下。

　　见当家的不接漱口的薄荷盐，管家喜上眉梢——机会终于来了！！

　　“孜孜你愣在那儿干嘛，还不快过来伺候主子！”

　　我？？孜孜很迷茫的指了指自己。

　　“有意见？”还没等管家回答，床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呵呵，当家的说笑话呢，孜孜是丫头，怎么会不从啊~~”老张谄媚的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冷脸朝孜孜散发凉气，那气势，好比在说‘你若不从，就不用与明天的太阳打招呼了。’

　　孜孜屈服了，但在屈服之前她很想纠正管家的口误：从或不从都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字眼，注意下你的措辞好不好~~

　　“咳咳…”假咳的声音又传出来，孜孜苦着脸接过枣红衣服手上的物件。

　　揭开雕刻精致的锡盒，孜孜用小勺子挖出一块薄荷盐。这薄荷盐真好看，粉蓝粉蓝的，比尚书府的好看多了。

　　“你觉得这个东西要比我好看多么？”抬眼，孜孜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虽然吧，这张脸很能让人两眼冒星，但此刻的孜孜已经把‘园林’归为‘最不受欢迎之人类’，因此抵抗能力强了不少。

　　而另一方面，爰羚的眼前也有一张放大的脸，亮黑的刘海盖住额头，眉毛柔中带刚，并没修成大众流行的柳叶弯，小嘴肉嘟嘟的…最让爰羚起身体反应的是孜孜那双似媚非媚，似勾引非勾引的妖精眼，再这么近距离对下去，爰羚可要丢脸了….没想到陆家的女儿有双这么妖媚的眼睛，真让人受不了~~~~爰羚想，殊不知，孜孜是以前偷看禁书或者武林快报造成的近视加散光。

　　“啪”管家拍了拍孜孜的后背，示意她把牙粉送到爰羚的嘴里。

　　孜孜左看右看都没瞧见有人上来代劳，只好硬着头皮把手里的薄荷粉放进了仇敌的嘴里，小拇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嘴唇，有点温热，她连忙抽手缩回。

　　爰羚本见她伺候自己正得意呢，但一见到她避他如蛇蝎，胸中又升起一股熊熊烈火，一时忘记了薄荷粉还在嘴里，咽了一半入喉。薄荷粉钻入他的喉咙，有的还很调皮的蹿进了气管，难过的他直想大咳一番以减轻凉气，奈何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他断不能在下人面前做出这样毫无气质可言的事情，只有强硬地憋住。

　　“当家的，您这是怎么了？”孜孜退下之时正是那个叫玉儿的上前献殷勤之时。

　　“哎呀，当家的，是不是…是不是这薄荷粉有问题啊？”管家也发现了爰羚的不对劲，眼睛瞪的老大，脸也是由红转紫。

　　爰羚很想挥一挥衣袖，风淡云清的告诉他们自己没事，苦于一开口的话就要破功大咳，只有保持憋屈的样瞪着孜孜退后的身影，脸咳成猪肝红。

　　居然无视我…如此高贵的我被如此平凡的你伺候是你的荣幸，竟然胆敢避我避的这么明显...
　　他黑眸一转，计上心来。

　　爰羚对着担忧不已的管家很有风度的指了指孜孜，又点了下自己，然后老神在在的靠向床沿。

　　动物对即将来临的灾难有危机意识，何况是人类。退在一边的陆大小姐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脑门上也不时的冒点冷汗，却找不出原因。我是不是得了迫害妄想症？？

　　管家到底是管家，当家的那么一点小动作，他便明白过来。

　　“孜孜，你做事怎么做一半啊，当家的还没刷牙呢。”

　　“哦。”孜孜乖乖向前，去找刷牙的软木条。

　　咦？怎么没了，刚才还明明在这里的。孜孜把桌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可爱的软木条。

　　“张大管家，这…软木条没了。”

　　管家给了个很夸张的表情：

　　“没了？你怎么没好好准备着？”

　　“不…..”

　　“就因为你忘记预备了，就要让我们当家的等。当家的可是大忙人，皇城乃至是留香国的经济都操控在当家的手上，他这一等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影响工作效率，工作效率被影响了国家经济就跟不上，经济跟不上了市场就会萎靡，一萎靡最苦的就是靠地活的农民和靠手吃饭的技师。你说你这一忘记会产生多少的贫困家庭？？？”可怜孜孜本想说‘不是我准备的’，但是管家那机关枪式的话语“哒哒哒哒”的攻向孜孜无一不剩，打的孜孜千疮百孔，不着四六。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让我用手给他当牙刷吧…

　　“怎么办？用手啊！”孜孜听了一个激灵，我耳背啦？

　　“手？”看了看自己嫩白嫩白的手，她难以置信接下来要做的恶心事。

　　“这有什么不可的，古人不都是这样刷牙的么。”

　　张大爷啊～～你说的可真轻松，合着不是你的手你不心疼啊。

　　爰羚这个时候已经含着水把嘴里剩余的薄荷粉吐了出来，看着孜孜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心理爽的比蹂躏连成晓还要快慰。

　　而一旁的管家察言观色，见孜孜还在犹豫之中，便走到她身旁附耳过去：

　　“你要是让当家的高兴了，我去凤阁给你开小灶。”

　　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为了美食，孜孜豁出去了！

　　她大义凛然的来到爰羚面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

　　“慢！”爰羚打断她的进一步行动。

　　难道他不需要了？孜孜心中一阵暗喜。

　　“你还没净手。”爰羚轻飘飘的说出粉打击人的话。

　　孜孜脸‘噌’的一红，手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放下。

　　目的已经达到，爰羚也不多为难他，披了件睡袍起身：

　　“算了，都下去吧。”

　　孜孜得到特赦，心中的水桶终于放下，长呼一口恶气。

　　“对了，晚上就让孜孜伺候我吧。”临走前，爰羚向管家交代。

　　轰～～刚出现的晨光又重新被乌云覆盖，甚至还打了惊雷，孜孜一个趔趄倒了下来，她身后的爰羚将该画面尽收眼底，笑的那个叫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