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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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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中算是A市数一数二的省重点高中,每年有无数学生挤破脑袋都想上这“学霸学校”的。
这机会偏偏让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顾雨给抢到手了。
说是抢吧也不算错,但挺勉强的。顾雨他爸妈给他留下的遗产被一些七大姑八大姨和一些叫不上名的远方亲戚给拿走了七七八八,剩下一点零碎的钱顾雨一直攒着,攒着做学费用,生活上能省的尽量都省下了,顾雨打好几份工,有时候还给别人编小制品,这些加起来每月赚了不少。早上为了省早饭钱不吃早饭这事他都干过,但前几年身体低血糖太严重撑不住了,突然在上学路上眼前发黑晕死过去了,被好心的路人们送医院去了。雪上加霜,光医药费住院费就花了好多白花花的银子,可把顾雨给心疼坏了,白白的活受罪了。从此以后顾雨就发誓再也不干这么傻逼的事了,不但钱没剩下来,还倒贴了,愣是染上了一身胃病。
可他想上学,再苦再难也想。
顾雨初中差不多一直是尖子生,学校红榜都名列前茅的那种。但初三临近毕业的时候不知道哪儿认识的狐朋狗友们,硬是拽着顾雨称兄道弟。顾雨可不是个自制力强的人,一不小心就误入歧途了。夜夜和那帮人成群结队的抽烟喝酒勾搭小姑娘,有时候大白天上课的时候那帮不学无术的混子们隔着学校的铁栅栏就一遍遍的喊顾雨的名字,有时候顾雨装没听见,他们就一遍遍锲而不舍的喊,直到教导主任黑着脸准备去管管的时候顾雨才出现,逃课和他们去耍。
顾雨自己也没想到他其实喜欢这种虚无缥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生活。
当时顾雨的班主任是个年过五十的学究老太太,那老太太一看自己的得意门生就这么样的被不三不四的人带过去了,哪里能让?老师因为这事找了顾雨不下八百遍,苦口婆心的告诉顾雨她自认为的大道理,顾雨每次听着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一下,一丁点都不在意,一丁点都没有负罪感。
红榜上再也找不到“顾雨”两个字了。
顾雨生的就好看,是很招中二小姑娘们欢迎的脸,学校不让干的他偏要干,其他男生都本分的推着寸头,就他非要有个性的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天天上学扎起来个“小尾巴”,浑身上下都是痞痞的坏气儿。因为他那时候成绩好品德也不算差,经常红榜第一名,老师校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以至于他当“群龙之首”的时候巴结他往他身上贴的人不少,后来他成残次品的那会儿表面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两面三刀的人更是多的不着边儿。
但顾雨聪明得很,虽然天天逃课整日睡觉,凭他这个脑袋回家只是做做作业背背书却还是能在学校混个中等偏上的位子。
本来临近考试事儿就多,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学校里流言四起的。说这大学霸顾雨以前校外打人被抓起来过,还说这顾雨跟数不清的贱女人有过勾当,总之不好听的话全安在顾雨身上了。
顾雨自己倒不觉得,你们学你们的,我玩我的,关你们屁事。
其实顾雨最怕的就是他爸妈。他怕他爸妈知道自己儿子变成这么个不学无数的混混,在天上都安乐不了。
毕竟谁都有怕的东西。
当顾雨拿到这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手都有些发颤,这确实是意料之外。
当天晚上他就没睡着觉,辗转反侧的,就是心口疼,疼的要命。
他记得他家最困难的那时候他爸那时候做生意破了产,在外边欠了债,是天文数字。催债的人天天堵在门口不让他们一家子出来也不让进去,吃喝拉撒都成问题,房租欠了好几个月没交,差点他们的容身之所都被没收。他妈抱着他没日没夜的哭,他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他妈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会哭的梨花带雨的。在他印象中,他妈的眼睛一直是红肿的,年轻的朝气也一下子给磨没了。他爸那时候瘦了好几圈儿,胡子好几天都不刮一次,说不好听点,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吓人。早上一睁眼就琢磨着怎么把钱给赚回来,还得到处东躲西藏,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再宽容几天。
他内时候总喜欢扯小姑娘的辫子,但手下的没轻没重的,扯哭了一个小姑娘。顾雨当时也是个毛儿都没张全的小屁孩,看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哭了,手足无措——你看多好玩啊,你干嘛要哭
他爸听说了顾雨做的这些丑事,当场拿出皮鞭子把他揍了一顿,那时候他们被债主堵着门,大气都不敢出。可顾雨他那时候也就是个小孩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哭,撕心肺裂的哭,吓得邻居还以为谁家吃孩子了,差点儿报了警。那次顾雨差点三天没下来床,在床上直嗷嗷叫唤疼。
顾雨以后再也没敢犯事儿欺负人了。
再后来顾雨觉得,没有他爹妈,就没有现在的他。
...
顾雨一脸烦躁的和那个傲气冲天的“小白脸”一起进了校门儿。
那种人是顾雨最烦的,自以为自己了不起,能有不搭理人的资本,一天到晚装大爷。
其实在顾雨眼里都融成了一个字,装。比国家主席都有范儿。
十三中校园挺气派的,一看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学霸学校。操场挺大的,顾雨记得前些日子这学校好像从里到外的翻修了一便,这塑胶跑道平铺在地面上,色泽都鲜艳的很,仔细看,还有被刨过的痕迹,全然给人一副“新学期新气象的感觉”。
顾雨其实有点想笑。
教学楼在操场不远处,黑脸包公顾雨和那个“小白脸”一前一后的往教学楼那边走。
其实路程不远,一会就到了。顾雨进教学楼,上楼梯,发现那狗皮膏药还在后边跟着,身后脚步声依旧没停。其实仔细一听,这脚步声还挺匀速的,根本没有加快的迹象,还在慢悠悠的走着。顾雨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天不怕而地不怕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还作死的人。
顾雨单肩背个包,边走边痞里痞气道“你还跟着我干屁啊,嘿,我发现你还真是甩不掉,不会是给我以身相许吧要?”话是这么说,其实脸上愠色明显的都溢出来了。
“说不定咱俩在一班呢。”那人不冷不淡的回道,还是目不斜视的跟着顾雨走。
顾雨一点都不把他这话当回事儿,只是想哟,这还真是他听见这人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楼梯里面空荡荡的,走步都能走出来回声。偶尔有高三高二的班级里传出来老师淋漓尽致的讲课和同学随声附和的声音。
学校一共六层,一二层留给高三,三四层留给高二,五层和最顶层自然给还没经历“五三”的风华正茂的高一新生了。顾雨觉得这种规模简直是不惜以一切代价榨取学生一切无价值时间。
顾雨在高一二班,五楼。嗯...二这个数儿挺吉利的,顾雨接到通知单看到“二”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没囧死。顾雨他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差点直不起来腰——也是,某人自从中考完放了假就天天躺床上虚度过日,一睁眼一闭眼这一天就过去了。别说锻炼了,就连随便跑几步他都没跑过,体质直线下降。顾雨一回头,看见那人面不改色的走完了最后一节楼梯,大气都没喘一下子。顾雨已经没力气再对他板脸生气了,只是边喘气儿边找班级。
那个小白脸儿毫不费力的把慢悠悠在后边晃悠的顾雨超过去了。顾雨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烦的那人从自己。身边略过去了,然后在高一二班门前顿了一下,随后手就移到门板上轻轻敲了敲门。
顾雨一直是唯物主义,但自从知道早上撞了自己的那人和自己一个学校,还他妈分了一个班,顾雨终于相信世界上有缘分这种东西了,还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