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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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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旅团作为A级通缉犯,哪有什么恶事未曾做过,屠戮库鲁塔一族,只为掠夺他们的眼睛,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次游戏般的消遣。
即使这样,有些事他们也分得出轻重,比如被异种侵袭家园这样的事,他们也会自动自觉的保卫家园。
虽然有可能某些团员只是忍不了自己的地盘上有人另立山头。
“这么远还不够吗?”
柯特还没从和嵌合蚁激烈的战斗及团员们惊悚的能力里回过神来,就被拉着一路飞奔,因为据说惹不得的飞坦要放大招了。
侠客那张总含着笑意的脸,此刻已经被严肃替代,一边答话,一边头也不回的往洞外跑去,
“再跑一段,飞坦的大招足以把整个蚁穴炸掉,我还不想做化石。“
他们几乎刚刚跑到阳光底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洞口里扑出一股灼热的烟气,热度几乎烧焦了他们的头发,他们不由得又退后了几步。
“这……就是他的必杀技?”
柯特感觉自己再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就要变成大哥那样的面瘫脸了——惊吓来的太多,来不及做表情。
侠客还未答话,就听见洞穴深处又传来一声爆炸的轰响,没有上一次巨大,但隐隐的,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烟气弥漫中,有个矮小的身影踉跄着走出来。
等到他完全走出烟尘,侠客才发现这个人的右腿不自然的扭曲着,双臂无力的下垂着,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心脏失去了半个,正被浓厚的念力勉强包裹着,有一下没一下,缓慢地跳着。
“飞坦……??”
飞坦没有答话,他的眼神没落在侠客脸上,而是直直地望着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进着。
克里斯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那里,她和飞坦对视着,嘴唇哆嗦得太严重,牙齿都发出了科科声,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胸膛,顷刻间泪流满面,脸上的神情竟是复杂又矛盾的,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们的距离一点点变近,克里斯汀始终定在那里,没有上前一步。
她的眼泪汹涌的仿佛河流的汛期,一波一波的,潮起潮落,随着她绝望的情绪,一丝不漏地被飞坦接收到了。
即使伤重濒死,飞坦依然目光沉稳,对着克里斯汀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
还有一步,他就将站在她的面前。
他说了要她等他回来。
她在等。
而他回来了。
克里斯汀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了一步,刚好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她把他抱在怀里,脸上的泪水滴落脸庞,滴在飞坦的脸上。
她想,自己终究还是做错了选择。可是现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了。
“别哭了。”
这句话没有让她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汹涌了,如一条潺潺的河,默默地绝望地流淌着,不知将要流向何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救你,对不起……”
其他团员们已经默默地围拢过来,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没有人去质问克里斯汀为什么能救而不救。旅团从来都是自由而包容的,只要不内斗,其他人也没有多么强的救助义务。玛奇缝合费一惯赚的很开心。
飞坦伸出手,指尖按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道歉,他的手指很凉,凉进了皮肤,冰到了克里斯汀的心里。
他要死了,念力正变得稀薄,生命的流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在克里斯汀面前。
“别……哭……”飞坦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握住他的手,突然间再无抗拒,她和自己的斗争里,还是她胜利了。
无尽的情绪和不舍都褪去了,那份爱意再也无法压抑,喷薄而出,冲淡了作为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忽然间烟消云散。
克里斯汀低头吻住飞坦的唇,沾染了泪水的唇间是咸涩的味道,她温柔地一遍一遍描摹他的齿舌,要把他永远记在心里。
我有在等你。
她在心里说。
现在该你等我了。
刚才一路奔来已经让克莉丝汀很疲惫了,她谨慎地用所有的念力,对飞坦放出了一个大天使的呼吸,她无比地恐惧,生怕自己晚了一步,或者念力不够功亏一篑。
脱力感让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扑来的人影接在怀里,正是刚刚恢复的飞坦。
克莉丝汀感觉身体开始发出剧痛,却咬了牙不肯发出一点点响声,她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已经不再恐惧。
紧接着眼眶也开始疼起来,她索性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液体从眼窝涌出来,顺着眼角滑下,又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飞坦抱着她,只以为她是太累了。
却看见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慢慢变红,肿胀,甚至浮起青紫色,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他讨厌的事情发生了。
还不等他开口问,只见克莉丝汀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睑慢慢瘪了下去,眼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鲜艳的要刺痛他的眼睛。
“喂,你为什么会这样?”
飞坦僵硬的抱着她,手第一次微微发麻,害怕力量一大就把她碰碎了。
他的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谜底是一只野兽,一旦放出来,就会吞掉一切。
克莉丝汀微微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库洛洛走过来,边走边扯掉了残破的衬衣,穿上他招牌的逆十字大皮袄,他看了看,轻声问道:
“是契约与誓约吧?”
飞坦愣住了,心里那种诡异与荒诞的感觉攀到了顶峰,他的声音哑得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嗓子,语气充满了暴虐和怒火:
“克莉丝,克莉丝汀·希尔!这是怎么回事!”
库洛洛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撕下了克莉丝汀的伪装,把她的秘密暴露在了阳光下。她忽然之间就无法忍耐这种痛苦了,她开始哭起来,摸索着抓住飞坦的衣领,委屈得像个孩子。
眼泪混着血液,汇成殷红的泪水流下面颊。
克莉丝汀嗓子里压抑着的痛苦和委屈都迸发出来,随着哭声和呻吟声,呜呜咽咽地灌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在脑海的深处,潜意识里的克莉丝汀长出了一口气,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她给自己下了誓约,才能用濒死之躯强行留在人间。
1.每一夜都在梦里回望你最痛苦的时刻,借以利用时间。
2.绝不会救助仇人飞坦,否则她会偿还自己利用过的时间,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她把自己的时间永久地固定在濒死的那一刻,用信念做支撑的骨架,强行撑起来一个活着的人偶。
大天使的呼吸治得好外表,治不好斑驳陈旧的本源。
人死绝不可能复生,这是她做不到的事,除了可能存在的神祇,没人能做到。
“你不能救飞坦,就是条件之一吧?”
库洛洛已经拆掉了额头的绷带,头发也向后梳好,露出光滑的额头和那个漂亮的十字。此时的语气依然是冷静平淡的,轻飘飘地往飞坦心头捅刀子。
“别说了!”
克莉丝汀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可惜库洛洛从来就不照顾别人的感受,他用领导者那种沉稳的语气盖棺定论,甚至这都不是一个疑问句。
“飞坦虐伤的你。”
四周的风似乎都停了,飞坦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种不安与惶然来自于哪里。
是啊,他怎么会忘呢,这曾经是他最爱的娃娃,这是他总会在梦里回味的娃娃,她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杰作。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他以为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接受并解决的,他从来都是任意妄为,旅团也从来都是任意妄为的,飞坦简直无法置信,他现在心里流淌的居然是淡淡的悔恨。
悔恨?开什么玩笑!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手臂无意识的收紧了怀里的女孩。
可是他再掩饰,也无法阻止自己内心的恐慌,他终于知道她刚刚看到他时,她为什么是那样的绝望。
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们是注定无法共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