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樊清伊

3、南柯一梦·番外1

　　伊漫走的第一个周末，城市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激烈的好像要洗刷掉之前的所有痕迹。

　　南珂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周老师墓碑前，雨水打湿了裤脚，寒意自下而上，轻而易举便把胸口上三指那一寸拿捏住。

　　好像也没什么话要说。
　　心里也没有。

　　过去很久，直到脚跟传来麻意，南珂才轻轻跺了跺脚，黑色眼睛里一如既往深邃干净。

　　风从脸庞掀过，南珂看向西边。

　　雨水使天幕变得遥远又模糊，近在咫尺的距离都看不太清楚，视野越来越窄。

　　她静静看了几秒，收回目光，轻轻后撤一步，朝墓碑深深鞠躬。

　　“我会一直喜欢她。”
　　“我不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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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珂回家和南晧撞了个正面，南晧脸上挂了彩，嘴角血渍明显。

　　南珂扫了他一眼，径直往楼上走。

　　二人擦肩而过时，南晧歪着脑袋，声音很不耐烦，“喂。”

　　南珂脚步未停。

　　南晧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转过身冲着南珂的背影喊：“跟你说话呢臭婊/子，聋了还是哑巴了。”

　　南珂依然不停。

　　南晧骂了声“操”，抬腿跟上去，“你很叼啊南珂，怎么？那婊/子不是走了吗？谁还敢罩你——”

　　“啪——”
　　一巴掌落在耳边，南晧偏开脑袋。

　　南珂站在南晧上几层台阶，她居高临下，眉眼低垂，浓长眼睫在眼睑落了一层极深的阴影。

　　她面无表情，身上的逆鳞却已悄无声息竖起。
　　薄唇轻启，声音很低，“南晧，你真以为我怕你吗。”

　　“在这个家里，你算什么？”

　　南晧反应过来，扬手就要打回来，恰时大门推开，南劲站在门口，“你们在干什么？”

　　南晧回头，南珂抬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南珂说：“爸，他打我。”

　　南晧不可置信。

　　南珂又说：“不是第一次了。”

　　南晧：“操/你妈，你说什么——”

　　“南晧！！”南劲吼了一嗓子。

　　南晧瞪眼，“爸，我没有！这婊/子撒谎！”

　　“你说什么？”南劲携卷着怒气大步走过来。

　　南晧重复，“我没有打她，操，她可真是个臭婊/子，妈的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

　　话未落全，南劲一脚踹在南晧肚子上，南晧本来就负了伤，再加上这一脚猝不及防，他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南劲脸色铁青，“你说谁是！她是你妹妹！”

　　闹剧之外，南珂平静又冷漠，他缓缓抬眸与地上的南晧对视，乍得，翘起了唇。

　　“你算什么。”她口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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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南劲难得在家吃了晚饭，南珂从小就和她话不少，现在更不会主动说什么。

　　还是南劲主动问：“小珂，高中累吗？”

　　“还行。”南珂淡淡应着。

　　南劲犹豫着开口：“你哥他……”

　　南珂放下碗。

　　南劲声音戛然而止。

　　南珂抬头，看着南劲，“爸，我一直没问你要过什么。”

　　南劲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的女儿，良久才声线僵硬地应了一声。

　　南珂说：“我能问你要个东西吗。”

　　“你说。”南劲也放下了筷子。

　　“我想南晧走。”南珂说，“高中对我很重要，我想考大学。”

　　“去哪都行，别在这里。”她说，“我真的很想考大学。”

　　“这对我很重要。”

　　父女二人对视好久，南劲才眼眶酸涩地应了一声，“好。”

　　南珂微微翘起唇，笑了。

　　-

　　伦敦这个城市有时候真让人焦躁，下不完的大雨，路上能见到的人很少，偶尔碰到也都是情侣。

　　伊漫穿着黑色连衣长裙，外面一件风衣，站在红色电话亭檐下，两指一点猩红，浓白的雾被雨水敲碎，只留下鼻尖一丝余味。

　　有男人跑过来，金发碧眼，说着低沉的英文，询问她能否借个火。

　　伊漫眼角沾了一抹笑，轻轻把烟含在唇间，眼眸掀起，茶色瞳仁像清凉雨水，她笑：“这样？”

　　成年人的默契让两个人都笑了。

　　男人叼着烟，歪头正要凑上去，忽然一阵风掀过来。

　　伊漫的长发顺势飘到男人脸上，缠落了男人的烟，她唇间的烟也突然灭掉了。

　　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男人显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场邂逅多了一层浪漫。

　　可伊漫的脸却沉了下来。

　　几秒后她才轻轻一扭头，说了声抱歉。

　　只身走进雨里，她把烟丢到旁边垃圾桶里，双手抄着口袋。

　　迎着风，她慢慢向东走。

　　恰时手机响起，慢悠悠接起，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笑着应：“算了吧，这几年不谈恋爱了。”

　　所以啊，某位同学，你可要好好学习啊。
　　别辜负了我这个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