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樊清伊

1、热烈温柔

　　穆米第一次见应雪是在一个同学聚会上，聚会参与人员都是好几年没见过的高中同学，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见面都比记忆里宽了好几个号，有几个还谢了顶。

　　穆米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托腮想：网上说的对，凡是超过四年没见的聚会都没有什么值得参与的价值。

　　于是穆米捡了旁边的外套就准备走，刚起身，包厢门被推开。

　　与屋内截然相反，走廊灯火通明，那人穿了一条烟灰色半身裙，上身披了一件奶白色针织衫，站在光影交错处。

　　好像不是她在借光，是她本身就会发光。

　　穆米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瞳仁聚焦，企图将这人看得更清楚。

　　然而没等她看清楚，就见这人目标准确地看向了门口的沙发角落——踩着小白鞋，裙摆晃在纤细的脚踝间，走过去，微微蹲下，拉住了那个醉倒男人的手。

　　有人把歌切了，偷着安静的几秒缝隙，穆米听到这人声音很轻，像初夏第一缕风。

　　她说：“你还可以站起来么？”

　　显然不能。

　　穆米瞥了那醉倒男人一眼，眼角染上一层不屑，起身迈着长腿走过去，非常自然地说：“我要回去，需要帮忙送么？”

　　“咦？不了，谢谢你呀，我们有车。”

　　穆米打量了对方一眼，没见这人身上哪有放车钥匙的地方。

　　但也没多说，无所谓地点点头，和组局者打了声招呼，寒暄两句就转身走了。

　　在车库再次重逢。

　　穆米在车上抽烟的闲工夫，两个男人架着醉鬼从电梯拐角出来，应雪就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被醉鬼踉跄的步伐紧张地皱眉。

　　好不容易塞进副驾，应雪站在一旁，非常不好意思地朝那两个男人鞠躬道谢，微微弯腰时裙摆会荡出柔软的弧度。

　　黑色的长发频率相同，偶尔扫过她的肩，掉落眼前的发被她勾住挂在耳朵上，白净的侧脸露出来。

　　一张非常干净的脸。

　　眼睛像水，唇瓣浅粉，笑起来眼尾微微下垂，是让人不忍心说重话的温柔。

　　等人去楼空，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拎了下裙摆，转身上了驾驶座。

　　车子很快开出去。

　　穆米朝窗外弹了弹烟灰，脚掌在油门轻点两下，没动。

　　直到烟火的烫意传至指尖，穆米才丢了烟头，毫不犹豫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前后不足两分钟，穆米凭借着相当好的视力捕捉到了那辆黑色路虎一闪而过的车影。

　　不紧不慢地跟着，最终一前一后地停在了人烟稀少的路口。

　　副驾驶车门撞开，醉鬼跌跌撞撞滚出来，伸着脑袋找垃圾桶。

　　应雪拿着纸巾盒跟过去，手忙脚乱。

　　她看上去不过九十斤，显然架不住那个大男人。

　　穆米适时下车，走过去询问：“需要帮忙吗？”

　　应雪回头，眼睛惊喜地亮了下，随后又非常抱歉地垂下了眼角，“可能要很麻烦你了。”

　　“没事。”穆米这几年一直在外跑着，常年背包抗摄像机，力气比一般女生都大，但一个人想稳稳当当架起醉鬼也不太容易。

　　幸而有路过的雷锋，废了不少力气才架上车。

　　这次穆米上了路虎驾驶座，“我来开，你看着他。”

　　应雪更加不好意思地感谢，“那你的车……”

　　“先放这。”

　　穆米话不多，主要是常年一个人，习惯了沉默，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无意间从后视镜瞥到身后的应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才意识到这车厢里好像真的有点太安静了。

　　“我叫穆米。”穆米主动介绍，“是周北的高中同学。”

　　“我叫应雪。”应雪没介绍她和周北的关系。

　　穆米扯了扯嘴角，也不关心，中途询问了一次地址，之后再也没说过话。

　　顺利把周北和应雪送回家，穆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留，她转身出门，路过玄关的时候瞥到玄关鞋架上没有一双女人的鞋。

　　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穆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你现在要回去取车么？”应雪问。

　　穆米点头，应雪说：“我陪你一起吧。”

　　穆米看了应雪一眼，应雪笑笑说：“我家住在那附近，顺路。”然后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方便送我一下吧？”

　　太方便了。

　　直接方便到了应雪床上。

　　穆米推着应雪摁在玄关柜上，应雪轻轻“嘶”了一声，咬着唇抱怨了声：“你能不能温柔点。”

　　穆米将手指伸进应雪嘴里，哑声：“别咬。”

　　应雪牙齿轻合，“就咬。”

　　穆米扯唇笑了下。

　　应雪随即拿开口中修长的手指，眼睛笑着，轻轻亲了下。

　　像小猫的亲昵。

　　一下子点燃了穆米的眼睛。

　　她浑身燃烧着熊熊大火，单手扣紧了应雪纤细的腰肢狠狠往自己怀里一压，薄唇覆在对方肩窝，解馋一般吸了一口。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揉成一团的床单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穆米睡意不沉，应雪手机刚响第一声她就醒了，怀里钻着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身上缠着不属于自己的长发。

　　穆米心情有些微妙地摸了下这人的脑袋，热乎乎的，她笑了笑，微微低头，咬住了这人的耳朵。

　　轻轻一声呜咽，穆米低声：“手机响了。”

　　应雪懒洋洋抱住穆米，将脸埋在她胸口不愿意抬头，“不想接。”

　　穆米：“那挂了？”

　　应雪“唔”了一声，抬起了脸，眼睛依然没睁开，她双手摸索着去揉穆米的脸，捏了捏，“你帮我接。”

　　穆米顺势在应雪脑门上亲了一下，便伸长了手臂去拿手机。

　　手机刚拿到手里，电话就挂断了。

　　穆米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小王家长。

　　穆米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后想想又觉得非常合理。她没扔手机，低头喊：“应老师，学生家长来电。”

　　应雪先是沉默，五六秒后唉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今天周末吧。”穆米摸了摸应雪的头发。

　　“是啊。”应雪无奈，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长发顺到腰窝，她打开衣柜找了条睡裙，随意套在身上，这才转身，“所以没有来找，只是打电话。”

　　穆米也坐了起来，她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应雪。

　　应雪笑了笑，俯身凑过来，粉唇落在穆米下巴上。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