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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南山开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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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老黄牛散放着,老虎牛背上背着一个长得圆溜溜的孩子,孩子头上的辫子像被火燎过,烧的就剩下半截了,不远处,一摊燃烧完剩下的红烛油紧紧贴在石头上——白衣书生不见了!
妇人轻轻抚摸着地上的烛油,抑制不住泪水,一定是他,在最后的关头,扑灭了胖孩子的烛芯,他们一对,就是鼠仙与自己的烛塑,不管对方谁燃烧,都会一起消失,鼠仙真的燃烧了,她是那样的卑贱狡诈,当面自己死,背后却让别人也跟着默默死,到底,这鼠仙跟自己久了,总有那么一点儿善心,留存在自己的烛塑中。那个曾经的倔灰,总还是有深情的,有真情的。
“驾驾!老黄牛回家!!”半截辫子的胖孩子拉着牛绳,蹬着腿儿踢打着,“娘亲,回家,这个灾荒年,只要能种出庄稼,怎样我们都是愿意的!”
话未落音,妇人赶紧捂紧这小胖子的嘴巴,“嘘——别被鼠仙听到。”
“鼠仙是谁?听到又能怎样?这么怕她吗?”小胖孩坐在妇人的怀里,一起骑着老黄牛,穿过风谷,越过高山,跨过草地。
远处,白石山似乎隐隐约约,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浓烟滚滚,血腥味似乎还在鼻尖萦绕。妇人将孩子好奇的头扶向前方,向着新的生活,向着未来。
也许会有遗憾,不知道自己怎么和鼠仙做了生意,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交易前的自己,生活的会是怎样的,或者有说不出的苦衷,或者呢是心甘情愿。
远处的生活在召唤,为何纠结于那忘却的过去,老黄牛“哞哞”两声,便卯足了劲儿,“咚咚”地向前奔跑着,风儿从耳畔“沙沙”作响,来时是冰雪封路,回去已是青草遍野。
又不是一个丰收的年头,野草总是比庄稼来得强壮。新长的榆树叶子像是遭遇了蝗灾般,被人摘得一片不剩,总是,没有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老黄牛啃着疯长的野草,它很满意,不需要走很远很累,就可以吃得饱饱的,要是再能嚼上二升豆儿,那就更满意了。
太阳一会儿便昏昏沉沉,不像是那么的明媚想要生长庄稼,或是给予希望。饥肠辘辘,是每个荒年最嘹亮的号角,南山,犹如以前,光秃秃的,不再美到留下了凤凰。
南山,连野草也病恹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南山上,也挂着不少饿死的鸟儿,瘦死的叫再饿得眼红的人也不会向它们伸手。
“南山南,绿叶绿,花开遍野,飞凤凰……”曾经多么美的歌谣啊——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小胖孩眼神儿尖尖的,手一指喊道——
“有泉眼!”
可不是嘛,一米见方的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儿,清清的,白石头的底,喝上一口,一会儿便又回到原来的水位,真是神奇啊!
泉眼边上,草儿还是长得不错的。
偶尔,还有那么一两棵像是麦子的青稞儿,妇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拾起手边最薄的石头,绕到泉眼后面,疯狂地刨挖着,一会儿便看到坚硬的石体——再使劲一下!
“哗啦啦——”各种饱满的果实像是小瀑布一样涌泄出来——
“这里还有粮食?”小胖孩向前探个究竟,惊奇地感叹着,
“是啊,这里竟还有粮食——”希望便点燃了,对于自己为何这样骑着黄牛走,为何在山泉后面找种子,妇人也记不清楚为什么。
但是有了粮食就是有了希望。
老黄牛也应景地“哞哞”地笑着。
山泉眼像是笑得不行了,笑到了哗哗决堤般,汩汩不停流淌,溢满水汪,顺坡流到山下,奔向沟渠,奔向农田……
“还有其他的故事么,婆婆?”一群孩子急着问那老妪,老妪笑了笑,不屑地摇着头,
“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听多了,就不行了。”
“婆婆,鼠仙抓到了吗?”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像疾驰的马儿奔来,白衣男子一个漂亮的下马,直接到了老妪旁边,笑着,二人复又相视一笑,
“找不找得到她,你一样过得很潇洒——”
“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吗?”说完,白衣男子跨上白马,马身上珠玉叮叮当当碰撞着,引得一群人观看,妇人也是在人群中忘情地看着。
那些不经意的笑,藏住了很多东西,但是老妪低着头忙着塑一支大红烛,还有一半长长的芯儿敞在外面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