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家子·门》月汐

3、第二章

　　第二章：

　　Brian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情，该死的时差始终倒不过来。还好编辑比较有人性，明天才约好去见他。
　　一个人在家果然有些无聊啊，也不知道黄润惜跑到哪里去了，打电话都找不到的。
　　昨天送走那两个孩子之后，Brian一个人吃了点方便面，然后倒床就睡。在希腊的日子是短暂而祥和的，没有什么感情纠纷，也没有谁让他想念的掏心掏肺。只有蓝色天空下蓝色的爱琴海，和一对对不用在意任何人眼光的情侣在沙滩上卿卿我我。
　　从汉城飞到希腊的那十几个小时里，Brian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没有爱他的阿珠阿花也没有他爱的男男女女，只是时光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和黄润惜刚从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
　　“去济州吗？”那人一笑会露出很白的牙齿，在大学里总有人说他憨厚的不像话——不知道是呆还是憨厚，反正爱慕他的女生都会用好的形容词去描述他那副白痴样。
　　可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挺漂亮的。
　　“四人约会？”Brian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不，就咱们俩。我到那边去写生，你可以去摄影。”
　　走在大学路上的Brian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那人，“你竟然不带她一起去？天啊，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Fany笑笑，“总不可能天天都粘在一起吧。”
　　“那好吧。”Brian还是有些迟疑。

　　济州的海和爱琴海不一样，站在卫城下望着那蔚蓝的海水还有天空，Brian告诉自己这里和济州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Fany在这里能画出什么样的天空呢？与之相连的海也一定是充满活泼的蓝色，而非他屋中那片寂静的黑。
　　Brian一直觉得Fany这个人挺奇怪的，对，是挺奇怪的，总是微笑的站在自己身后，用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自己。有的时候Brian真想用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大声对他吼：你到是说啊，你到是说啊！
　　天边偶尔飞过几只海鸟，Brian换了胶卷之后，又继续拍着——那家伙的倔脾气就好象海鸟的喙，坚硬的可以将蚌咄碎，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记得刚从美国回到汉城的那段时间，自己的韩文说不好，而那家伙的英文也不怎么地，两个人能用英文和韩文驴唇不对马嘴的吵上一天。
　　——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谐了呢？
　　Brian跳下那些被历史遗留下来的石头，光线不是很好，爱琴海上很快就风起云涌了。他收拾好相机和三脚架，跑到一家小咖啡馆里坐着。
　　果然是海边城市，天气变化的总是反复无常，就好象在济州那次，Fany说要去画油菜花田，Brian却说要去拍城山日出峰，结果两个人意见相左又吵了起来——老天爷是见不得吵架这种事情的，于是派了雷公电母风伯雨师，一会儿就阴云密布。
　　结果两个人怀揣着相机素描本跑了半天，却被那广袤无垠的田地出卖到底，跑了两公里愣是没一棵树，浇到透心凉才看见几户民居。
　　那时候脱了衣服俩人凑在火盆边上傻笑，看着对方成了落汤鸡的样子笑得就像孩子。
　　“我们工作了之后还住在一起好不好？”Brian拨着火盆里的木炭忽然说。“我们还继续租那套房子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共患难”后让他忽然胆大了，这大概是他朱民奎遇见黄润惜后第一次这么主动表达自己的意见。
　　说完之后他就有点后悔，若是那家伙多想了怎么办？好象还是自己求着他了？
　　谁知道Fany却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他说。

　　Brian又吃了一盒方便面，虽然对面的兄弟家邀请自己去吃饭了，可是这么晚有点不太好意思，而且家里还都没收拾，自己连个胡子都没刮，还是婉言拒绝了。
　　把那些胶卷什么的都放到了暗房里打算冲洗。忽然就看到墙上明目张胆的贴着的那张二人合照，都是规规矩矩的，穿着学士服，拿着毕业证书对镜头傻笑。
　　“拍的丝毫没有美感。”每次Brian看到那张照片时，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是大概谁都不会想到，他这么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对着这副由路人甲拍摄的合照已经四年。
　　吵架之后简直想把这照片撕了踩上N遍，可是当看见了之后，却又难以控制的笑了出来。
　　照片慢慢显现了出来，是岛上特有的白房屋。Brian想，我在希腊拍摄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呢？

　　“有仟！”世娜叫住正在往外走的朴有仟，“今天你来的时候看见没看见那些女生的眼神，简直都快把你给吞了似的。”
　　“哦……”有仟却有些闷闷不乐似的。
　　“怎么了？你跟俊秀吵架了？”世娜问。
　　“没有，”有仟也很纳闷，怎么俊秀一下就对自己冷冰冰的。“他昨天回家情绪不是很好，饭都没怎么吃就睡觉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世娜心里忽然有些兴奋，看来那家伙是断定了我跟朴有仟有什么什么关系，然后暗自吃醋了？
　　“喂，你啊什么啊。”有仟还是郁闷，“世娜，有时候我真不了解他想什么呢。”
　　“那当然，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呀。”
　　“一起长大就非要对彼此了解的很明白吗？”
　　“……”
　　“再说了，你连你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了解，哪还能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世娜拍了拍有仟的肩膀，“同学，前方的路还长着呐，你加油吧。”
　　“喂，我加油什么啊？”朴有仟虽然对世娜那番话感到挺深入他心的，可是却不明白世娜让自己加油什么。
　　“……加油赶紧变白痴。”
　　可怜的俊秀啊……世娜悄悄感叹着。

　　Fany回来是在Brian回家的第四天，也是风尘仆仆的背着画具回来，一进门差点吓了Brian一跳。
　　“天啊，你是不是到山里去了？”Brian连忙放下手里的摄影杂志，把Fany的画具放在旁边，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真巧啊，你竟然回来了。”Fany见到Brian，露出憨厚的笑来。
　　“是啊，我四天前回来的。”两个人最起码有一个月没见了，Brian承认，有那么一个针鼻儿大的想念吧。
　　“我去了中国。”Fany从背包中拿出速写本，“来，看看我的画，还有在画筒里的水彩。”
　　“拜托，你先去洗个澡吧。还有刮刮胡子，你就好象野人一样，竟然还能让你上飞机。”Brian接过Fany脱下的大衣，扔进洗衣机里。
　　“我们俩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Fany遵从的听着Brian的话，跑到卫生间里去洗澡，而Brian则是将那些脱下来的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还有熟练的把Fany的画稿按照他的习惯放好。
　　“对啊，我去了希腊一个月，照片刚洗出来，送你几张。”
　　“我给你画了幅画，中国真是个好地方，景色太漂亮了。”Fany一边洗一边不忘说话，仿佛腹中有千言万语都要此刻说完似的。“下次你可以去看看。”
　　“是吗？”Brian打开Fany的箱子，却看见在那些衣服上面放着一个镜框，里面安置着Fany和他女朋友的照片。心里微微被刺痛一下，但是还好，反正他知道每次Fany出去都会带着那个相框，Fany说过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着他。
　　浴室里传来歌声，估计是从中国哪个地方学来的民歌吧——Fany就好那口儿，或者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学学那里的方言。总之他去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人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像话。
　　“怎么了？”Fany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的水还未擦干。
　　“没什么，看你也没带几身衣服，就你那德行，绝对懒得洗。”其实Brian比Fany还懒，只不过喜欢恶人先告状罢了。
　　“那里的人很淳朴，我住在一个老婆婆家里，她抢着给我洗衣服。”Fany笑笑，“对了，箱子最上面的兜里有给你的礼物。”
　　“这个吗？”Brian掏出一个小盒子。
　　“不是，那个是给我女朋友的。”Fany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旁边那个大点的盒子。”
　　给女朋友的？会是什么呢？Brian看了看手中这个精致的小盒子，会不会是一枚戒指呢？他拿起旁边那个大盒子，“我打开了啊。”
　　“随你。”进屋穿衣服的Fany回答着。
　　打开却是一个铃铛，下面挂着的木牌上画了小桥流水。
　　“这是什么？铃铛？”Brian提着铃铛走到Fany房门前，他们约定俗成，从来不进对方的房间。
　　“恩，给你的。当地人跟我讲了半天我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说是能够排解寂寞的铃铛。”
　　“什么呀，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听这种铃铛声不是会更寂寞么？”Brian摇了摇，果然那个铃铛发出了很寂寞的声音。“不过，谢谢你。”
　　“对了，Brian，这次回来我还想跟你说件事情。”Fany走进浴室里刮着胡子，“是件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事情。”
　　Brian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那铃铛，上面写着中国字还是什么，反正他看不明白。只是觉得这铃铛的声音有些感伤，是低沉的有些类似女人的呜咽。
　　“什么事啊？”
　　“我向她求婚了，Brian，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