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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汲营前程事 ...

  •   鱼奴拖着一身疲惫回坊子,一进屋就被人用东西挡住,是剑。

      鱼奴有气无力的推开,疲惫道:“好了,无一,别闹。”说罢往床上一躺,已然是累的不行了。

      无一埋怨道:“哼,今日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害我洗了一大盆莫清苓的衣裳。”

      鱼奴昏昏欲睡道:“恩,辛苦你了,以后还有机会”。
      无一正欲发火,鱼奴翻个身道:“庄主说,让你留在这,跟着我,别客气。”

      无一眼睛一转,顿时笑了,思量着留在梁州也不错,顿时气消了一大半,又开口道:“但是莫清苓的脏衣裳我是不会再帮你洗了。”

      “你不是欠我个人情吗,我想好了,你就把上次从库房找出来的东西给我吧。”无一趴在床沿兴奋道。

      暗想那东西不简单,莫不是北歧的东西,二哥一定喜欢。

      “不行,我要物归原主。”鱼奴闭着眼睛答道,她已然认定,东西是阿越的,她走的匆忙,自己应当替她好好保管。

      “哎,你说话不算话啊。”无一泄气叫道,又得了鱼奴一声“嗯”。

      “你怎么比我还无赖。”无一不高兴。

      “你提别的要求吧。”鱼奴嘟囔道。

      “你。”无一见她疲惫,却也不准备放过她,转念一想,打算难为下鱼奴:“那你带我到皇宫走一遭吧!”

      鱼奴惊的坐起来:“你真敢想,不可能,顶多带你去王府里转一圈,说到王府,我是知道一家的。”

      “哼,不去,就让你欠着,你最好把东西藏好,要不,我找到就是我的。”无一嘟着嘴说道。

      鱼奴点点头:“嗯,我可以睡了吗?”

      无一立马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叫道:“去洗。”

      这一夜宁静,鱼奴听着有些风声,有些细弱的乐曲声,很快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第二天,鱼奴起了个大早,这才发现枕头被褥,梳妆台都被翻了,窗户支开,顿时心中明了,定是无一干的,这个无一,财迷。

      那东西与北歧有关,又是印玺,想来非寻常物,贸然示人恐惹是非,既然有人将它藏起来,定是不愿让人发现,况这是北歧之物,说不定与阿越有关,我自然要好好保管,将来有一日交还与她,鱼奴轻笑,放心,你永远都找不到。好在我聪明,早就把东西藏好了。

      又是忙忙碌碌的日子,鱼奴觉得很充实,有师傅撑腰,莫清苓也不好太为难她,又有无一,岚风,玉无双,佳容帮忙,白雪音还亲命应心帮衬着,坊中事务和师姐嫁妆之事得心应手。
      至于莫清苓,她也明白白姑姑的心思,收敛许多,不过就是闲着没事找鱼奴练剑,鱼奴不想生事,便忍让她些,无一为她支的招数她也不愿用,惟愿息事宁人,不过就是身上多几块淤青,晚上多洗几件衣服,无妨。

      这样一来,清苓倒也挑不出她的错处。鱼奴一门心思放在红情坊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渐渐也有平分之势。

      晚间,鱼奴还和往常一样和师傅一同用饭,边说着今日的事物,正是兴头上,许娥忽然来了,说是清风楼玉公子有请。
      “我?”鱼奴多少有些意外,她也能察觉到,师傅并不想和清风楼走的太近。

      鱼奴望向白雪音,得了师父的默许才随许娥去了。

      二人径直去了二楼深处的雅间,人未至便听到琵琶与萧相和之声,玉无双闭目倾听,词曲在心中萦绕。
      一曲长相思,闻者生凄凉: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红情坊的技艺,想来拔尖。鱼奴见怪不怪。

      只是难得见玉无双这样忘我,鱼奴不忍打断他,不禁感叹曲乐美不胜收,难怪这些个达官贵人总离不得这些东西。

      曲罢,几个乐伎迤逦而去,看鱼奴的眼神也敬畏许多。鱼奴默不作声,面有忧色,似还沉浸在刚才的乐曲中,玉无双笑道:“怎么,还没听够?”

      “人美,曲也美,哪里会够!”鱼奴嬉笑着说。

      “曲还不错,人嘛……”玉无双沉吟道。

      “我说的人美,是你,哈哈!”鱼奴笑了起来。

      玉无双竟有些不好意思,他习惯了旁人说他好看,却还没习惯被一个女人这样调笑说好看。

      “你呀!”他无奈,转移话题:“刚才曲子里唱的是江南,我去过江南多次,绵宋山河秀丽,怪不得……”他说着话锋一转:“这个时节要是能去江南一览风情,倒是极好,绵宋与北歧,一南一北,当真是不同。”

      他说着,觉得中原这般好,给固戎,确实是可惜了。

      “你若是想去,便带着佳容姐姐去游玩一番,听说那里的山美水美,茶也格外的好。”鱼奴说道,她不曾去过江南,只在书中听过,听外祖说过。

      “我还是喜欢北方,你去过北歧吗?北歧,那里的冬天特别美,来的轰轰烈烈,四季干脆,人也豪爽。”玉无双叹道:“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大碗喝酒,也是乐事”。

      “北歧,在度月山的另一侧,虽然常见到北歧的商人途径度月山,但我还未曾去过北歧,有机会我一定去那里看看。”鱼奴笑道。

      “北歧国与绵宋不同,文字语言皆有不同,你若去了,怕是北都摸不着。”玉无双笑道。

      “北歧话我还是知道的。”在哥哥家歇过脚的北歧商人教过她几句,很多度月山的人也会说,所以鱼奴对北歧话并不陌生。只是书写确实不大懂。

      又恰好得了块北歧印玺,鱼奴对北歧之事格外的好奇,听闻玉无双提起北歧,便多问了许多,尤其北歧文字,她想知道那印玺与阿越之间究竟藏着什么联系。

      玉无双见她这般好学,便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可是寻了许久了,牢牢刻在心上的。

      这字,和那是印玺上的字一样,鱼奴不大认得,听玉无双读出来,方才得知是:“芳仪芳德,昌龄永寿。”之意。

      “这是不离不弃,永结同心之意。”玉无双说的很是认真,鱼奴窃笑,诳我,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玉无双忽问道:“你对北歧怎么这么感兴趣。”

      鱼奴笑笑:“听说旧北歧的公主皇子,个个生的十分好看,看到你,便想到北歧那些人,还能好看过你。”
      玉无双闻言便笑了:“油嘴滑舌,你可是个姑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嘿嘿!”鱼奴玩笑道。
      玉无双也被她逗的笑了。

      两人有说有笑待了半晌,玉无双才离去,临行前又送了对玉荷花交给鱼奴,当做白荷婚礼的贺礼。

      “婚期定在七月,你可会去。”鱼奴问他。
      玉无双轻道:“自然要派人去贺的,山高水长,我便不去了。”届时我还在不在梁州还未可知。
      鱼奴有些失望,她盼着能在师姐的婚礼上,大家再欢聚一堂,鱼奴向往着云溪,不知是何景象。

      送走了玉无双,鱼奴便在坊内各处巡查,姑娘们有事也喜欢找她,她比起清苓好亲近的多。

      正忙着,只听细柳边跑边喊,王安丰带着人来了。
      安丰与姑娘们起了纠纷。许娥不敢得罪人,正哄安丰,安丰却不待见她,指名道姓的要见小鲜官,许娥这便请鱼奴过去帮帮忙。

      鱼奴眉头紧锁,思衬道,这个安丰,莫不是来找麻烦的。
      她赶紧跑回后院,换了那身黑色长衣,笛子与剑都佩戴上,还是都拿上妥帖些,先礼后兵嘛。

      去了前头,才知道原来安丰带来的其中一位朋友,曾与红情坊歌伎画云有旧,只是人家做了相府的幕僚,便嫌弃画云出身,做了薄幸郎。
      旧情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姑娘也有骨气,不肯与他讲和,更不愿在席上侍奉。

      鱼奴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训斥了她一番便将人赶了出去,又嘱咐众人不要声张,不然清苓知道,又要责罚画云。

      姑娘走了,还要哄好那一屋子锦衣郎,喝酒自是少不了的,没了刚才的喧哗,鱼奴才发现林江也在席上,很是诧异,好几日未见,鱼奴很是高兴见到他,不知他心情好些没,她笑着要与他打招呼,谁知林江别过头佯装不识。

      她轻笑,确实不便,在坐的都是有些来头的人,着实不便,可心中难免失落,画云之事在前,她心中免不得有些难堪。
      男人,总说喜欢,可比起自己的前程,这点喜欢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时新鲜,上不得台面,鱼奴明白林江,也知他的不易。

      鱼奴瞧瞧打量席上众人,与平日所见有些不同,安丰是世家公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酒肉朋友,不过这次跟着来的似乎都是些读书人,安丰说此行是为了给中了举的表弟庆贺而来,他这表弟与林江坐在一起,十分相熟的样子。

      鱼奴闻言朝他举杯相贺,听人唤他任兄,猜测莫不是任雨秋的弟弟,任公子温文尔雅,见到鱼奴冲他这般笑着敬酒,瞧着她分明是个姑娘,这般装束,叫人过目难忘。
      他温言道:“在下任意随,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宋菱!”鱼奴温柔一笑,客气道。
      安丰见状打趣二人:“小鲜官哪里就成小仙女了。”
      众人只道安丰喜好如此,便都笑了起来。
      安丰瞧见鱼奴别着把剑,笑道:“小鲜官会使剑,来,让我们开开眼,舞上一剑。”安丰一开口,旁人自然附和。

      鱼奴目光转向林江,只见他还是阴沉着脸,无奈道:“那我就献丑了,屋内局促,以笛作剑,见谅见谅。”
      鱼奴舞了曲关山月,身姿绰约,又不失英气。引得席上无不侧目。

      她洒脱又自信的样子,好似星辰般夺目,林江喝着闷酒,心想她若是个男人,自当让人敬仰,可她毕竟是女子,人前献媚,太不安分守己,将自己置于何地。

      鱼奴不过是将所习剑法,拣着耍了几招,加了些舞蹈,多亏了清苓常找她练剑,她才有此境界,莫邪剑招式使的让人眼花缭乱。
      听众人纷纷叫好,鱼奴松了口气,可算蒙混过关。

      送走了众人,鱼奴站在大门旁的灯笼下后,她身后是一片幽暗,微光照着她挺拔的身姿,来往行人一眼就能瞧见她,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似在等人。
      不一会林江果然回来了,看得出,他不高兴,鱼奴跟着他行至僻静处,鱼奴问:“我今日舞剑好看吗?”

      “你想我怎么夸你?”林江说道,声色清冷:“你有没有把我,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你是个女人,再说我们既已约定终身,你凡事总该为我想一想。”

      “我怎么不为你着想。”鱼奴辩解道,心里委屈,房子的租金,时不时的补贴,她的银子大都用在了林江身上,她忽而觉得心里闷极了,不知道管的什么闲事。
      鱼奴扭过头,不说话,淡淡的看着梁河水随波逐流。

      “你以后不要再给鸠儿银子了。”林江说道。

      这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都在气头上,谁也不愿理谁,但谁也没有先走,就这么对峙着,终于鱼奴打破沉默:“若我就是这样,你又如何?”

      她想找机会与林江说清楚,但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时机,可担心他想太多,本来他才受了科举的挫折,罢了罢了,鱼奴转念一想,轻声道:“那我尽量改。”

      她觉得这话好像是别人在说,又分明是从自己口中出来,难堪又羞愧,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林江走后,鱼奴便委屈的往回而去,她喝了几杯酒,吹了会风,许是酒劲上来了,有些晕眩,有些愁闷,路过前厅金环叫她她也没理,在房里一番伤神,她回想自己成日片刻不敢偷懒,练剑,读书,习乐,处处尽心尽力,就是想师傅,身边的人瞧得起自己,想将来能独当一面,能不依附着别人。

      姑娘,姑娘,便是好好的关在笼中才算是个好姑娘吗,可自己不是,没人好生豢养,圈在笼中吗?

      想着想着,竟生出一种孤独感。

      第二天一早,鱼奴满腹心事地去了师父那,摆好早膳,只听师傅说,不必拘谨,你近来很是辛苦,多吃点。

      鱼奴受宠若惊,白雪音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安丰与你很熟?”鱼奴很是尴尬:“一般熟一般熟,前面去的多了,混的脸熟”。

      “我跟许娥说过了,你若不想见便不见,规矩还是要有的,你若是愿意,我可不介意红情坊多个女伎。”鱼奴低着头弱弱道:“是,徒儿以后一定多加留心,再不僭越。”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要急功近利,知道吗,清苓和我说了画云的事,你心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这般一意孤行,那红情坊又该如何自处。”白雪音说着,鱼奴点头应着。

      “我听清苓说那个无一很是顽劣,既然疾风让她跟着你,你便看好了,阿越如今也不在,你便让她顶了阿越从前的差事,磨练磨练性子,等你师姐的事办好你便跟着应心去账房吧。”鱼奴高兴的点点头:“谢谢师傅,啊。”

      她一高兴,腿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碰着先前的淤伤,白雪音掀开她的衣角,见腿上有几处青紫,她自然心知肚明,清苓成日以练剑的由头,与她切磋,竟伤成这样,实在过分,鱼奴这样隐忍,实属难得,白雪音不免有些愧疚。

      此后,白雪音便常带着鱼奴一同整理事务,出入内外,白荷的嫁妆之事也办的妥妥帖帖,坊子气象顿时倒向鱼奴。

      清苓本想借此为难鱼奴,没想到反而帮了她,很是不快。

      当晚回了红情坊,问了几个心腹,鱼奴那点事她便了如指掌,林江,同乡,度月山,阙河城,杨鱼奴,再不本分,便把她那层皮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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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汲营前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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