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 当你选择成为名宿》江城鱼

4、面对俄罗斯

　　德国队的小伙子们这次的战绩称得上优秀。小组赛三战均是三球以上的大比分胜利，至今球门一球未失，无不昭示着这支德国队的野心勃勃。
　　而这其中最为闪耀的莫过于三场比赛贡献六粒进球两次助攻的德国U17青年队队长，路德维希·库兹涅夫。
　　尽管在内行看来，这支U17得以如此运转流畅的原因是克罗斯作为进攻中场和路德维希这个前锋在进攻线上默契的配合，加上拉斯本德在后腰位置的防守与调度。然而仅从观赛者的角度考虑，的确是路德维希那些酣畅淋漓的射门更加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何况他还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不像其他人几乎别无二致的短发，路德维希有一头金色的长及耳后的卷发，比赛时总会被一条红色的发带绑起，露出他饱满的额头与略显秀气的五官。媒体一开始不无恶意地调侃他是“金发甜心”，认为这个看上去不怎么结实的男孩子无法担起队长袖标，更不一定能配得上他去年捧到手里的□□银奖。
　　然而随着比赛的推进，路德维希在场上的凶狠拼抢与禁区内凌厉的射门还是让一些德国媒体忍不住稍稍松了口风开始夸赞他的球风带着“德国的钢铁意志”。不过总有一些报纸天生以夸张渲染，夺人眼球的报道引人注目，继续将重点放在路德维希的长相上：“如果这位有六颗球入账的银童先生哪一天天赋用尽，至少还能凭着这张脸混混时尚圈，当然，在他不发胖的情况下。”
　　克罗斯在报纸上读到这一条的时候，特意停下来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专心于一瓶酸奶的路德维希，然后加重音量重新读了一遍。
　　“我不会胖的。”路德维希扭过头来神色认真地告诉他，唇边还沾染着一圈白色的奶渍，“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
　　“你还记得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克罗斯满意地收起报纸翻了个白眼，“在你接到你家人的电话之后我甚至以为你自己用意念把我屏蔽了。”
　　“我现在正处在人生的重大岔路口，你不能为这个指责我。”路德维希面色如常地告诉他，“我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说如果我明天半决赛对阵俄罗斯上场的话他就准备把我踢出家门。”
　　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好像自己刚才说的内容是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克罗斯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脑海中猛地回想起路德维希发烧那天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克罗斯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拿不准自己此刻应该摆出怎样的姿态，是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称呼这个词似乎为时尚早，但他并不反感同路德维希成为朋友——还是礼貌客气的同事。
　　“你放心，这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路德维希郑重道，随即俏皮地眨了下眼，“别让其他人知道。”似乎自从那次醉酒事件发生后，克罗斯在路德维希这里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他简单甚至草率地将某些秘密或是把柄交到克罗斯手中，而丝毫不惧怕后者会对他做出什么糟糕的恶行。
　　克罗斯有那么一瞬间受宠若惊，但很快就感到某种荒唐，因为路德维希对这种信任感的解释听上去无懈可击又毫无逻辑：“我是个前锋，直觉有时候更重要。”

　　戴着队长袖标的路德维希站在队伍最前端，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外边被阳光铺满的草坪。他的心脏此刻正在胸腔内有力地跳动着，他不由得抚上胸口，想要稍稍抓住些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身后的守门员轻笑着道，全然不觉他自己的嗓音也有一些发紧。
　　“谁不是呢？”他故作无谓地耸了耸肩，回头的刹那低头瞥了一眼再往后几个位置上那个低着头的金棕色脑袋。然后那颗脑袋就抬起来，正撞进路德维希的视线。——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还是一派冷静，路德维希却从中读到了一丝野心。
　　那正是他自己所想的。路德维希抓了抓胸口，一种迫切想要胜利来证明自己的野心此刻牢牢攥紧了他全部的脑海。他不是“拜仁青训的那个前锋”，不是“铁卫库兹涅夫的儿子”，也不是“从那边来的斯拉夫小子”。他是，也只会是路德维希·库兹涅夫，不从属于任何人，任何团体，甚至任何国家，而只属于足球。
　　裁判走出了通道，他微笑，很快跟了上去。

　　库兹涅夫一家没有出现在半决赛的看台上，即使他们的长子将戴着队长袖标为德国U17青年队出战。——因为德国队即将面对的半决赛的对手是俄罗斯。
　　正如路德维希对克罗斯说过的那样，他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比赛。从哨声响起的一开始，路德维希就表现得异常活跃，几次三番出没在俄罗斯的禁区之内。他的身高和体格在一群俄罗斯人当中没什么优势，但是得益于德国近十年来的青训体系与某种独得的天赋，穿着白色球服的路德维希在俄罗斯高大的后卫之间快速地穿梭着，好像一道白色的幽灵，暗暗潜伏着杀机。
　　果然，开场仅仅十五分钟之后，路德维希就在禁区内小角度推射，皮球稳稳地钻进了球网，德国队一比零领先。路德维希似乎在特意找寻镜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天真而残忍的笑容。克罗斯远远望着他，似乎知道那个笑容是给谁的。——他的父亲，库兹涅夫先生。
　　果然越乖巧的孩子，叛逆起来就越可怕。克罗斯下了这个定义，然后抬脚传球。黑白色的皮球听话地落在路德维希可以轻易接到的位置，他轻巧地用右脚一勾，晃过上前试图贴身防守他的俄罗斯人，然后转身传球给已经在禁区内包抄到位的队友。

　　“库兹涅夫在进攻端展现出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相信这或多或少得益于他父亲老库兹涅夫……尽管目前他并没有决定会替哪个国家效力，但是德国国家队想必不会放过这位出自拜仁青训的年轻前锋……”
　　U17的比赛没有什么观众，然而电视台依旧会尽职尽责地进行转播。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的库兹涅夫先生在听到解说提及路德维希究竟以后会效力哪只国家队这个话题之后，沉默地关上了电视。
　　他想起不久前父子二人关于此事剧烈的争吵与不欢而散，并且清醒地意识到，一旦路德维希几年之后依旧能保持如此的竞技状态，这件事必将走向不可挽回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