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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   阿岭的话从不会错,其他人或许还会抱有怀疑,可我知道她既然说这人死了,就一定是死了,死得透透的那种。

      阿白的血是能救命,可也不是能随便乱喝的,只有经过阿岭的手,它的血才能变成救命的解药。

      阿白出自百花谷,从母胎出生起便由韦药王亲自喂养,自与寻常的家猫野猫不同,它不仅是寿命要比一般的猫长不少,体内的血更带了毒性,不过毒性不大,对常人而言并不会致命。

      而此刻已然丧命的这位兄弟,他本身就中了阮鸿羽的剧毒,这种情况下再舔食阿白的血,毒上加毒,于是本可以救他一命的血于是顷刻间成了他的催命符。

      我再往地上看一眼,大兄弟死后仍维持着那副面孔,眼珠子暴突,面上乌黑,又带着以为能活下来的欣喜若狂,如此,更叫人觉得狰狞了,他怕是怎么也料不到到最后反是他死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可悲可叹。

      我最后看了他两眼,本是打算收回视线了,却忽然觉得这位大兄弟有些眼熟,我再仔细一打量,还是想不出来何时见过他,不过当我的余光于无意之中瞥到正瘫跪在这具尸体旁边惊愕失色的某位壮汉时,我记起来了。

      在第一场比试时,丛郁被一个叫元宁的少年蓄意伤到胳膊,甚至险些被夺走性命,后来我们在商量要如何处置这少年时,有几人躲在人群里发出了异样的声音,其中有三人,我可是印象尤为深刻。

      ——一个独眼矮子,一个黑皮高个儿,还有一个就是在比试时看桥生好欺负挑了他当对手的双斧壮汉,镖行出身的武七。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正是那个黑皮高个儿,因着他中了毒脸上呈现乌黑色,遮盖住了他原本的黑皮,故初初我并不曾认出他来,但当我看到跪在他一旁的武七时,也便想了起来。

      而武七,大约是失了内力,再没力气拿起双斧,斧头被远远地丢在地上,他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独眼矮子也在一边。

      方才一同向阿白扑去的人当中便有他们二人,不过他们显然比黑皮高个儿幸运些,晚了一步,否则此刻死的就不单单只是黑皮了。

      那武七试着去探了探黑皮的鼻息,手指刚放到鼻子底下,便陡然脸色大变,惊愕变作惊惧:“真的……死了。”

      四下寂然。

      再无一人胆敢乱动。

      庄宗主与其余数十人依旧将我围在中心,唯恐那些人再如恶鬼般向我攻来,我走动不得,便仰头看了看,正好玄光与阮鸿羽打到了我头顶。

      “……”还真是我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我继续看他们打斗的状况,我之前说阮鸿羽修为算不得多高,此刻便验证上了,到这会儿,玄光跟她打了大约有百十个回合,而若是实力相当的高手,便是打上千百个回合,也是轻易看不出高下的。

      但此时,阮鸿羽明显已经开始招架不住玄光的攻势,一招一式之中都显出了败象,这样下去,不出五回合,她必败。

      玄光又向阮鸿羽攻去一剑,剑刃泛着寒光,阮鸿羽堪堪避开,耳边黑发却被削去一缕,晃晃悠悠往下面飘来,待得飘到我头顶上时,我急忙偏头避过,我可不想沾上蝇蛆的东西。

      两回合过去,阮鸿羽已是做不出任何回击,只能被动接受玄光对她的攻击,这番慌乱之下,她做出了个叫人一头雾水的动作。

      她轻晃衣袖,在玄光面前一拂,这一轻拂过后,她脸上的慌乱已是褪去,露出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玄光一脸莫名地看向她,大约觉得此人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我起初也没明白,但联系起阮鸿羽的为人以及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也就懂了,大概是她衣袖里又藏了什么毒,刚刚拂袖正是在对玄光使毒。

      可玄光连她对着一众江湖人放出的剧毒都不曾中,又怎会中了她方才使出的毒|药?

      再打了两个回合后,玄光终是寻到阮鸿羽的一处破绽,他看准时机,右手持剑,左手成掌,先后往阮鸿羽身上攻去,不留半分力气。

      阮鸿羽被剑直接刺穿右肩,心口又被重重打了一掌,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直直坠下地去。

      “砰”的一声,大快人心。

      阮鸿羽艰难从地上爬上,还不曾说话,便吐出一口血来,她此刻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半点儿不见来时的嚣张德性。

      而此时,阿洄与桥生他们也早已将阮鸿羽的手下们尽数捉来,点上穴道后,搜走了他们身上的兵器暗器毒|药,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绳子,将这些人连同阮鸿羽挨个儿捆了起来,捆得结结实实的。

      婆婆又在阮鸿羽身上搜了搜,倒是发现了一个小瓶子,给阿岭看过后,证实了正是方才阮鸿羽下的毒的解药,只是瓶子里只装了总共十粒解药,很显然,阮鸿羽起初的打算是只给她想要掳走的人解毒,其余的人就让他们死了好了。

      中了毒的有不下千人,若是都死了,手上便沾上了千百条人命,这是何等的罪孽,而事后,这些死去之人的亲友又怎么放过阮鸿羽与艳姝宫?阮鸿羽倒真不惧与整个武林为敌。

      阮鸿羽浑身动弹不得,一张嘴倒还能说得出话来,看着玄光便问:“你为何不曾中我的毒?”

      玄光根本不想理她,哼哼了两声就转身走了。

      阮鸿羽立刻被气得又吐出一口血来。

      我看着她这副狼狈样,不禁暗道一声“活该”,又想,阮鸿羽此人着实心大。

      她下毒后,所有人面上或青或紫,却除了我们。

      而她那时寻找阿洄时,在我们脸上扫视了一圈,后又在阿洄面前站了许久,也盯着阿洄看了许久,有了这样一番经过,她却始终不曾发现我们脸上根本全无中毒的迹象,是眼瞎还是过于自信可?

      真不知她是怎么活得到今日的。

      阮鸿羽被玄光|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后,转而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来,浑不怕死似的,冷笑道:“就算你们几个不曾中毒又如何?没有解药,其他人一样得死,两刻钟时辰快到了罢,看着罢,他们马上就会去见阎王了。”

      “……”

      此刻,我可以断定阮鸿羽不仅眼瞎,而且还耳聋。

      方才我给那些出血之人喂了水,从而解了他们的毒,后其余人又齐齐向我高声求救,可以说动静颇大了,阮鸿羽似乎没有听见?

      还是说是因为玄光太难对付了些,她压根儿就分不出心思注意底下的情况?

      唉,跟个瞎子聋子计较个什么,姑且让她得意着罢。

      可阮鸿羽还不曾得意多久,远处,阿岭已经站了起来:“解药已经制好了,大家再忍耐上片刻。”

      阮鸿羽脸上的得意瞬间凝结。

      此刻距离两刻钟已经没多少时间,阿岭将混入了阿白血液的黏稠药团用桑皮纸包住,握在手心再使出内力催干,再打开时,黏稠药团便化作一包细碎粉末。

      阿岭看准一处高大柳树,飞身跃上其中一枝头,趁着有风吹起时,她将桑皮纸上的粉末对着众人所在方向倾倒而出。

      霎时,带着轻微血腥气的粉末弥漫半空,在风的带动下,所到范围愈发扩大起来,逐渐飘至白雁山的每一处角落,如同下了一场毛毛细雨。

      它们降临在所有人的头顶,又被众人吸入口鼻,不消片刻,众人脸上的青紫色便渐渐褪了去,除了那位已经死得透透的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黑皮兄弟,其余中了毒瘫倒在地的人都慢慢地站了起来。

      阮鸿羽见众人都解了毒,不敢置信地看向阿岭:“不可能,他说过这毒|药除了他,不可能再有人解得出的。”

      阿岭淡淡看她一眼:“你说的人是左梅阳吧,这毒也是左梅阳给你的罢。”

      “你认得他?”

      阿岭不答,只是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意,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什么长进不曾有,这毒是他在十四岁时制出来的,可直至今日,他才敢让你在人前使出来,是因为一直未能研制出解药罢。”

      阮鸿羽瞪眼:“你怎么知道?”

      阿岭不睬她,转身去查看众人的情况,确认是否还有人不曾解了毒。

      阮鸿羽再一次被忽视,气得白眼儿直翻。

      阿岭不想说,我倒是知道一些她与左梅阳之间的事,那个左梅阳正是阿岭的师弟,当年韦药王收了两个徒弟,便是阿岭与左梅阳,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也各自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天赋,一个擅医,一个擅毒。

      阿岭十六岁那年,无意中中了左梅阳的毒,不得解,险些丧命,韦药王因为此事将左梅阳赶出了百花谷,后又费了几年时间慢慢地替阿岭解了毒。

      那个左梅阳自从被赶出百花谷后,一直不知其去向,也未在江湖上听闻他的消息,想不到他竟是与阮鸿羽搞在了一起,也不知阿岭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我叹口气,也跟着去查看众人的情况,挨个儿看过一遍后,确认都已解了毒。

      此番化险为夷,个中经过可谓惊心动魄,事态安定下来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庄蔚首先过来向我们道谢,我感激他当时挡在我身前,也回谢了一番,这般你来我往,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了,我们互看一眼,不禁大笑出声。

      之后所有人集聚一起,齐齐向我们道谢,那些本不信阿岭会在两刻钟之内制出解药的,故而在生死关头想攻击我以及抢夺阿白的人,此刻也面露羞愧之色,上前来同我赔罪。

      我转过头去,一点儿不想搭理他们,我记仇得很。

      尔后,又说起要如何解决阮鸿羽这群人,所有人一致认为直接杀了为好,没有谁持不同意见,至于由谁来杀了他们,一致推选由全真派的人来,而王春阳此时不在,人选自然就成了罗朝法。

      可奇怪的是,从方才至现在,一向爱表现的罗朝法却一直没有露过脸,这会儿提到了他,也不见他应一声。

      我当即向四下寻起他的人影来,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中细细找寻了一番,终于在最外围看到了他,他站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我找到了他,其他人亦看见了,立刻喊他过来。

      却在这时,听见一声:“将我的人都放了,否则我就杀了这孩子!”

      我循声看去。

      这一看,有些不得了。

      不知何时,阮鸿羽已是挣脱了那将她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手下挟持着一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我们的肖道友。

      阮鸿羽用她沾满了血的手,持着一把匕首死死抵在小道童的脖子上,小道童吓得呜哇大叫,鼻涕眼泪沾了一脸。

      “……”

      我无力地捂上额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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