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手奶大的徒弟一剑刺死之后》阿诀

37、第三十七章

　　晨光熹微，微风醺面，静谧旷远的白雁山下，再一次聚集了熙攘浩荡的江湖众人，此时正是试武大会第二场比试的当日清晨。

　　人还不曾全部到齐，也未曾到比试开始的那个点儿，故来的人都在面带微笑地相互交谈着，聊聊武学心法或是些江湖秘事来打发打发时间，原本还算得上寂静清远的白雁山，也渐渐变得吵闹嘈杂起来。

　　我与桥生他们早早便到了，与上回来几乎无人问津的情况不同，这一回来，多的是前来问候的人，在与一众人寒暄过后，此刻我们正与虹雪禅师说着话。

　　虹雪禅师是个爱待在屋子里的，能不出门便绝不出门，自那日第一场比试结束，之后接连两日，我们都不曾见过他一回，还是听龙泉寺的小和尚说，禅师这两日一直闭门不出，对外道是在坐禅，其实不过是在睡觉罢了。

　　看来禅师他也仅是在相貌上较之一般的老人家年轻了许多，其他方面，尤其是这生活习性上与老人家都是极其一致的。

　　这日早上我们终于见到了禅师，禅师他气色很好，一看便知每日睡眠充足，从而得以精神充沛。他面容白净，是白净中又透了股红的那种白，整个人自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红润健康的气息。

　　顾香一直向阿岭请教养生之道，其实最擅长养生的应当是虹雪禅师才是。

　　我一直这般偷偷打量着禅师，禅师不觉，正专心与桥生说话，他道：“你先前说游兄是命数燃尽，在山中坐化而去，只以他的修为，不该那般早故的，不知游兄生前可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我听说虹雪禅师年轻那会儿与逍遥侠交往甚密，那时禅师尚不曾入了佛门，与逍遥侠心照神交，二人常常把酒言欢，但自逍遥侠归隐而去，禅师便没了挚友的消息，想来也是日日挂念于心，几十年过去，忽而得到挚友故去的消息，必定有所感怀，这前因后果也是要探知一二的。

　　关于逍遥侠故去的原因我倒也略知一二，盖越曾对我说过，逍遥侠归隐山林之后，日日潜心武学，后创下独门秘技——重影剑法。

　　逍遥侠将这剑法按难易程度分为五级，当时他自身以达到五级，志在攻克六级，却在攻克时无意间导致真气逆行倒施，以致经脉严重受损，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已是到了不能修复的地步，这便也是他坐化之因。

　　只是这些我似乎忘了与几个徒弟说了，桥生自然也不清楚，这会儿只见他摇了摇头道：“这个晚辈不知，师父从不曾与我们说过。”

　　他说罢，虹雪禅师便哀伤地叹了口气。

　　而周围那些个靠近这边的人，听到虹雪禅师与桥生提起了逍遥侠，不禁纷纷竖起了耳朵，眼睛也时不时往这边探两眼，只盼着禅师再问些有关沧逐月剑与冰禅玉的事。可惜禅师在发出那声叹息之后，便闭了声，不再说话了，那些人见此，无不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只装作没看见，抬眼往四下看去，山脚下的人已陆陆续续到来，人数比之两日前的第一场似乎又多了一倍不止，想来等到惊涛组的决胜场那日，前来围观的人怕是要将白雁山围个水泄不通了。

　　等时辰一到，罗朝法再次以全真派大弟子的身份叫众人暂且安静下来，他与全真派的其他人开始清点起今日应上场的人。第一场最终留下二十四人，每组各八人，不过今日显然缺了些人，缺得还不少。

　　我们这边，乐柯与袁初飞因被白无啾打伤，伤势未愈，此日的比试便只能主动退出，故新月组缺二人，原本八人只剩六人。

　　除此之外，钟秀组亦缺二人，惊涛组缺一人，只因青云派的人今日皆不曾到场，连同那个白无啾。

　　青云派在第一场比试时最终胜出三人，因而备受瞩目，已有不少人欲与他们结识，只碍于那日比试一结束，青云派的人便齐齐消失，众人便只好等着第二场时再来相交，不过因前天发生了白无啾为争夺冰禅玉而当街欲取人性命一事，又顿时引发了争议。

　　那事是不少人都看见了的，即便我们不曾说，也迅速传入了这些个人的耳中，听闻此事后，众人议论不休，当然，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以辱骂白无啾为主。

　　他们虽是也惦记着冰禅玉，却都是暗地里的，便是打听一下也要绕上几个圈子，不敢明晃晃地表露出来，更莫提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抢夺逼问了。他们都是有名有姓、要脸要皮的，若是做了这等事，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以上大约就是这些个人的想法了。

　　其实他们又与白无啾有什么差别？在我眼里，倒还是白无啾可爱些，这些人又想要冰禅玉又想要脸面，日后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招暗招来，叫人防都防不住，可谓真小人了。当然，白无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日青云派的不曾来，当下便有人将此与前日白无啾夺人性命不成联系在了一起，只道是白无啾做了那等事，没脸再来这试武大会了，其他人跟着附和。

　　也有人直接去问了罗朝法，罗朝法笑着道：“因青云派的白掌门与家师相识，故我便安排青云派的几位道友住进了全真派，只是他们住下后，行踪不定，甚少会回全真派，而在第一场比试过后，更是没一个再回来过，那之后我便不曾再见过青云派的人了，他们去了何处，亦不曾同我说过。”

　　罗朝法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错来，此次亦然，他不提白无啾出手伤人一事，亦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将他清楚的青云派的情况一一说出，一一撇清他与青云派的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眼下不论他们是否还来，这会儿已是比试开始的时候了，他们既是误了时辰，按照规则便没了上场的资格，我已将那三人剔除在外，请其余几位依次上场，做好比试的准备。”

　　他说罢，剔除了乐柯、袁初飞以及青云派那三人之后剩下的十九人便准备好开始上场，新月组与钟秀组先上，上场前，褚原和桥生同我们道别，小道童揪着我的衣角角仰头对二人道：“褚道友，桥生道友，你们要赢呀！”

　　褚原表示了一番必胜的决心，桥生也向小道童道了谢，二人方往场上走去。

　　他们走后，我低头看向小道童，假装疑惑：“咦？肖道友不是全真派的么？怎么跑到我们清屿宗来了？”

　　小道童瞥开眼睛，摸摸耳朵不说话。

　　我又道：“哎呀肖道友方才还要我们清屿宗的人一定赢呢，我记得钟秀组也是有你们全真派的人的，对，似乎就是你大师兄罢！你这样说不怕我去告诉你大师兄么？你看看，你大师兄就在那儿站着呢！”

　　我逗着他，他低着头不说话，只能看见那两只露在外面的小耳朵红透了，我几乎就要笑出声来，须臾，小道童身子一扭，随后一下扑到我的腿上，抱住了一直蹭，细声细气地道：“江道友不要告诉我大师兄嘛。”

　　我不过逗他一逗，哪里可能真去告诉罗朝法？不过他这胳膊肘朝外拐的，真叫人喜欢。

　　逗弄完小道童，我心情舒畅异常，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后便抬起了头，这一抬正好看见罗朝法从我面前经过，我想了想，喊一声：“罗兄。”

　　罗朝法停下：“江兄叫我何事？”

　　我问他：“不知道罗兄可有令师的消息？王掌门至今未归，也不知此刻到了何处？罗兄可曾收到过王掌门的书信？”

　　罗朝法笑着回我：“消息与书信还不曾收到，不过师父应该是在回云州的路上了，想必过不久便能回来了。”

　　我听完，心中冷笑一声。

　　过不久就能回来？他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王春阳为治徒弟的伤前去百花谷请韦药王出山，至今未归也未闻其消息，而昨日阿岭收到了自百花谷传来的一封书信。阿岭在半月前向百花谷送去书信询问如何解封我体内真气一事，来信上说因王春阳前来相请，韦药王欲亲来云州城一趟，届时会亲自替我诊看。

　　信上还说王春阳与韦药王早在半月前便已离开了百花谷，若真是如此，他们便该早到云州了，只是直至今日，还迟迟不见二人之身影，我不禁有些替他们担忧了。

　　我直觉他们是在来云州的路上碰上了什么事，且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更有可能已经危及到了性命，甚至丢了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否则，王春阳若因何事而耽搁了行程，怎么可能不传个消息回来？

　　而现在王春阳与韦药王皆没了消息，不知去向，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除此以外，叫我觉得可疑的还有罗朝法的态度，我一个外人尚且都在为王春阳担忧，罗朝法这个亲传弟子面上却不显半分忧色，甚至还笑吟吟的，到底是他太端得住还是压根儿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又或者他其实是知道了王春阳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