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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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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番无力地吼完,才发现于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又拿出了身为人师的派头,只但愿他们不曾觉察出什么才好。
我暗自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阿洄:“我是你师父的故友。”
虽然不知桥生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将我的“身份”告诉阿洄,但既然他不想说,也为了不让他们僵持在此,我便主动开了口。我说完后,阿洄紧紧盯着我,目光又渗人又凶狠,跟个小狼崽子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这副模样看着似乎是没发觉出什么的,怕是原先心里面有了怀疑,现在又因为我的话而变得迟疑不定。
其实,不管他发觉了又或是没发觉,对我而言都没什么,我最初选择不告诉他们的原因无非就是怕麻烦,既然都已经“死”了,就死得彻底些好了,何必再将那些曲折离奇之事说与他们听,来一出相认的戏码?
尘归尘,路归路,盖越早已不在,在的只有我江一秋,而今的我,不再是什么宗主,更不再是谁人的师父,我与清屿宗完完全全没有关系,现在,我仅仅是作为盖越的挚友,来替他完成最后一桩遗愿,如此就更没了相认的必要。
我只想等着此次试武大会结束,便回到九渊宫养老,再和我的一众宫徒们相亲相爱,这样岂不美哉?
况且,阿洄杀了“我”,若非因为冰禅玉,我必然早已经死了,既是这样,他挨受些谴责,不论是旁人的,还是他自己良心上的,都是他该得的,我之前确实也说过不怪他,但那是相对于阮鸿羽而言,对于阮鸿羽,我欲杀之而后快,而对于阿洄,我从没想过要他死。
只是现在看来,我最初的选择似乎是错了,我忘了我的徒弟们并不全是没心没肺的,至少还有一个桥生,他想着我,念着我,执着地想要替我报仇。
……
阿洄迟迟不动,小狼崽子似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我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直接拉了拉桥生说:“我们走吧。”
桥生看了阿洄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曾“违抗”我,他点了点头,正要跟我一起走时,却听阿洄终于开了口道:“你不是想替师父报仇的么?”
桥生一下停了动作。
身后阿洄继续道:“试武大会下一次比试那日,我们打一场。”
我:“……”
桥生先是不言不语,而后皱了皱眉道:“你现在是艳姝宫的人,你进不了试武大会。”
我是听明白了,桥生并不是在拒绝阿洄的邀约,只是担心那些个正派人士会阻止艳姝宫的人进场。
阿洄无所谓地笑笑:“这个我自己想办法。”
桥生毫无迟疑地应了一声:“好。”
“……”
我顿感心力交瘁,只也知道自己是无力阻止了,他们要打就打罢,打死了拉倒。
二人约好架以后,桥生就跟着我走了,走了一会儿,他再次开了口,语气中带了点儿恼:“阿洄还跟在后面。”
“……别管他了,我们走我们的。”
一直等到天黑了许久,我跟桥生方回到了全真派,而阿洄就这么生生跟了我们一路,桥生敲开全真派的大门,前来开门的小弟子放了我们进去,阿洄也要跟着进,开门的小弟子望了我一眼:“江道友,这位是?”
我微微笑道:“不认识,别放他进来。”
小弟子表示了解,“砰”的一声,将阿洄关在了外面。
我与桥生往后院走,先去看了看丛郁,澄玉正在丛郁房里与他说话,见我们回来了,忙道:“师兄与江前辈吃了么?”
我此时是又累又饿,听他一说,更是饿得不行,摇摇头道:“没吃呢。”
“肖道友让厨房留了些热饭热菜,我这就去厨房端来。”
“……肖道友?”是我想的那个肖道友么?
澄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肖道友称呼我为道友,我自然也该这般回称他。”
“行吧行吧。”我摸着肚子,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了人,“你快去厨房端些吃的到我房里。”
澄玉出去后,桥生问了问丛郁的情况,丛郁面色不错,虽算不得多红润,但比起刚受伤时候的惨白已经算是好太多,他笑道:“岑姑娘说了没什么大事,养养就能好了,而且岑姑娘给我用了药之后,伤口也不是很疼,倒不会觉得难受。就是我成了这样,澄玉也下了场,宗门……”
他言尽于此,我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桥生劝慰道:“新月组还有褚原、阿柯、初飞三位师弟在,你不必过于担心,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技不如人,日后便更要勤于练武,如此才能更上一层楼。”
“师兄说得对。”
桥生又道:“你先休息罢,好好养伤,我与前辈先走了。”
我们退出去,带上房门离开,我将桥生叫到我房里,让他坐下后,我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开了口:“你与你师弟的事……”
还不曾说完,桥生便打断了我:“我知道前辈想说什么,只是桥生心意已决,我与阿洄之间必然是要做个了断的,请恕桥生此次不能听前辈的。”
“……”
我支支吾吾:“假若,假若……”
桥生一脸正色,等我说我。
“假若你师父并不曾去世,他还活着……”
桥生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这种假设是绝无可能的,那日我去祭拜师父时,因担心阿洄欺我,便将棺木挖开了看了眼,里面装的确实是师父的遗体。”
“……”
我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见了一阵敲门声,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小道童雀跃的声音:“江道友,我送吃的来啦!”
我让他进来。
门一开,小道童便端着盘什么东西跑过来对我献宝:“江道友你看你看,这是烧鸡,我特意为你留的呢,我叔叔做的烧鸡最好吃了。”
我受宠若惊:“是么,特意为我留的?”
小道童眯着眼睛笑:“是呀。江道友,我对你好不好?”
澄玉手里端了个大托盘,将里面的饭菜一道道摆上桌,边摆边说:“江前辈,肖道友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方才路师叔还要抢这盘烧鸡的,得亏被肖道友藏了起来。”
小道童姓肖,单字一个瑞,听着澄玉一本正经唤他“肖道友”,我莫名地想笑。
我清咳一声,憋着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唔,谢过肖道友。”
小道童羞涩地扭了扭:“江道友不用客气。”
等澄玉摆好盘子、碗,我递给桥生一双筷子,小道童也跟着坐了下来,手伸进烧鸡盘子里扯下一块腿递给我:“江道友你吃鸡腿。”
澄玉亦学着小道童,掰下另一只给桥生:“师兄你吃。”
我与桥生互看一看,无奈地消受了这份贴心的“伺候”。
小道童说得倒也不错,肖大厨的烧鸡做得确实好吃,油而不腻,香喷喷的外皮带了几分酥,一口咬下去,里面的鸡肉又嫩又香。
我正吃得高兴,澄玉坐在桥生旁边,双手撑着下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说道:“对了,方才在外面看见了阿洄师兄呢。”
“……”我险些噎住了,急忙喝下口汤清了清嗓子,问,“你在哪儿见着的?”
小道童抢答:“就在江道友的房间外面呀,不过我不认识那个人,澄玉道友说是他师兄。”
“……”
不让他从大门进,他倒是有办法,总之还是进来了,甚至找到了我们的住处,也是,上回他与萧渠就是在这处院子里见面的,他要找过来并不难。
桥生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去叫他走。”
我拦住他:“你去做什么?他愿意在外面站着就站着罢,兴许过不久就会走了,你吃你的。”
“是。”
“你待会儿见了他也莫理他,你既然与他约好了在两日后打一场,此前就不要再起争执了。”
桥生点了头,复又坐下,闷声吃起来。
我饿了一天,桥生也是,中午只随随便便吃了几口带去的干粮,那些干粮又哪里能比得上肖大厨做的饭菜,不过片刻,我与桥生便将一桌子菜几乎全部吃光了。
我叫澄玉与小道童回去休息,又与桥生将丁点儿残羹剩饭收拾好,由桥生送去厨房后,我便打算去打些热水来沐浴清洗。
出了房门后,我看见阿洄正与萧渠说话,阿洄与萧渠之间不似他与桥生之间那般针锋相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还是萧渠主动去跟阿洄说话,阿洄方会冷冷淡淡回应一两声。
我往供应热水的地方去,自己打了桶热水,等到再回来时已经看不见萧渠的人影,独留阿洄一人站在我房前。
自我出现在他视线之中,他便一直看着我,看了须臾,忽然朝我走来。等走到我面前,停下,盯住我手中得木桶,伸出了手。
我往后避了避,躲开了他的手:“你干嘛?”
他抬头看我,一下软了态度,不复白日时候的凶狠狼崽子样,神情柔软,语气也柔软:“我拎。”
我望着距离我不过十多步路的房间,默然。
拎个水桶又不费多大力气,我还是选择自己把它拎回了房间,回房后,我欲关上门,阿洄却用手撑着门外,不让我关上。
我瞪他:“你干嘛?”
他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睛,眼眶蓦地湿了,声音也湿了,他软软地道:“我头疼……”
委委屈屈的,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阿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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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