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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澄玉对小姑娘,澄玉败,小姑娘胜;顾香对顾清音,顾香胜,顾清音败。两对师徒,各胜了一个,各败了一个,这结果……皆大欢喜么?

      “江兄,你怎么看?”萧渠看了两场比试后忽然问我。

      既然问我,我便说了:“澄玉确实不如那小姑娘,并不是说他的实力,而是对敌的经验,这应该是他第二回与别派的人对打罢。他打第一轮的时候我不曾看见,但料想那对手用的兵器无非就是剑或是刀,而此刻换了个用铃铛的,澄玉以前从不曾遇见过,打斗的时候铃铛声音在他耳边响个不停,他难免会慌了手脚,精神自也无法集中,输了也是在所难免。”

      “如果换作江兄,江兄会怎么做?”

      “我么?”我想了想,“不做什么,集中精力打就是。”

      如果我现在还能打得了的话。

      “仅是这样?”

      “嗯,同在一场比试中,澄玉能听见铃铛声,小姑娘就听不见么?为何澄玉会觉得吵,会受到铃铛的干扰,而小姑娘却不会?不会是因为习惯了罢了,小姑娘将铃铛当作兵器已非一年两年,长年累月地接触下来,自然能够将铃铛声视若无物,集中精神攻击对手。”

      萧渠也不曾反驳我,只是问:“堵住耳朵不行么?”

      “自是不行。”

      我仰头望着不远处,路衡白正与一个刀疤脸在半空交手,二人掌风交织,一招一式都裹挟着冽冽寒风。二人缠斗半刻,高下不分,这时刀疤脸却蓦地离远了路衡白,与此同时加快了脚下速度,开始借助周围的石壁、树木绕着路衡白飞,时远时近,飞身掠影,如风如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行踪。你感觉他在距你百米外的石壁前,下一刻他已经来到了你背后。

      路衡白堪堪避开刀疤脸出其不意的靠近攻击后,也动了,他就近腾空跃至一棵刚冒了芽儿的树上,站在枝头静止不动,阖目张耳,屏息凝神,如一尊没有生命迹象的木像。四下无声无风,唯有刀疤脸的那道光影在飞速移动,突然而至,又倏尔远逝,行踪轨迹叫人捉摸不透,谁也猜不出下一刻他将往何处飞去,又会不会猛然对路衡白出手。

      如此忽远忽近几番,地上围观的人已是耐不住性子纷纷议论了起来,更有甚者,都急得满头大汗,唯有站立在枝头的路衡白依旧不露任何急色,轻抿着唇静然等候。

      当那道光影再一次往路衡白所立树木背后袭去时,其飞速移动而带动的强风将路衡白的衣角掀得猎猎作响,路衡白终于不再沉默,手掌翻转,其手中紧握着的剑“咻”一下穿过树干,再下一刻,那道已接近了路衡白的光影惨然从半空落下。

      刀疤脸踉跄站起,低头看向自己被剑划破的衣裳,那破烂之处离他腰侧的皮肉不过半指距离,若此时不是在切磋比试,若这不是生斗场,路衡白在扔出剑时只需往右边偏上半分,刀疤脸此刻必然已经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爷。

      我继续道:“看见了么?打斗时仅凭一双眼睛来观察判断对方的招式是远远不够的,对于对手下一步的出手还需要耳朵来分辨,甚至多数时候,耳朵远远要比眼睛重要得多,所以你刚刚所说的堵上耳朵这一做法是万万不行的。”

      “当对上小姑娘这样的对手,要用眼看,用耳听,并非听铃铛声,铃铛只是个幌子,要听的是被铃铛声掩盖着的小姑娘的出招动静,这时你精力专一,眼中耳中都没了铃铛,在实力等同的情况下,便不会输了。”

      “这样么?”

      我“唔”了声:“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至高之境,亦可破之,且以以不变应万变为第一要义。”

      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等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早已不是清屿宗的掌门、不是萧渠的师父了,这会儿怎么好似“盖越”上了身,再次拿起了身为人师的派头?这样可不好。

      我干干一笑:“我方才似乎多说了几句,萧兄莫要见笑。”

      萧渠一笑,没再说话,我眼望前方,看着路衡白与顾香一同往我这边走来,只是怎么也忽略不了身旁萧渠一直盯着我的灼灼目光,我忍了会儿,他却还在看,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撇过头假装疑惑问:“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

      “那萧兄为何一直看着我?”

      他答:“不过是因为江兄方才说的那些话而感触颇深罢了,其实江兄说的那些话,家师曾经也说过,而且与江兄说得几乎是一字不差。”

      “……”

      听了这句话,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为何半点儿印象也没有?我真的说过么?

      我险些就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好在及时收住了,我暗自琢磨着此时此刻我该表现出何种神情,又该说些什么,以何种语气来说,才会显得自然而不突兀?

      却在这时,那对洛氏兄妹忽然插了一句嘴,二人问道:“萧兄,你有师父的么?不知你是师从何人?出自何派?”

      我听罢,心道,原来萧渠真的一直不曾将他的过去同旁人说过,他自离开清屿宗后,似乎就不想同清屿宗再有任何牵扯,他是他,清屿宗是清屿宗,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不必再跟别人提起让别人知道。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明明在桥生他们来到云州时,他也不曾刻意避开他们,他们抵达云州时,他去接了人,又主动与其说话,被冷落了也不恼。

      我想倘若不是我事先在全真派替清屿宗众人安排好了住处,他也定然会替他们解决好的,又或许他在那时候其实就已经备下了,不过见我先开了口,于是没有再提。

      不过他向来心思深,他在想着什么旁人能猜出两三成就算聪明的了,我也不再纠结于他的想法,只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洛氏兄妹,总不能随口编个师父编个门派罢。

      然而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他确实没编什么谎话,只见他眨了眨眼睛,面上带了几分狡黠地说道:“不告诉你们。”

      我呆了,并非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笑容。

      在我的印象中,萧渠一直是个面上君子实际心思深沉的人,俗称面白心黑,但不管他的心到底黑成了什么鬼样,他面上还是装得很好的,对于君子之道亦贯彻始终。

      他对谁都笑,笑意温润和煦,清浅而不显张扬,从来如此。在不熟悉他的人看来,会觉得他的笑容亲切温和,很容易心生好感,但对于熟悉他的人而言,每每看见他的笑都会心生警惕,因为他总是会在不动声色间给人下套,再叫人不知不觉地钻进去,从前在清屿山时,封宿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

      我原以为我对萧渠已经算是了解的了,也自认为看透了他的笑容——都是装的,不过显然是我错了,直至今日我才算真正是开了眼界,原来,他不仅仅是会温温润润清浅一笑,也会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笑容,我着实是吃了一惊。

      洛氏兄妹却不懂我心中所想,也不会如我一般吃惊,他们二人只是急急地抱怨:“萧兄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

      萧渠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淡笑意,故作听不明白洛氏兄妹的话,我在心中直叹可惜,为不能再多看几眼他那狡黠孩子气的笑而深感遗憾。

      洛氏兄妹依然缠着萧渠追问他师从何处,萧渠一直不答,大约被缠得紧了,才幽幽说一句:“想要我告诉你们,难道你们不该先告诉我你们的来历?此前我问你们,你们死死捂着不肯说,现在却反过来问我,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洛氏兄妹一下不吱声儿了。

      萧渠继续道:“等哪日你们将来历告诉了我,我自也会如实以告。”

      二人垂头丧气:“知道啦知道啦。”

      此时,路衡白与顾香双双得胜归来,惊涛组今日只比一轮,他们打完便下了场,由全真派的人记录下胜负情况即可。

      见到师父回来,澄玉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哭哭唧唧地跑过去:“师父——”

      顾香向来疼爱澄玉,自小将澄玉当作自己亲儿养大,此刻见他哭丧着脸,想也不想便抬手抚上他发顶,揉了两把:“乖徒儿,怎么了?”

      澄玉委委屈屈的:“师父,我输了。”

      顾香颇显无奈:“输了便输了,哭什么?场上不是还有你的四位师兄在么?”

      “师兄们会赢么?”

      此话顾香不敢保证了,这一犹豫,澄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看得我都是心疼得不行,更别提顾香这个平日里就很护崽的嫡亲师父了,她连忙应道:“会赢的,会赢的。”

      她话音刚落,只闻生斗场内传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喊,声音震天动地,还格外耳熟,我与顾香立即往场内看去,只见百米外的平地上,一少年躺倒在地,一张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他的手腕被一枚柳叶刀钉在地上,另一枚柳叶刀正直直往他喉咙□□去!

      澄玉瞪大了眼:“是,是丛郁师兄。”

      他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唰唰”两行流满面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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