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微光》原非泥

45、世界最遥远的距离——咫尺天涯

　　这几天过的稀松平常，直到一场火灾打破了所有平静。
　　火焰燃起来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沉睡着一样，火焰的爪牙包围了整间别墅时，才有人发觉，一个保镖艰难地爬起来，被眼前的火红吓到了，立马叫醒了自己的同伴，其他三人慢悠悠地睁开眼，烧焦的烟味，赤色的烈焰，都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起火了！
　　他们匆忙地套上衣服，四散开来，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打电话的打电话。
　　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吓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的义务。
　　他们试图冲上二楼，可二楼的火最甚，每个成年人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喊着周先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情况变得很危急，火苗窜来窜去，所到之处，肆无忌惮地摧毁，只剩下焦黑与浓烟，火势也越来越大。
　　一个人披了润湿的床单想要冲上二楼去，正跨上第一个台阶，一根柱子就掉了下来，他情急下用手臂抱在头上，床单被火木烧出了一个大洞，连带着冲击力，他向后摔去，所幸在同伴的拉扯下，才没有摔倒。
　　整个楼梯都在燃烧着，轰然剧烈的倒塌声，几个成年人看着二楼木制的阶梯断裂成几段。
　　二楼彻底被隔离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坚定。
　　吴叔和王妈年纪大了，他们刚刚已经转移了出去，还有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不过好在机灵，也没受多大的伤。
　　不过周先生才是最重要的人，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如果失败了，不但雇主会找他们的麻烦，日后他们在这个行业也待不下去了，还要赔偿公司的损失。
　　他们没有犹豫地冲出了门外，几个人因为之前就已经吸入了不少浓烟，再加上救火时，身上各处也都受了伤，行动显然迟缓了些。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白先生的救援还没到，就算等到了，这里恐怕也只剩下焦土和尸体了。
　　他们几个成年人跑出去就看到，吴叔和王妈还在昏迷，小姑娘正艰难地拖着平常浇花的长水管对着二楼喷，正是周先生的窗口。
　　“阿媛，还有水管吗？”
　　“有，在花房里。”
　　“好，你们两个去花房拿水管继续灭火。”
　　“我们去拿梯子，从窗口进到周先生的房间。”
　　整个黑色的夜在火光之下变得明亮起来，徐徐的黑夜越来越浓，与黑夜交织着，又随风融进黑夜里。
　　火焰张牙舞爪地在他们身边烧灼着，一不留神就沾了火星，添了烧灼的伤痕。
　　他们爬到了楼，窗户是从内锁上的，很坚硬，保镖试了几下用自己的肘强力地击打着，可太过于坚固，玻璃毫无反应，只是空有回音。
　　他一边拍打着窗户，一边喊着周先生。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就那么躺着。
　　阿媛在底下喊了声：“周先生晚上喝了安眠药。”
　　是的，因为他一直睡不着，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
　　效果很好，可偏偏遇到了现下这种情况。
　　外面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里面的人却还沉浸在梦境里。
　　火光已经床上的人包围了，保镖看得急了，好在有人扔了个扳手上来，他顺手接住，猛地敲击着玻璃，玻璃开始裂开了几个细小的缝隙，他继续敲击那一点。
　　碎裂的玻璃映着火光噗噗哒哒地散落在地上。
　　他蹿地一下进入了房间里。
　　远处，火警的鸣笛声也愈来愈近。
　　……
　　白衡接到通知时，正在开会，是特助直接转达给自己的，刚听到时，他手中的钢笔掉在了地上，笔头直直地与地面解除，金属与木板碰撞，笔墨四溅，几颗大滴的墨珠落在了他的黑色皮鞋上。
　　他猛地站起身来，“会议先终止，接下来的事情由王特助处理。”
　　远在M国的他，即便是搭了最近的航班，他也不能立马赶到他身旁。
　　他的心空慌得很，像一根根针刺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飞机，整个人恍恍惚惚地感到医院时，他只看到了一层白布。
　　他颤抖地手停在半空，突然一只手耷拉了下来，那手满是烧伤的痕迹。
　　那手弯处还有一道旧伤疤，一模一样的旧伤疤。
　　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个人不是他。
　　可那个伤疤还是清晰地告诉了他答案，他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你们都出去。”
　　“白总。”
　　属下看着白总不稳的情绪，担忧地喊着。
　　“出去。”
　　“是。”
　　门轻轻被隐上。
　　白衡轻轻揭开了白布，只看了一眼，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翻开的血肉，黑色的灰迹。
　　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人的模样。
　　他痛苦地跪了下去，口中呢着：“不。”
　　“为什么会这样？”
　　“我错了。”
　　“我放你走，你醒来好不好？”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醒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整个空荡寂静的房间，只有压抑痛苦的泣声，白衡就像个孩子一样，瘫软在尸体旁。
　　他很久都没有走出房间，后来还是保镖强硬地将他拖出房间。
　　他像发了疯一样地挥舞着拳头，七八个保镖费了不少劲才堪堪控制住，最后还是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才闭上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安静下来。
　　纯白的墙壁，纯白的被子，白衡穿着蓝白格的病号服躺在床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棍，气急道：“糊涂，为了个小情人，就疯成这样。”
　　“那个人处理地怎么样了？安葬了吗？”
　　“回老爷，已经安葬了。”一身管家模样的人不急不缓地回答着。
　　“唉，造孽啊！他醒了，就告诉我。”
　　“是，老爷。”
　　“老爷，夫人还在外面，想见见少爷。”
　　老人眼中滑过一丝讽刺，“哼，她还记得有个儿子，把她赶出去，别让她再接近阿衡，省的教白衡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妻子不像妻子，母亲不像母亲。”
　　“是，我这就让夫人回去。”

　　老人虽是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骨头硬朗。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白衡，他唯一的孙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