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微光》原非泥

37、他说话了

　　太阳悄悄伸出头，它太炽烈的光芒拉开了黎明的白布，月亮瞧见太阳的作态，便也丝毫不眷恋地随夜幕离开。
　　日子仿佛就这么地过着，白衡尽可能地呆在别苑里，陪着呆呆的周晓光。
　　周晓光的状况好的出乎他们的意外，脸色越来越红润，常常会耍些小脾气。
　　譬如，对于不想要的东西，总会皱着眉，也不听从白衡的口令，一动不动。
　　白衡经常带他到花园里晒晒太阳，讲他的过去，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他特意调查过，除了这几年，周晓光的过去很简单。
　　是个孤儿，有个疼他入骨的院长妈妈，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算的上是顺利成长。
　　这是他能知道的一切，后来他的秘书提到了他的出租屋，还顺嘴说了一句。
　　要想了解一个人，他生活的痕迹就很能说明。
　　所以他将周晓光出租房里的旧物都搬到了别苑里，专门摆在一个房间。
　　刚搬来的那个晚上，他待在那个房间一整夜，翻翻捡捡着琐碎的东西。
　　大多残次品。
　　有很多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木箱尤为醒目，上了一把半旧的锁。
　　他动了动锁，卡槽边的灰尘沾染到了手上，他也不恼。
　　这要是从前，他的少爷脾气一定会犯，可现在他觉得也没什么了。
　　他看着这个箱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仔细端详，这个已然经过岁月洗礼的黑色木箱，大块大块的落漆之处染上了时间的痕迹，原本纯净的木色变得深沉。
　　最终他还是拿来了工具，折腾了老半天，才撬开了锁，卡巴一声，闷沉的落地声。
　　他打开了黑箱子，里面的东西让他震惊许久。
　　果真如那个秘书说的那般，他因此还给派发了奖金。
　　说是思维敏捷，她倒是乐得嘴角直颤。
　　他小心摆弄箱子里的东西。
　　一本缺角严重磨损的笔记本，还有一大叠黄黄红红的奖状证书，几块画了人像的橡皮擦……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一本薄薄的红皮相册上。
　　孩童的周晓光，少年的周晓光，青春的周晓光。
　　那些老旧的照片上，周晓光的面目其实没怎么变化，眉清目秀，有着招牌般温和的微笑，看起来与世无争，与人无忧。
　　越看到最后，他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美好的人。
　　即便身世坎坷，仍是温和微笑对人。
　　在花园的时候，他会翻着相册指给他看自己的模样。
　　会问很多小问题，不在乎会不会有回应，甚至有时候他会自问自答。
　　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看起来像个小包子。
　　你留口水了，没想到竟然会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换牙了，真的很可爱呢。
　　这个一定是你？对不对？
　　白衡指着站在一群人里同穿着校服的一个，淡淡地说道。
　　说完还期待地看向周晓光。
　　答案是肯定的，只能他自己回答。
　　…………
　　一张张相片翻阅着，有次一周晓光流出了眼泪。
　　白衡看着正在手掌里的相片，那是他和院长妈妈的合照，他还十分稚嫩，约莫是初高中的时候，一个微微俯身，一个略微倾靠着。
　　眼睛里藏不住的幸福。
　　白衡上前吻住了那暗淡无光的眼，嘴角沾了他的泪。
　　咸哭的涩味。
　　大抵是心中实在太痛了。
　　“院……院”
　　轻轻的声音风一吹就散了。
　　白衡靠的近，全部都听了进去。
　　他激动地看向眼前的人：“刚刚是你在说话，对吗？”
　　他焦急也兴奋，眼圈都红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周晓光茫然的目光转向他，正对上满眼的期待和渴望。
　　“院长……妈妈……”
　　声音弱小又卑微。
　　“对，院长妈妈。”
　　他着急地将相册翻开铺展到周晓光眼前。
　　指着上面的人说道：“这是你，旁边的人你认识吧！”
　　周晓光的眼泪流的更凶了，苍白细瘦的手缓缓抬起，慢慢摸着相片。
　　“院长妈妈”
　　这次的声音大了些，语气里也饱含了无尽的悲伤。
　　白衡不敢打断周晓光，他耐心地等待周晓光的下一步动作。
　　却不成想，刚燃起了希望，竟等来周晓光的晕厥。
　　他急忙抱起人往屋里跑去。
　　“李叔，快，快打电话给方怡，还有家庭医生。”
　　李叔急急忙忙地迎向白衡，发现白衡神色慌忙抱着怀里的人就奔向楼上。
　　李叔感接去按照吩咐打电话。
　　这时候一旁的年轻女子，女佣模样装扮，也赶来瞧见了这场面。
　　她伸着头寻着白衡的背影。
　　李叔严词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女子听到李叔这么说，赶忙点头应是，脸上也是慌张担忧之色。
　　李叔看了女子一眼，心中有丝疑惑，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在担心人。
　　不过他有更重要的是要去做，随即就将之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