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微光》原非泥

3、生病的男人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耀眼的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习惯了黑暗对突然其来的光难免有点不舍，我用手挡住了光线，在适应之后才将手拿开，视线所及之处，是那个高大的背影，他穿着白色的休闲服，整个人都笼罩在光里，烟雾慢慢升过他的发顶。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应该大声斥责怒骂还是该落泪诉说。

　　我挣扎着起来，发现全身酸软，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的疼痛，心也就松了一口气。动作剧烈了些一不小心压到了手面，痛觉传输到大脑，我看了看手面，白色的纱布贴也盖不住青紫色的痕迹。

　　我轻呵了一声，看来我应该在那场雨后感冒或者发烧了，我的血管细，打吊针时常常因为找不到血管而会多扎几针，青紫是避免不了了，也是辛苦给我扎针的医生了。

　　男人似乎察觉了我的动作，转过身向我走来。

　　“醒了，睡得好吗？”男人似笑非笑地问着。

　　男人的气场很强，我将目光放在面前黑色的真丝被上，手指揉搓着柔软的料子，我一紧张就会这么做。

　　“你在紧张？”男人突然将脸靠近我，双手撑在我的两侧。

　　我慢慢向后靠去，直到再也无法后退。

　　男人也跟着靠近，呼吸交替时吐出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上。

　　我的背脊上此时已经有冷汗在冒，收紧我成拳，还没来得及剪短的指甲戳在掌心，痛感蔓延着提醒自己。

　　我猛地将脸转向他，毫无感情地对上他的目光，他一愣，却笑得更甚，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好露出了一边的酒窝，让整个人显得温和多了。

　　“我会紧张，该紧张的人不是你吗？”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时隔三年后，再一次见到面前的人说出这句话。

　　男人虚压在我身上，并没有急着回复我，手摸上我的脸，拇指在我的皮肤上摩挲着。

　　这样的氛围有些暧昧，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和他了，我偏过头表达着我的抗议。

　　男人垂下上扬的嘴角，虎口钳住我的下颌，正对着他的脸。

　　我没有办法再闪躲过去，我痛恨自己虚弱的身体，要不然我一定会同面前的这个男人打上一架。

　　我清楚看着他的脸，眼角填了些细纹，蓝色的眼睛明显写着不悦。

　　他还在靠近着，我努力地挣脱着，他的食指和拇指使劲地捏在下颌上，我感受着下颌骨的疼痛，轻皱着眉。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我闭上了眼睛，突然眼皮上触到一片柔软的冰凉。

　　一碰触就离开了，紧接着我感受到压力禁锢的解放，他已经从我身上下去了，我睁开眼看见的是他的背影。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变了好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语气轻了许多，像在对我说，却又不像。

　　下颌骨都被捏的酸涩，我动了动嘴角，克制着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然而突然一声咕噜噜响起，响了一次还不罢休，转而又是一声。

　　男人转过身，笑着看着我的窘态。

　　“饿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先喝点粥吧。”

　　男人边说着边向外走去，过了一会儿，男人果然端着一碗粥进来了，此时我已经从被窝里出来，没有找到鞋，正踩在地板上，冰凉的地板也没有男人冰凉的眼神刺骨。

　　男人快速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推向床上。

　　“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为什么会这样，不都是你希望的吗？”我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愤，你希望我的我都努力去做到，难道还不够。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泪水已经眼尾滑落，可能生病地脑子也烧坏了吧。

　　男人看着我的眼泪流出，有些无措，胡乱地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在我脸上擦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先把白粥喝完，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新的衣服在衣柜里，还有些药在柜子上。你走的话记得带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男人背对着我说完了这些后就离开了房间。

　　我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胳膊里，无声地哭着。

　　“阿衡，我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