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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世篇2 ...

  •   俗语有说贵人多忘事,诚不欺人。青衣女冠被鲁王季玄带回鲁宫中后,便再未被提起,众人皆以为鲁王已将此事完全忘却。
      青衣女冠无处可去,因还能识文断字便被暂置于司灯司的掌灯女史秋芳姑姑处,一同在重华殿内当值。
      春去夏至的某一夜,灯火初上,蝉鸣的聒噪。
      鲁王忽而停下笔看向桌边刚被送上来琉璃宫灯里明晃晃的烛火若有所思道:之前的那位掌灯宫人呢?
      内侍实是不明白不敢作答,重华殿下正弯腰退去的女史秋芳去而又返:王上可是在问奚女青衣?
      鲁王闻言一楞,墨色的眸子里明了又灭,良久自语道:青衣,哼,她可真........
      她可真什么,秋芳不知,内侍更不知。
      数日后一道拔宅而生的圣旨降临司灯司。
      北齐历宣平二十三年的夏,青衣便这么突兀的登堂入室,摇身一变从玉贞太华妙观的女冠变为季玄的女御。仿若一夕乍放的桃花,一时喧宾夺主的浓烈,难免令常青的孟长谙心中有些吃味。
      因是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即便再端着先贤德佳容和的一套,少不得也要暂时放下来一放。
      十五之夜,帝后相会。枕侧间小君莺啼婉转媚态潋潋:君上与那女子有何因缘际会?
      那时鲁王流连在孟长愔抹着栀子花油的鬓角,小君声音细细,许是没听清又或者是避而不答,他抵着小君柔软的身肢,埋在她白嫩的脖颈间:长愔,旧曾愔.....
      孟长愔知道这是他在夸她貌美,以往她都会很开心,今次却是下定决心,意乱情迷间仍推开鲁王,趴在季玄的胸前不依不饶:君上还未回答我呢?
      女子家的力气不小,鲁王被推得偏过身子,一时兴致全无却见孟长愔一脸严肃,不得不侧卧于白玉石枕上叹了口气,把玩着她的长发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她,她于本君不过春江满月楼的一个摆件。觉得不错,便带回来了。梓童,一个物件罢了,何至你如此上心?
      孟长谙闻言心上松了一松,红甲抵着季玄的下巴:既是一个物件,何必天天带着?
      鲁王瞧着孟长谙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贴身放在自己胸膛上,一颗心跳的节律整齐,话也是坦荡:初初是因看着新奇,现下则是在想当初为何觉得此物新奇?似是旧曾相识,似是故人归。
      其实鲁王自己也知自己这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半句他在心里暗自补道:不是因为新奇所以才时时带着,只是因为怕歹人觊觎又怕自己离得久了使得明珠蒙尘。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能在孟长谙面前说的。
      一国之母是不应该夹带私情的,可偏偏孟长谙不是四季常青树,而是一朵江南富贵花,需得他宠着护着,日日照看。
      孟长谙听后心中刚松的弦忽又紧了,不知怎么的最在意的那个问题,脱口就问了出来:君上,那物件之貌何如,比之妾呢?
      鲁王不假思索:梓童之貌在寡人心中天下无双。
      孟谙自是不信的,却又少不得伏于鲁王胸前,装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女人自有女人的一套评赏法则,是夜孟长谙趁着鲁王沉睡,一身巡夜宫女装扮提着宫灯往鸾安殿去,这条路从她十六岁起到现在走了九年,她从来不知原来在白日里旷阔平坦的路夜间独自走来竟是这么的难走,需要走上三万九千七百六十八步。
      鸾安殿门前一枝皎皎木兰过墙而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披帛,恍然才知原来仲夏已过,早就立秋了。
      东方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青鱼肚,看着手里的琉璃宫灯里的白蜡一点一点烧完,蜡泪点点滴落在底座渐渐变冷凝集成块,淹的烛火忽明忽暗,不知怎么她想起旧时入宫不久,鲁王曾有一段时间很是迷恋一手好歌喉的秦氏女。
      可那秦氏不过是个没落小官的女儿,于她在居政宫的一生来说不过子夜开放的昙花,即便再惊艳绝伦也挨不过子时三刻。
      谁知秦氏却如宛宛黄鹂,浅嗓轻音传遍鲁宫上下。
      她嫁人后第一次哭泣,为了一只百无一用的黄鹂鸟。
      她父亲嫌弃她不成器,不愿理她,她更觉委屈,哭得很是伤心,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核桃,她幼弟过来安抚她:“阿姊,入宫三载,可知何为君王之爱?”
      她一时语塞,思索半响,试探道:君王之爱,乃万物生长,春华秋实?
      她那少年老成的幼弟叹了口气,替她捋起耳边的垂发,抱着她掷地有声:弟私以为于臣子说来,是春去秋来,此消彼长。
      春去秋来此消彼长,她幼弟说到此,面上眉头深锁,眸中现出一抹坚决的狠厉来。
      后来鲁王亲自登临府中接她回宫,柔言软语,娇宠无限。自然那破落小官出身的秦氏便被冷落到一旁,再后来不知怎的染了风寒,咳疾难愈,一把黄鹂好嗓便这么废了。
      她欲推门的手终究没有去推鸾安殿的宫门,初阳已升起,宫灯也没了用处,索性她便扔了宫灯,熹微坠落的灯影里背脊一下蹿高,挺拔如居政宫中的梧桐树般笔直,又随着灯火一点点低下去直至灯灭。
      同年冬初,孟司空幼子孟安,鲁国妇孺皆知的少年将才,北征夷狄有功,官拜大司马,封一等侯。
      传信的小黄门像枝上飞腾的鹊儿,轻快的穿过叠叠曲廊快步至居政宫,适时小君正在摆弄着一盆开的正好的栀子花。
      栀子花被暖炉熏烤,不得节令怏怏开着,香气在焚着六合香的店内也淡的几不可闻。
      小黄门立在卷帘外一双清亮眸子暗暗打量。
      小君染着蔻丹红晃晃的指甲握着金澄澄的剪刀从花枝上面无表情的剪下开的最盛的一朵,扔在红木案呈上的白瓷碟里:“凛冬已至,无论开的多盛的花也都该败了,你有功,这枝便赏你戴吧”。
      北齐历宣平二十四年辛丑日禺时,东鲁境内西北见一大星,几如月,震坠于泰安郑县西郊,远近皆见,火光赫然冲天,毁损良田百亩,牲畜数十头,伤数人。
      太卜令按图索骥后对鲁王言之凿凿道:“天降异象示萧蔷之祸,如若不除恐损鲁国百年基业。”
      一时鲁宫之中人心惶惶,有胆小内官言曾见鸾安殿夫人院中的桃花败而复开,更有枯木起死回生。接着便有细心宫女帮着补充,常常夜半见鸾安殿小厨房内红光四现桃花香气扑鼻瓶儿叮当响。
      谣言四起,众口铄金。青衣仿若真成了那个妖佞祸水。
      孟安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便是联合朝臣中孟氏旧部联名给鲁王季玄上了一份折子,折子中自诩一片忠心,然则虚虚假假东拉西扯所谋之事满心所向只为了一件——清君侧。
      君是鲁王,清的自然是时下谣言中的祸水长伴君侧的青衣夫人。
      鲁王置之不理,孟安锲而不舍,一来一回击鼓传花似的维持了月余终在孟安领着百臣齐跪,迂朽言官唾沫横飞意欲死谏的大朝会上得到了终结。
      鲁王忍着一腔怒火坐在高高王座上,单手支额吊着眼梢犹如看一群跳梁小丑般,嘴角的冷笑与挺胸站在殿下作壁上观心中志得意满的孟安两相呼应。
      鲁国朝中最为迂朽的当为历经三朝的左师周显圣也被请了来。
      左师周显圣带着七梁进贤冠外罩貂蝉笼巾着紫色朝服拄着鸠杖被一位年轻的门生扶着站到鲁王面前。
      鲁王看着了然于胸的孟安,怒极反笑:“左师如何来了?”
      周显圣将鸠杖交给自己身边的那位年轻门生,扑棱一声跪在殿上,周显圣显然是个实诚人,力度之大直叫旁边的众人揪心这耋耄老人会不会用力过猛断了骨头。
      周显圣少年时郁郁不得志,居泰安小县亭长八年之久。,近不惑才被先鲁王相中擢为大行令,不久又被擢为奉常辅佐在侧,先王崩后,周显圣随即告老还乡,担着一个左师的虚名,但其门生众多,是故东鲁朝堂之上余威还在。
      他的背脊被岁月碾踩的已不再挺拔,眼睛也被岁月侵袭的混沌,可看向巍巍大殿上年轻的王上时遍布沟壑的脸上一如往昔辅佐在先鲁王时一般的坚毅,苍老的声音传到大殿之上:先王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又赐微臣如此荣耀,今王上被妖佞所扰,视听不明,老臣人微言轻唯有长跪于此,万望王上能兼听明断。
      鲁王起身至周显圣面前,看着他及满殿朝臣,面露怒色冷冷道:卿等是要逼宫吗?
      殿下群臣跪伏在地,高呼不敢,孟安虽万般不愿也不得已的随着群臣一起跪下。
      鲁王伸手扶起周显圣:左师当年曾当过寡人的太傅,今寡人有疑,想请左师解答。
      周显圣本不想起,但奈何年纪大了,抵不得当今年轻王上的一把子力气,被强拉着踉跄而起,婉转拒绝道:老臣枉担虚名,王上聪慧至此竟不得解,老臣年老愚钝更不得解。
      鲁王被油盐不进的周显圣气的眉头直抽,心中忍不住大骂周显圣老奸巨猾。
      不料周显圣旁边的年轻门生忽然对周显圣躬身一拜继而张口道:弟子以为不然。身为臣子为王上解疑乃是职责所在,虽则力有不逮,但仍应尽力一试,是为臣子本分,老师怎可推脱阻拦。
      此话一出,一时僵持的局面峰回路转,鲁王趁着门生的话道:寡人深以为是,左师呢?
      周显圣盯着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长叹了口气,心中万分不快却也不得不道:王上所言甚是,老臣糊涂了。
      鲁王转身坐回王座:卿等皆言青衣为妖佞,太卜令更言青衣为邪星降世,可青衣入宫以来,鲁国上下风调雨顺,鲁宫内外一片祥和,寡人也不曾延误政事,不知妖佞邪星说辞从何而来?
      周显圣道:邪星乃太卜令观天象而得,妖佞乃是因为王上迷恋此妖佞而不得见,老臣听闻此女来自玉贞太华妙连观,可见其德行不端,王上明鉴。
      鲁王背放松的往后靠了靠,笑着眯起眼睛仿若静候猎物上门的猎人般循循善诱:“那左师以为如何?”
      周显圣微微愣了一愣:“既是妖佞邪星,自要镇压。”
      鲁王站起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既是左师也如此说了,那也只好如此了,寡人听闻太宰寺门前的两头石狮子镇邪驱祟颇灵,如此便将青衣幽禁于太宰寺终身不得出。他挑眉看着一干众人:卿等再没意见了吧?
      周显圣身边那位年轻的门生咬牙看着座上的君王,都道君王寡情薄义,今日一看果然不假,那话本子果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
      太宰寺是鲁宫司刑之所,青衣如此娇弱女子,入得太宰寺幽禁一生,于死无异。
      底下群臣面面相觑觉得这也算勉强接受,翁声瓦气的附和:王上圣断。
      鲁王挥了挥手内侍长声道:“退朝。”
      正欲走,周显圣在身后喊道:“王上,留步。”
      鲁王似是没听见继续往后殿走,周显圣膝行至鲁王身后一把抱住鲁王的双腿。
      鲁王被钳制不得前,一时怒极攻心,抬腿踹倒跪在地上的周显圣:“老匹夫究竟意欲何为?”
      周显圣年老体弱狼狈倒在地上,似是不相信一般,过了许久他才忍住眶中泪水,慢慢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盛怒的君王,推开年轻门生搀扶的手,独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努力挺直弯曲的背脊对着手中的玉芴正了正衣冠,一字一句:“老臣不想如何,先王待臣有知遇之恩,临终托孤,老臣身为臣子身为左师要尽忠君谏君之责,老臣今日于此大殿受此大辱,再是无颜苟活,死前唯望君上三思,不要一意孤行,斩除妖佞,不留祸患。”说完奋力挣开众人拉扯,猛地朝殿上的白玉龙柱上撞去,只听砰地一声,周显圣无力倒下,血触目惊心滋滋流了一地。
      孟安见状高呼着左师大人,扑上前去试探鼻息,周显圣毕竟人老体衰力道不足,鼻息微微尚存。孟安借朝服大袖遮掩,用手捂住周显圣的嘴鼻直至断气,转身对众人哀痛道:“左师大人历经三朝,却死在今日之事上,君上若还顾念一点师生之谊忠臣之义,还请了了左师大人生前遗愿,斩杀妖佞,了除祸患,才不负左师大人忠君之心报国之志。”
      众人此时被周显圣的死重新激起满腔怒火,势要斩杀妖佞方可平息,纷纷叩倒在地,大殿之上充斥此起彼伏的“臣附议”之声。
      “孟大司马口中所说的妖佞,可是妾身?”忽而从殿外遥遥传来女人的语音,打断殿内的吵杂,音色清冷的仿若玉珠坠盘。
      孟安及众人朝殿外望去,一位青衣女子衣裙飘飘站在殿外,一身出尘的气质仿若不容于世间,容色清雅,众人被女子的容貌一惊,孟安见了心中嗤笑:不若阿姐之姿万一。
      朝堂上跟在周显圣身边的那个年轻门生眼中顷刻泛起一层雾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殿外的女子,嘴唇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鲁王一声冷喝打断:“朝堂之上你来做什么,回你的鸾安殿去。”
      青衣自嘲似的笑了笑:妾身还回得去吗,即便王上厌弃,不愿见妾身,但现下,也只能请王上忍上一忍了。
      厌弃?外间传言他们的君上不是爱惨了这位青衣夫人吗。
      众人心下生疑看向鲁王,王座上鲁王眸子里神色暗了几分,当真是有上几分厌弃的。
      青衣在朝堂外对着左师周显圣的尸身俯身三叩,抬头起身,额上殷红一片,像个纸人摇摇欲坠的。
      年轻的门生冲了出去,想要扶住青衣,却被她侧身躲了过去:“莫要怪他,他知晓我的来历,也只能如此做。忠义总得选一个,不是?”
      年轻的门生眼中泪落:“可我将他带来的本意是为了救你,如今却是害了你,我只求你莫要做傻事.....”门生已是泪如雨下,哽咽不成调。
      青衣淡淡笑着:“这是天命,是我的命,你改不了。”
      她指着众人,朗声道“汝等愚昧任人唆使,罔上逼君,罪不可恕。”她指着孟安又道:“汝为求私欲,指鹿为马,乱臣贼子之心,其心可诛。”
      众人不甘:“妖佞休得妄言。”
      她冷笑着面对众人问:“汝等皆言吾为妖佞邪星,自言所为忠君之事,忠君难道便是要陷君王不义不仁之地吗?”她顿了一顿继续道:“吾不知身犯何错,得汝等如此忌惮,吾曾听闻妖物所化人身火烧不毁,今日吾身在此,汝等皆可一试。”
      说完她扶着殿门盘腿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年轻的门生推开众人跑上前去抱住青衣大哭道:我不许,不许,我找了你这么久,护了你这么久,你今次若走了,可叫我再上哪找你去....
      孟安不知从哪弄了火把来,他拉开年轻的门生,将他甩倒在地,朝中孟氏党羽扑上前将门生按住,孟安举着火把眯着眼冷笑对青衣低声道:“你莫要存些君上怜香惜玉的心思,比起去太宰寺受辱,如今受这火刑,爽快去了,岂不美哉。”说完手一松,火把倾泻,顺着青衣的衣脚以燎原之态迅速烧了起来。
      鲁王见了跌跌撞撞从王座上奔跑下来大呼:“救火,救火....”
      待到青衣面前,火苗已舔过青衣的大半个身子,鲁王顾不得焰火灼烫,脱下外袍驱赶火焰,被按倒的年轻的门生怒吼一声挣开掣肘,不知哪里来的水一下子扑灭青衣身上的火,熄灭的火吱吱叫着伴着一阵浓郁的桃花香。
      鲁王后知后觉的抱着烧的不成样子的青衣,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在青衣脸上,听见怀里传来喑哑的女声:“不曾想还是拖累了你,真是对不住。”他不敢低头,想把怀里的人紧紧抱着,却又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动弹。
      孟安躲在偏僻的角落里,心中十分畅快,这一切如他所愿,甚至比他所想的更加顺利,他已掩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只差弹冠相庆鼓掌祝贺。
      年轻的门生双眼猩红环视四周,指着阴暗角落里的孟安悲鸣:奸臣贼子,奸臣贼子,我要宰了你....
      众人瞧着这年轻门生疯癫的模样,一脸感慨,忽而又是一阵风卷携着桃花的香气在大殿四处氤氲开,眼前的年轻门生忽然变了一副相貌,一身粉色衣裙,头上挽着一个木簪,木簪下双眼直愣愣死命瞪着孟安,众人被这景象惊得说不出话,连连倒退。
      年轻的门生取下头上挽发的木簪,手腕一动,木簪化为利剑,直直劈向躲藏在角落里孟安的脖子上,却被身后沙哑的女声叫住:“不可。”
      年轻的门生心有不甘,停住了的手又欲劈下,却听见沙哑的女声:“便当为了我,莫要再生事了。”
      年轻的门生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收回手中的长剑,见着孟安对她挑衅一笑,收剑的方向偏了几分正正划过孟安的右眼,登时一声惨叫划破大殿。
      她睨着哭得发红的双眼看着疼的昏倒在地的孟安缓缓道:“孟安,你的命今日我虽取不了,可来日自有天命之人来取,今日夺你一只右眼勉强报我心头之恨。”说完她走向失魂落魄抱着青衣的鲁王,先前信誓旦旦自言为忠臣的众人见她来了纷纷作鸟兽散,她斜瞥了一眼,嘴角冷笑对着鲁王怀里的青衣道:多可笑的忠臣,多可笑的人间。
      此话令众人脸上羞愧不已,可却畏于她是异族均不敢上前。
      年轻的门生一把推开鲁王,抱住奄奄一息的青衣:“她走了,所剩不过一具空壳,我不愿她留在这,更不愿你见她。”
      她心中怨恨鲁王将她好好的一位仙君拖进这世间的泥沼里,便怄气说这样诛心的话来使他愈加难过,仿若他多难过一分,她心里头的怒气便能少上一分了。
      可她不知她的仙君啊,在她不知道的那段故事里,是半分也不愿让季玄为难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前世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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