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纵剑而行》楼岫

23、022 庄花美如画 22

　　没有这一世，还有下一世……
　　她无法肯定，下一世还会遇到他……
　　即便遇到他，也无法肯定会在他喜欢上别人之前遇到他……
　　如果是这样，她这生生世世的轮回又算什么……
　　在不知道他生死之时，她即便死去也要守在望山等待他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得知他死去，她恳求君上能够与他共入轮回……
　　然那时她已是灵修之体，无法入轮回，她只能求君上给她再见他一面的机会……
　　她成为了君上的剑灵，跟随君上征战六域五荒，一统东极海域，历经十多万年的杀伐才堪堪平定乱世，更有君后耗费心血为她炼制千丝铃，只为让她能够生生世世追寻他……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的身边会有别人……
　　哪怕她想过寻找的过程会很艰难，但是在她所有的想象中，他的身边是没有别人的……
　　在她没有寻找到的轮回里，他身边是否有人，她不知道……
　　如果她再找到他时，已经有了呢……
　　她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她一世又一世地看着他与别人相约白首……
　　不！不要！她不要！
　　不想他忘记她！
　　不想他的身边有别人！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自那日吐血晕厥，醒来后的方青莳就像失了魂一样，每天木愣愣地发呆。
　　叶炜被罚跪了一夜，这都好多年没有过的事了。
　　现在出现在方青莳身边最频繁的是叶蒙，在他大哥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陪着她。
　　“青莳姐姐。”十一岁的叶蒙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性情却格外温和憨厚，“该用膳了，你饿不饿？”
　　方青莳木然摇头。
　　叶蒙不再多言，默默坐在一旁陪她。
　　“你不去陪你弟弟么？”
　　“弟弟在午睡。”叶蒙笑笑。
　　“那就去别的地方玩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不吵你，青莳姐姐。”
　　“……我就是想一个待着。”
　　“好吧。”
　　叶蒙无奈地离开，老远还回头张望，显然很不放心，好在看到他家大哥正迎面走来：“大哥。”
　　“人呢？”
　　叶蒙伸手一指，“青莳姐姐还没用膳。”
　　“嗯，去吧。”
　　当人来到身边时，她才发觉，脊背一僵，心口没来由的一阵瑟缩。
　　他没有忽略她的反应，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阿莳。”他轻唤。
　　她垂着头，身体轻颤。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他侧着头看她，仅仅只能看到她的发顶，“能否告诉我原因？”
　　她沉默不言。
　　“我在等你。”等你跟我说，等你想明白，等你……再露出笑颜……
　　“我想不明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哽咽，眼泪落在手背上。
　　“慢慢想。”
　　“可我永远都想不明白！”她猛摇头，“我真的想不明白。”
　　事实上想也没用，她无法阻止。
　　她记得清清楚楚，临别之前，君上千叮咛万嘱咐，除非他自己挣脱轮回，否则千万不要试图使用手段将他拉出来，否则后果难料！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对待洛风和杨青月那样，只要神魂凝聚到一定程度进行蜕变，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再入轮回他就不会失去记忆。
　　可是她不能！
　　连君上都说后果难料，她不敢赌！
　　“是什么事？”他还是问了。尽管心里告诉自己不要逼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焦虑。
　　她再度默然。
　　叶英伸出右手，举到她眼前，给她看那震动的银铃，“因为它么？”
　　她蓦然捂住左手手腕，却掩不住那清越的铃声。
　　倏然站起身，转身想跑，手腕被他抓住，“阿莳，有我。”
　　呜咽一声，她挣脱他，飞身而去。
　　随着她渐行渐远，他手心的银铃归于沉寂，一抹坚定在他眼底浮现。

　　方青莳不知道要去哪里，脑海中一片混乱纷杂，脚步一刻不想停下。
　　心里难过，不知道在难过什么，明明人就在那里，却无法面对。
　　觉得悲哀，十多万年的坚持，到头来才发觉太天真。
　　现在所有臆想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未知，她却已经开始恐惧了，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发生她会怎样。
　　她恨自己想得太多！
　　但她更加恐惧那样的未来！
　　叶英跟在她身后，最远没有超过五步，她却没有丝毫察觉，因为她没有回过头，更因为她始终浑浑噩噩没有清醒过。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他以为她永远都会是那样开怀而爽朗的，却不知道她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平日里从她身上感应不到丝毫剑气，可是如今她全身剑气外泄，气息起伏不定，心神随时都有可能失守。
　　他从不勉强她的，可是现在他不想放任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山路不平，方青莳晃了晃身躯，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会忘记他，也不想被他忘记，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他忘记了，如果……不再是她，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她无意识地呜咽着。
　　叶英俯下、身，托起她的颈项将她搂进怀里，听着她细碎不成语句的话语，心拧成一团。
　　“忘记什么？”他问，“我么？是否要忘记我？”
　　“不会……忘记……不会……”她的泪越涌越多，“不要忘记我……”
　　“我不会忘记！”他说得很坚定，眼神更加坚定，“阿莳，我不会忘记你！”
　　“呜呜呜……”她哭得更凶。她感到心痛，揪心的痛，听到他的话更是痛的无以复加。
　　他抱着她，任由她哭。
　　“阿莳，你说过会找到我。”他贴在她耳边道，“就算我忘记，你也会找到我，我会等你。”
　　忘记了，就什么都没了，又怎会等待？她没有那个自信。
　　“阿莳，别怕，我在。”
　　可你总会不在的啊，你总会离开，总会去到连我也找不到的地方，我怕我找不到你，怕你永远忘记我，怕你眼里再也没有我，怕你再也不属于我……我怕的太多……
　　他抱着她颤抖的身子，却无力安抚她，满心挫败。

　　在藏剑山庄修养了一个多月，方青莳准备离开。
　　“我想出去走走。”她如是道，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
　　“好。”他点头，“我送你。”
　　他亲自牵马送她，还给了她一把剑，玉白色的剑鞘镶着金饰，大大小小的宝石镶了十几颗。
　　“这是？”她疑惑。
　　“你的剑。”他原本没想这么快给她，因为这是一对剑，而另一把还没有完成，“看一看。”
　　她这才想起来曾经心心念念想要一把他亲手铸的剑，可是如今……她依言拔剑出鞘，剑身不像剑鞘那样华丽，暗银色的剑身上带着淡蓝色的波形纹路，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
　　很美！
　　“它叫什么名字？”
　　“微澜。”
　　剑如其名！
　　“我很喜欢。”她唇角含笑，只轻轻浅浅，不复灿然。
　　“那就好。”他凝视她，似是不舍她离去。
　　“我走了。”她强忍不舍扭过头。
　　“珍重。”
　　马蹄疾驰，人影远去，他站在原地遥望。
　　阿莳，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