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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姬玛果然喜欢双皮奶,说比她吃过的很多中国点心都好吃,还让言悠悠教她做法。两人一番闲聊,言悠悠向她打听来中国经商的大食人多不多,都做什么生意,平时可有聚会之类。姬玛虽不管事,耳濡目染,亦懂得许多,说:“我们运来黄金、香料、宝石等物,交易中国的丝绸、棉布、瓷器、白糖、茶、酒、纸、线这些,其中丝绸棉布最受欢迎,无论是贵重的天鹅绒、织锦缎、花绫、厚绸,还是相对便宜的生丝、夏布、棉布、面纱等,只要顺利运回去,便能销售一空。”

      “那来中国的大食商人,都像苏莱曼一样精通中国话吗?”

      姬玛说:“基本上都学过,不然万里迢迢的,怎么敢来中国做生意。有说的不好的,也会请同行的朋友帮忙。要是有文书立契这些事,自然会请懂行的大食国通事出面,毕竟银钱不是小事,还是自己人更信得过。”

      言悠悠又问:“一般都有家眷随行吗?”

      姬玛说:“大食国离中国万里之遥,大海像一只危险又无情的猛兽,随时将人吞噬。大家冒着身家性命出海,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谁会携家带眷?像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言悠悠闻言心凉,看来大食人通事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因为事情不顺利,言悠悠略坐坐便告辞,姬玛热情的让她有空再来玩。

      天色还早,言悠悠出了客栈,一时不知道去哪儿。

      姚石榴小声提醒她:“姑娘,公子要你在客栈等他。”

      言悠悠忽然转身,眼睛盯着她,直把姚石榴盯的浑身不自在,她才慢慢说:“你听他的,还听我的?”

      姚石榴因为惧怕裴元,下意识记住他的话,直到此刻才猛然发现自己应该站在哪边。她心思倒也简单,言悠悠买下她,救她出火坑,她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从小看戏,听人讲古,知恩图报却是明白的,绝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即正色说:“以后我都听姑娘的。”

      言悠悠却说:“也不必事事都听我的,我也不一定都对,你得有自己的主见。”

      姚石榴嘿嘿笑着,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心想不管了,以后都听姑娘的就是。

      言悠悠心想,不管裴元是京城裴子恒,还是金陵沈玉,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她还是要尽早自强自立,总不能一直赖着他。自己救了他,跟着他一路来到泉州,一应吃穿花用全是他的,两人非亲非故,裴元也算尽心尽责,对得起自己了。打定主意,向客栈伙计打听怎么租房子。伙计还认得她,说:“那得去牙行问问,什么价位的都有。泉州因为外来经商的人多,房屋租赁紧俏得很呢。”介绍了认识的一个靠谱的牙行。

      牙行的小周三十来岁,泉州本地人,长得黝黑瘦小,态度十分和善,逢人三分笑,问言悠悠想赁什么样的房子。言悠悠想了想说:“要清净点的,也不能太贵。”她一月十二两束脩,至少得攒一半留着还蒲希密,两人还要吃穿嚼用,一月租金最好不要超过四两,若是能控制在三两内那就更好了。

      周牙行有些为难说:“三两想在城内东门街附近赁一个独门独院的房子,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跟人合租。对了,姑娘不是本地人,户籍文书可有?”

      言悠悠一惊,这才想起自己黑户身份,有些慌乱说:“没带在身上。”

      周亚行忙说:“不是给我看,是到时候立契要用,官府要备案。”

      言悠悠谢过他,忧心忡忡离开。

      言悠悠路上愁眉苦脸,摇头叹气。姚石榴问:“姑娘,怎么了?”言悠悠看着她,忽然问:“你有没有户籍?”姚石榴黯然说:“我原来是良籍,如今卖身为奴,已是奴籍了。”原来大周户籍分为五等,贵籍、良籍、商籍、奴籍、贱籍,贵籍自然是仕宦大族;良籍是普通百姓;商籍是行商之人;奴籍便是奴婢,一旦卖身,一辈子都是奴籍,除非主家开恩,还要给官府一大笔钱才能恢复良民身份;贱籍便是伶人妓子、戏子乐户等,社会地位很低,贱籍世袭,不得更改,多是罪人之后,终身不得参加科举,十分凄惨。

      言悠悠了解后深深感受到封建社会等级之严酷,一朝为贱籍,世代为贱籍,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她小声对姚石榴说:“我想弄个户籍,可有什么办法?”

      姚石榴想了半天说:“我听我爹说过,可以找村长里正,不过要花钱。”

      言悠悠抚着胸口说:“能操作就好。若是赁屋,就先用你的户籍,明天我去打听一下,看怎么把你奴籍销了。”

      两人晃晃悠悠走回去,还在街上吃了肉燕、芋粿等小吃,一路饱食而回。还没到家,老远就见小唐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她,忙提醒说:“言姑娘你小心点,裴公子生气了。”言悠悠只觉莫名其妙,生气就生呗,关她什么事,还想迁怒她啊?

      裴元和宋离坐在树下纳凉说话,见到她,裴元没说话,宋离笑着打招呼:“言姑娘,你们回来了,吃饭了吗?”

      言悠悠说吃过了,又说了两句天气真热一丝风都没有之类的闲话,转身要走。

      裴元见了,越发来气,“你站住。”

      言悠悠撇了撇嘴,“你又干嘛?”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言悠悠想起来了,满不在乎说:“哦,那个啊,看完姬玛,时间还早,我就到处逛了逛,心想你们见我不在,自然会回去,怎么,等很久了吗?”

      宋离见裴元脸色不好,忙说:“倒不是等不等的问题,而是客栈伙计说你老早就走了,我们回来没看到你,担心你出事。”

      言悠悠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托人留话,免得你们空等。”

      裴元怒道:“这是留不留话的问题吗,不是让你在客栈等着?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先走?”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啊,要是等到半夜呢?我怎么一个人走了,不是还有石榴吗?”

      “你以为我是你?答应人的话转头就忘,半点不放在心上!小唐连饭都没吃,就先赶去接你!”
      言悠悠忙回头,朝远处喊:“小唐,你没吃饭吗?”

      小唐忙说:“吃过了,吃过了。”和小孙远远站着看热闹。

      裴元见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更气了,“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弱女子大晚上的在路上走到底有多危险?”

      “说了不是一个人,还有石榴啊。”

      “她能顶个屁事!”裴元气得都骂脏话了,说:“人家见你们两个女人,小的小,弱的弱,没想法的人都要生出歪门邪道的心思!”

      言悠悠沉着脸说:“就因为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我就该永远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还不如担心头顶的天什么时候塌下来呢!”

      “你!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冥顽不灵不知好歹的女人——”

      宋离见裴元气得都口不择言了,忙说:“言姑娘,你不知道外面地痞流氓的厉害,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打眼得很,一不注意就要被人盯上。刚才你没回来,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你有个什么意外,你住在这里,我们总得保证你的完全。”

      言悠悠默然半晌,小声说:“我也没去哪里,都是在大街上人多的地方逛,以后我会注意的,尽量晚出早归。”

      裴元气道:“你还要出去?”

      言悠悠诧异地说:“难不成你还想禁我的足?我还得去蒲家任教呢!”

      裴元冷着脸不说话。

      宋离忙打圆场:“小唐,以后言姑娘去蒲家,你负责接送。”

      “哎!”小唐忙应了一声。

      言悠悠气哄哄回屋,路上跟姚石榴诉苦说:“大热的天,谁不想躲家里享清闲?可是我要赚钱啊!”她还欠蒲希密一百五十两巨款呢!

      姚石榴小声说:“刚才裴公子脸色好吓人啊。”姑娘好厉害,敢跟裴公子打对台。

      言悠悠甩甩头,哼道:“我才不怕他。”裴元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对他也没什么想法,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果然是小唐送她去的蒲家,送到后叮嘱说:“言姑娘,午时我准时来接你。”

      言悠悠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忙说:“有劳了,你吃了饭再来,我等一等不要紧的。”

      午时言悠悠上完课出来,小唐早已在蒲家门口等着,说:“幸亏出来的早,东门大街撞车了,听说死了人,衙门的人都来了,堵得一塌糊涂。”

      言悠悠便说:“那回去从后面小巷走,我认得路。”

      小唐依言拐到后面,从那里的小巷子穿过去。小巷幽深僻静,马车行走其间,发出哐哐的声音,忽然耳边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小孩的尖叫声。言悠悠皱眉,侧耳细听,突然叫道:“停下。”
      小唐停下马车,问她怎么了。

      言悠悠一言不发跳下车,招手叫小唐过来。小唐忙跟上。她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伸手一推,院门虚掩,女人小孩哭叫声清晰传入耳中。她一脚踢开院门,走了进去。屋里人根本没听见外面动静。言悠悠径直穿过院子,走到堂屋前,见一个男人正举着醋钵大的拳头往女人身上砸,旁边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哭的满脸眼泪鼻涕,额头上蹭破了一块皮,一片青肿。言悠悠寒着脸,生气地说:“不许打女人。”

      那男人见一个年轻貌美的陌生女子突然闯进来,深觉蹊跷,慢慢收起拳头,一脸凶横说:“我自打我老婆,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

      “当然关我的事,打女人的孬种!”

      小唐在一旁惊呆了,没想到言悠悠突然来这么一出,拉了拉她,小声说:“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言悠悠不理,“什么家务事,凭他是谁,打女人就是不对,恃强凌弱的怂货!”

      那男人觉得莫名其妙,举着拳头威胁道:“你谁啊,官府都管不到我打老婆,你再不走,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言悠悠眼睛一瞪,“你敢!你以为我是你老婆,任由你打骂,你碰我一下试试,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只会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打男人!”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唐。

      小唐真是躺着都中枪,只好挺了挺胸,往前一步站出来。

      那男人见小唐站的笔挺如松,神完气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不接她的茬,说:“你们再不走,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小唐拉着言悠悠往外走,息事宁人说:“走吧走吧。”这种事哪管得过来。言悠悠被他硬拖着走,还用手掰着门框,回头说:“她是你老婆,不是你仇人,做什么这么打她?你女儿还在旁边看着呢,你也配当个男人——”

      小唐心想你越说他打得越厉害,改用双手拉着她,把她生拉硬拽拖出了院子。

      言悠悠默默上了车,倒是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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