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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   第一回:长安城金殿现佛光 凝烟阁榻上表意向

      诗曰:

      世人都晓大唐好,自古天下说长安。
      太平盛世不足夸,长安有位天可汗。
      武门兵变建贞观,平定突厥起战乱。
      诚建佛寺拜菩萨,重用贤臣龙恩广。
      征高丽,破契丹,皇后贤妃谋策划。
      凌烟阁,六骏马,君臣德政美名传。

      鄙人今落笔开此头绪,暂不详论太宗治国平天下,讲的却与介个时代息息相关。话说世间稗官野史中,鲜有记载那大唐辩机和尚与高阳公主情感之事,仅有《古今万姓统谱》(明·凌迪知)了了数语:“唐,辩机,婺人,高阳公主”再无下文。人人尽说大唐好,唯有辩机忘不了。在下写此小说,皆凭本人有感杜撰,意在与公分享心中之专属少年,绝非什么春闺艳史,污秽淫词。个中纪事虽无架空历史之嫌,也非没影之事,予公观赏,不宜较真。闲言少叙,且听我细细道来。

      公元619年(武德二年),长安风云突变,暴雨连绵。是夜,狂风大作,但见一道金光闪入太极宫,四方等同白昼,不稍时一阵天雷滚滚,震得人肝胆碎裂,那道金光便了无踪迹可寻。须臾间,秦王妃长孙氏诞下嫡长子于承乾殿,宦者泣,百官贺,皆以为神龙天降,高祖喜,借天吉兆,以殿赐名秦王之子李承乾。

      列位看官想必已心生疑窦,那此金光从何而来?那金光原是舍利成佛,只因前世功德未能圆满,尓今欲坠帝王家将功补过。不想为躲天劫飞离殿中,阴奉阳违投生到婺州一户人家,就此乾坤倒转不可挽回。此后人拟作一首荒唐诗,博诸公一乐,不作文学考究:

      历来风云难预测,金殿岂能定乾坤。
      腾龙驾雾非吉兆,翻江倒海未可知。

      话说那佛光私自下凡成胎得以出世,几年间于婺州官宦人家竟长成人。那时他姓袁名鶀,字碧卿。祖父为南朝梁司空袁昂,其父乃当朝太尉袁守望,故而在当地声名远赫,家资丰厚。辩机,亦不过是后来的法号。婺州虽远离长安,不比文人墨客颇多,花流繁华之地,到了碧卿年方十五,为人便已眉目俊秀,器宇不凡,至十四岁竣工写作,博通经史均到了儒雅不俗的地步。

      一日,正值花红柳绿,春意彰显时节,碧卿伫立在草木点缀的院门,正忙于好奇碧瓦高垣之上偷眼观望飞燕衔泥筑巢,既一时之间定神细视忘乎所以,全然忘记阿娘吩咐要早早回家,今日有宾客要见。

      正意犹未尽时,忽有一只玄鸟扑哧双翅,坠落于地。忙于上前,轻轻地捧起它来。看着这娇小还未成形的乌衣,几根稀疏未丰满的羽翼,拿奇大的眼睛望他,碧卿顿觉可爱至极。

      尽管喜爱于它的娇巧玲珑,却不禁让碧卿对它产生怜悯之心,想要绞尽脑汁把它重新安置在巢穴里,以恐它的双亲回来,视之不见而流泪伤心。

      碧卿只知被眼前景物迷住,并不完全留意身边的陌生人,回过头来时,李兰香已粉颈昂扬站他身后许久了。诸公请看,美人一笑生春,她身着的是淡赭褥垂至腰身,下身为裙另加半臂,门襟扎有袖长肘部装饰带子,其肩披有金银线织成花纹帛画,面妆虽施点面靥,头上小髻却无任何珠翠花钿。可就是这般妆饰雅洁,倒让碧卿见了心中十分的欢喜。

      在袁碧卿和李兰香未出生之前,她的父亲与碧卿阿耶就相交颇深,友谊之长。故而,碧卿与兰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等双方尽快加笄好缨冠结发。却说兰香立在那里不动声色看了片刻,便启齿浅笑道:“碧卿,你若这般顽皮,怕是你家阿娘知道,不可轻饶了你?”

      袁碧卿在那里只是嗤嗤地笑着道:“兰香,你可不是会背后告郎君状之人。郎君若挨了打,你便要心疼。”

      兰香听了这话,到底有些害羞,脸蛋涨得通红,鼓气作道:“谁予你心疼?莫不是你家阿娘不见你回来要我寻你,奴家才不会在这让你讨口舌便宜呢。”

      碧卿是最见不得兰香生气的,赶紧甜言蜜语赔罪恳释,突忆起她刚才的话语,方才想到之前答应了阿娘要回家见客,忙不迭把手中的鸟儿交到她手中道:“好兰香等我回来向你赔罪,你且先帮我照看这鸟儿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不等着她答应,碧卿就匆匆忙忙往家赶了。遂入了园中来,此时外面便传来了兰香惊吓的声音。

      碧卿刚回到房中,阿娘便笑脸相迎道:“你回来时可见着兰香,我许久未曾见你回来,便邀她出去寻你,莫不是错过了?”

      想起兰香毫无防备地接过那一生下来有些怪模怪样的小鸟一脸惊吓状,碧卿在心里暗暗发笑,觉得好玩。

      “兰香来寻我了吗?可我回来时并未见到过她呀?”他对阿娘说谎道。

      阿娘不大相信碧卿的话,遂走出房门,果真未见兰香一同回来,心中想道:“许是这娘子未能寻得,回家去了?”可又转念一想,若没有寻得,也该早早回家告知我一声才是?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决定暂且放下兰香的事走过来对碧卿轻声说道:“你且去吧,你家阿耶与道岳法师已在房中等着你呢。”

      碧卿心中有些不安,原想问母亲道岳法师是何许人也,怎奈阿娘怕阿耶与客人久等,便急促催他进房。入门进入堂中,阿耶与道岳法师均已坐在席上饮茶,相谈甚欢。那道岳法师慈眉善目,结跏趺坐,碧卿整衣觐见阿耶后,再向法师作揖回到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只等袁守望问话。

      袁守望道:“汝今去了何处?怎许久才归?”

      碧卿未见得袁守望动怒,闻听此言,知晓阿耶并未怪罪,心中巨石得以放下,赶忙回道:“回敬阿耶,只因在门前救下一雏燕所以耽误回来,碧卿在此向阿耶和法师请罪了。”

      袁守望听了只是摆了摆手,抚弄短髭默不作声,怎料那道岳法师突然拔地而起,大声叹道:“此公子非凡人也……”碧卿被法师说得目瞪口呆,袁守望也是颇为不解道:“法师何出此言?”

      法师对着袁守望双手合十,并不道破:“令郎金身受戒,然不出十年,必大作佛事。”

      袁守望只是笑而不语,邀其重新席地而坐道:“法师有所不知,得之上天庇护,我与他阿娘育有二子,大郎于早年得智永禅师认作子弟,碧卿乃是我老来得子,何况深受他阿娘疼爱,怎肯放之遁入空门?然幼子已与李家娘子媒妁有言,若一时出家,有悖《唐律》。”

      法师听了,不时连连哀叹可惜。碧卿不知其中原由,未能放在心上,亦常听得阿娘说过,那道岳法师与阿耶是莫逆之交,对佛法经文颇有悟解。阿耶虽非佛门中人,却也多次助其广集经书,修饰禅院,二人时常聚集讲经,述史论佛。

      那法师闭目沉思状,方又说道:“若想身入法门,可至大总持寺拜我为弟子,到时必将倾囊相授。”说完不复多言,也不久呆,佛珠托于掌上,口中阿弥陀佛念念有词。

      袁守望把道岳法师送出门外,兰香已经回来了,只是手中并无小鸟。碧卿正准备上前问个明白,无奈袁守望把他叫进凝烟阁谈话。碧卿心中自是闷闷不乐,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跟着他去了。

      却说袁守望把他叫进榻上聊天儿,脸上却一脸严肃起来说道:“碧卿,阿耶问你,你可愿意跟随道岳师傅前去加持戒律,修习佛法?”

      袁碧卿心中越发得不明白了,方才阿耶分明一口回绝道岳法师,怎又突然询问起他的意见来。他自知自己并无慧根,对佛法也无兴趣,绝非道岳法师口中那种超凡脱俗,异于凡人,更谈不上将来对佛法会有一番大的作为。要我说那碧卿实在可怜,小小年纪注定要承担起那前身注定的道路。他哪里晓得今后会成为一个称功颂德的圣僧,声名远扬,尔后又是如何结下一段风流冤孽,身首异处。当然,这是后话,自不必说。

      碧卿想了想,却也说不上对佛法的厌恶,只得胡搅蛮缠把兰香搬了出来笑道:“碧卿不想了却尘缘,若遁了空门,怕放心不下兰香。”言毕,又觉不妥,外加一句:“……何况还有阿耶与阿娘呢。”

      袁守望听罢,倒也不勉强,抚须笑道:“如此甚好。阿耶也非有意让你与佛结缘,大郎此生已袈裟披身,我若再放你即见如来,却不好见你阿娘。好在你无心恋佛,恋着李家娘子,吾心甚慰。兰香那孩儿见着乖巧伶俐,料此娘子今后必温婉贤淑,持家有方。我与你阿娘也是百般疼爱。”随后又说了一些闲话,方放了碧卿出去。

      阿耶训话,阿娘从不过问。碧卿见到兰香还在这里,只对着她傻傻地笑着。兰香看着如此古怪,又碍着碧卿阿娘在这不好问他,便使眼色叫他外面说话。碧卿假装不理,兰香便心生一计,对碧卿阿娘娇笑道:“奴家有一事还望夫人应允,奴家阿耶最近闲来无事,想邀郎君一同弈棋,必将在夜禁之时送回,绝不让夫人担心。”

      阿娘见了兰香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惹人怜爱,哪有不依之理。辞了阿娘,出至门外,碧卿笑着问道:“兰香,你家阿耶果真找我弈棋?”

      兰香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声如银铃说道:“谁叫你刚才佯装不理,不若这样,怎把你引出来说实话。奴家问你,刚才你家阿耶跟你说些什么,那和尚又是谁?”

      碧卿看着她这般巧笑连连,亦不着急。兰香见他并不搭话,越是心急如焚道:“好郎君,你快说说,你家阿耶说了些什么?”

      兰香越是这样,碧卿越是吊她胃口,越是存心想要逗弄她一番,因而煞有介事地笑道:“兰香,你看到那和尚了吗?他说我非同凡人,要我父亲答应跟随他拜为弟子,出家做和尚呢?”

      “啊!”兰香听得,不免梨花带雨。碧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有些惊慌失措,忙安慰道:“兰香莫哭,兰香莫哭。我这不是耍你玩吗,你怎这般禁不起吓?”

      兰香看着他止住泪痕,破涕为笑道:“郎君莫不是瞒我?”

      碧卿拭去她脸上的残泪,心疼不已说道:“适才只图开心,今后再不敢欺瞒你了。不过现在倒有一句实话,你肯不肯听?”

      “怎会不肯?早前你若肯说,奴家也不会这般丢人现眼”兰香吸了吸鼻子,嗔怒道。

      碧卿这回倒不遮遮掩掩,只是对着兰香笑道:“我对阿耶说无意潜修,独爱兰香。他也乐意至极将来你能够做我的老婆呢。”

      兰香羞得满面通红,似那三月桃花,不敢看碧卿,嘟着小嘴说道:“丈人尽拿奴家取笑,谁人想嫁给你做老婆?”这回碧卿变得中规中矩,心知那是小家碧玉之娇羞,不再戏弄,以免兰香再次为他落泪。

      且说二人谈笑间,碧卿方才记起那幼雏,忙问兰香。兰香经他一说,也才想起来要告诉他,抿着嘴偷笑,遂从怀里掏出。莫说那鸟儿实在乖巧,捂在怀里既也不啼叫。碧卿赶紧接过,生怕那燕儿被捂死过去。所幸那鸟只是闭眼睡去,安然无恙。想那兰香与碧卿两家你来我往,自小双方情定姻缘,自知碧卿不会轻易舍她而去,因此笑道:“郎君如此心善,若是世间因兰香损失一高僧,岂不罪过?”

      碧卿想了一想,笑道:“这都无碍,我虽心善,却无一颗菩提之心。这红尘深似海,佛祖亦难渡我。即便强行剃发持戒,也是情僧。倘若让一个情僧弘扬佛法,倒真成就你我之间的罪过了。”

      兰香听了这番话,心中暂且放宽心,喜形于色不再提起。就此,二人欢天喜地把那鸟儿兀自放生去了。不在话下。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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