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64、飞来横祸

　　“呵呵……人家就是个比喻而已嘛……”
　　袁芳菲笑得有些心虚。
　　高弥章白了她一眼。
　　原本，在白惨惨的灯光下，举目除了前头的讲台和黑板，就是一排排规规矩矩密密麻麻的桌椅。每个自修的学生无不埋头苦干，呆滞的表情，僵硬的躯体，仿佛一台台机器而非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快速运作。高弥章曾经很享受这种静谧的学习气氛，在自修室里度过的上千个日日夜夜，是他确定创建高元监控的基础。
　　第一次发现，多了袁芳菲，自修更添了几分乐趣，几分情调。
　　“我突然想起个很简便的方法解这道题，只要三步。”
　　高弥章嘴角疑似上扬了一点点弧度，看上去邪魅而迷人。
　　“哪哪哪，看好了。”
　　袁芳菲立即找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一只很大的鸡腿，在下面注上几个字：
　　“精神食粮——鸡腿，不是毒鸡汤。”
　　然后讨好地双手呈给高弥章。
　　“鸡腿，你看，都提前送你了。物质没有精神高级，我送你个高级的，免费升级的了。不加价。”
　　旁边那个男生终于受不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默默离开。
　　被喂狗粮喂得要吐的，就是他了。
　　而坐在他们前面的几对疑似情侣或者准情侣，也对袁芳菲甘拜下风，男生们纷纷找了个理由，把自己的女朋友拉走。如果以后也这么拿空头支票应付他们，他们找谁哭去？
　　高弥章却是在恋爱方面智商为零的男生，他小心翼翼地把袁芳菲的“鸡腿”合在自己的记事本里，将它和他最重要的信息放在一起。然后，将解题过程写了出来。
　　袁芳菲则看着题目，更加弄不懂高弥章这三步的做法了。
　　一列火车长300米,某人如果和火车同向而行,经过20秒,整列火车从这个人身旁驶过；如果这个人和火车相向而行,则经过15秒,整列火车从这个人身旁驶过,火车的速度是多少
　　“它这里要求我们只能设一个未知数，所以用二元一次方程还是不行。那么，我们就把火车的速度设为x。能明白吧？”
　　高弥章不用袁芳菲提问，就直接给她讲解了起来。
　　“嗯。”
　　袁芳菲点头如捣米。
　　“然后同向而行的时候，整列火车从这个人身旁驶过，他们的速度差就是x-300/20，而相向而行的时候，火车和行人的速度差则是300/15-x，两者的速度差是一样的，所以用等于号把它们连起来，解出来就是火车的速度，x=17.5米/秒。”
　　高弥章很细致地解说着，笔尖在纸上沙沙沙作响，袁芳菲的思路也被引领到速度差这个知识领域。
　　“是哦，他们同向而行的时候，火车比人快，所以当火车经过人的时候，火车走的是不到300米的距离。反过来也一样，所以要算速度差和速度和。嗯，这道题得记起来，以后这个类型的题才不会忘了。”
　　袁芳菲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笔下却很快地记录着这种题的解题规律。
　　“所以这道题也可以这么做：
　　火车长度 300 米,如果行人同向而行,火车完全驶过就要 20 秒；
　　300 米 / 20 秒 = 15 米/秒
　　火车和行人的速度差就是 15米/秒；
　　如果行人相向而行,火车完全驶过行人就是 15 秒；
　　300 米 / 15 秒 = 20 米/秒
　　火车和行人的速度和就是 20米/秒；
　　15 + 20 = 35
　　35 / 2 = 17.5
　　速度差加上速度和,就是两倍的火车速度；
　　这样,火车速度就是 17.5 米/ 秒”
　　高弥章趁着袁芳菲刚刚写好伸懒腰的时候，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下他不设方程的简单做法。
　　他刚劲有力的字体和袁芳菲柔中带刚的字体，越看越般配，高弥章看了又看，第一次用手机拍照留念。
　　他几乎不用手机的拍照功能的，除了工作与学习需要。
　　袁芳菲撕掉也不是，假装若无其事也不行，幸好10点的铃声响起，自修时间结束了，她也得回宿舍了。
　　“我得赶快回宿舍了，迟点的话可能会没热水了。”
　　她假装很急，迅速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想抢先开溜。
　　结果，却是高弥章只需把他的手机收回去，把笔记本合上放进书包后，等着她装笔，装笔袋，装笔记本，装手机……
　　女生的东西，永远比男生多那么一两件，导致每次都要男生等女生。
　　走出自修室，一阵清风吹来，清秋的脚步近了。
　　校道上，开始有落叶铺在地面，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响声，却如一段独有韵味的旋律，围绕着朝女生宿舍走去的两个人。
　　袁芳菲和高弥章不约而同地没有发出声音。
　　明亮的月色，在前几天的雨水冲刷后，真真应了那句“空里流霜不觉飞”的古诗，将高大的树木和平整的路面，多了一层牛奶洗过的淡淡的雾色。
　　“明天开始，晚上最好穿长裤了。昼夜温差会比较大，如果起风的话，很容易着凉。”
　　高弥章知道袁芳菲从来没到过北方，对这边的天气仅仅停留在地理书上的温带大陆性气候的认识上。她的热裤，早上穿还觉清爽，现在，只怕有些单薄了。
　　“嗯，没想到会突然变得这么冷。”
　　袁芳菲也没想到，晚上十点钟的天气会这么冷。现在她的双腿就像被冻成冰棍一样，冷得很想一路搓回去。
　　“回去后多用热水冲你的双腿，去掉寒气，以后才不会膝盖酸疼。”
　　高弥章自小锻炼得多，此时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衬衣，不好脱下来给她包在脚上取暖。他只好叮嘱着嘴里有些打颤的袁芳菲，走路也尽量靠近她一些。
　　“不如，我先跑回去哈，就这么段路，跑过去就不冷了。”
　　袁芳菲把包包背好，做起了准备动作，扭扭手扭扭脚踝，浑身的冷气才消减了一些。
　　“好，小心点。”
　　高弥章也不挽留，看到袁芳菲的嘴唇冷得有点发白了，他手心攥得紧紧的。他心里有些懊恼。怪他没有经验，今晚出来没帮她带件长风衣。亏他昨天还叫小何多准备几件，以防袁芳菲在降温的天气里着凉。
　　可在袁芳菲看来，高弥章冷冷的表情更像是在发脾气。她心里虽然感激他刚刚帮她解题，可也为他这样捉摸不定的态度，觉得需要适当保持距离。
　　伴君如伴虎，也许就是这样吧。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可是，她怕宿舍关门，也实在是越来越觉得冷得快要冻僵了，挥挥手，就开始跑回宿舍。
　　高弥章看着在校道中渐渐消失在树木围拢的尽头的袁芳菲，摇了摇头。
　　高铁现身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女生就是缺乏锻炼，身子骨也实在是弱，才降了这么十来度，就冷成这样。要降到零下，是不是得裹成粽子才敢出门？
　　突然发现，一向穿得和他差不多一样单薄的小何，怎么看怎么顺眼。就算是女生，也是需要多锻炼的嘛。不是有不怕冷的小何吗？

　　如果袁芳菲听得到高铁的心声，肯定更加要呵呵两声了。拿她和特种兵出身的小何对比，有可比性吗？何况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这温度，和她家里春节前后的温度差不多了好不好？那时她应该在家里打边炉，或者躲在被子里听歌了，哪里会出来溜达？
　　“还是看着她进了宿舍大门才安心。走吧。”
　　高弥章心中估算了速度和距离，这才和高铁追了上去。
　　和高弥章他们隔了好几百米的跑步的袁芳菲，很快就看到了宿舍大门。
　　可是，大门口，居然围着很多女生。
　　她们都瑟瑟发抖，却不是急着回宿舍添衣服，而是低头看着地上的什么。
　　“这不是门口卖凉茶的女生吗？会不会是她，把卖剩的芦荟膏拿来喂小猫的？”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呼啦一下，在袁芳菲面前立即让出了一个口子，她借着昏暗的路灯走过去，看见地上两只正在不断抽搐的小猫。
　　“这是怎么回事？”
　　袁芳菲走近小猫，发现它们躺着的地方附近，的确散落着一些芦荟膏的残渣。有的好像是小猫吐出来的，带着恶臭。有的则是小猫吃的时候弄得到处都是的。
　　“你看，你把小猫给喂死了！好恶毒的心肠！”
　　一个女生直接就把屎盆子扣在袁芳菲的头上，许多女生被她这么一说，立即一人一句，把袁芳菲围在中间，骂她没有爱心之类的话。
　　袁芳菲挥舞着双手，大声强调着她今晚整晚都在自修室，根本也没拿什么芦荟膏给小猫吃。然而袁芳菲的声音再大，也被这人潮汹涌的声音淹没。
　　眼看着地上的小猫抽搐着快没了气息，那些女生更是自诩正义的使者，缩小了对袁芳菲的包围圈，不断向她围拢过来。
　　袁芳菲想要跑进宿舍大门找宿管阿姨，被几个别有用心的女生挡住了去路。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也被人把手机甩开，掉在了包围圈外。
　　开始有女生动手动脚，说是为小猫讨回公道。
　　袁芳菲无助地抵挡着那些女生模仿电视剧专门下暗手的攻击，却依然挺直了腰背，大喊着她根本就没有喂小猫芦荟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