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5、莫名其妙

　　送走了袁芳菲，高建军指着高弥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就那么离不开电脑？连出来吃个包子还要玩电脑？”
　　同样是二十多岁，大院里多少男娃儿都有了女朋友，或者准备结婚了。只有这高弥章，身边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高建军不就是担心他不开窍，想着老袁的女儿挺不错的，让他学学和女娃儿相处也好。
　　结果呢，从头到尾，这儿子说出来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
　　他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就算没有孙子，孙女儿也好啊！
　　“孩子他爸，你没看见弥章这是在为研究生开学做准备吗？咱大院里有几个男娃和弥章一样，年年拿奖学金？这不都是见缝插针拼出来的？”
　　张红娟原本挽着高建军准备起身的手，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脸色不悦地帮高弥章说话。
　　可是，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柔柔软软，你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高建军明知她话里的尖酸刻薄，却不好在外面说什么。他瞅了母子俩一眼，径直迈开步伐，风风火火地先行一步，气冲冲地，没有理会张婶的迎接，一进门就朝他的书房走去，“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隔绝在书房外。
　　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一个人。高弥章对任何人都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除了隔壁离嘉那丫头，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和他相处超过半小时的。
　　可惜离嘉那丫头，却也只能在他面前唱独角戏而已。她神女有心，却太过孩子气。不懂得女娃儿太主动，反而会把男娃儿推得越远。这样的女娃儿，哪里能和他携手一辈子呢？
　　反倒是袁芳菲，样貌上不是特别出色，却胜在气质出众，更贵在进退有度。
　　高建军抽出香烟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高弥章买的豆浆。
　　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说不定，有戏？
　　又联系到高弥章送了豆浆后完全置身事外地玩电脑，高建军心里更倾向于高弥章只是受不了袁芳菲身上残留的香精味道，才送她豆浆当清新剂。
　　高建军在书房里吞烟吐雾的时候，高弥章完成一段落的编程，跟着张红娟回了家。
　　一路上，张红娟耳提面命地强调，袁芳菲只是高建军心怀愧疚，想要借聘请她给高弥章打电话提醒用餐，给她一些经济补偿的对象而已。除了接电话，绝对不可以主动约她出来，不可以再给她钱，不可以……
　　“我知道了。妈，我先回房间了。”
　　高弥章一进门，便直接上楼。
　　张红娟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那一溜没有半丝人气的金丝楠木椅子，突然又有点后悔。
　　昨天，老家三妹打电话时，提起她那活泼乱跳的孙子，那精神劲儿，电话那边那热闹劲儿，比什么灵丹妙药还让人神清气爽。孩子他爸就是在旁边听到了那边孩子咿呀学语的声音，才心痒痒地吧。
　　可是，他们家的弥章那么优秀，袁芳菲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老袁是不错，就是英年早逝，没办法荫蔽到自家的女儿身上。李玉梅嘛，就一个普通教师，还能指望她帮衬弥章什么？
　　最少，也要离嘉那样的家庭出身的，父亲离勇的少将官阶比高建军低一级，能辅助高建军更好地了解部队里的情况。母亲祁丽则是政协委员，在官场上也算是一方巾帼英雄。哥哥离祁虽然花心，却把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甚至可以在商场上助她一臂之力。对比之下，一个连学费都还不起的穷大学生，拖着大病在身的母亲，袁芳菲何德何能，配和他们家弥章搭上关系？
　　想到这里，张红娟又放下心来。
　　连大院里数一数二的离嘉大小姐，高弥章都不入法眼。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袁芳菲呢？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以为那女娃儿会为了钱而攀上儿子这棵大树，像贪得无厌的藤一样，把他榨取干。
　　现在看来，这袁芳菲倒也识相，早早就划清关系，只肯答应打电话提醒，其他的什么都撇得干净，不大包大揽。
　　这样的女娃儿，不是心机深沉就是不懂世事。
　　还是留点心眼的好。
　　张红娟坐到主位上，接过张婶恭敬呈上的碧螺春，看着里面舒展开来的茶叶，闻着清幽淡雅的茶香，优雅地抿了一口品味，再让茶汤缓缓往下流动。
　　“张婶，今晚吃什么？”
　　闭上眼睛，张红娟享受着上好碧螺春带来的心旷神怡。
　　“夫人，首长吩咐了晚餐的名单，有……”
　　张婶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高建军叫准备的菜里，有几道是张红娟不爱吃的。
　　“那些我不爱吃的都撤了。”
　　张红娟摆摆手，继续闭目养神。
　　“是。”
　　张婶立即领会，点点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对了张婶，菜就准备平时的量，汤嘛……孩子他爸应该又是在抽烟了，你就熬点石斛，给他润润肺吧。”
　　张红娟突然出声，让张婶顿住了脚步。
　　“就知道夫人心疼咱首长，我这就去熬汤！”
　　张婶心思活络，马上加快脚步去厨房准备晚餐。
　　张红娟闭着眼睛，又喝了一口碧螺春。这茶就是得趁热喝，才能品味到其中的精妙之处。
　　另一边，袁芳菲刚从地铁站出来朝学校走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美女挡在了她面前。
　　“请问您是……”
　　袁芳菲想了想，不认为自己认识这个女生。
　　“我可以撮合你和我哥，但你不许抢我的章哥哥。”
　　女生惹火的身材，发红的眼圈，让路边经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驻留一会儿。八卦是不分种族、不分地域的人性之一。何况表演者是这两个养眼的美女。
　　一个看似柔弱，却骨子里透出不可磨灭的傲气。一个看似强势，却好像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这里面可能包容的狗血，让人热脉喷张。
　　“章哥哥是谁？”
　　袁芳菲在脑子里搜寻了很多次，好像没认识姓张的男生吧。她更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娃。还撮合她和她哥哥，呃，她到了这个城市这么久，还能认识哪个哥哥？章哥哥？不如叫章鱼哥，说不定还真有人问。这个女生的污蔑，实在是漏洞百出。
　　“就是今天下午送你一杯豆浆的那个章哥哥。”
　　似乎这个女生背后有个智囊团，负责帮她组织语言的。
　　“买豆浆？”
　　袁芳菲抿紧了双唇。要说下午给我豆浆的，似乎就只有高弥章一个人了。
　　“高弥章？”
　　袁芳菲不是很确定地扬起尾音。
　　“不是他还能有谁？”
　　女生一副“你终于承认了”的捉奸在床的得意洋洋。
　　“我没有和你抢。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章哥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另外，我没那么饥渴，第一次见面就饥不择食地迷上那座千年大冰山，更没有时间精力去经营谈恋爱这种奢侈品。”
　　袁芳菲条分缕析地解释，非常有耐心，非常有善意。
　　“真的？”
　　离嘉狐疑地盯着袁芳菲的眼睛，很清晰地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笃定。
　　“我现在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我的钱不够交学杂费之类的凡夫俗子的日常生存问题，我必须赶紧找多几份兼职来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和你抢你所谓的章鱼哥？”
　　一不小心，袁芳菲连高弥章的名字也叫错了。她呵呵一声表示自己口误。
　　“你真的不会和我抢？”
　　离嘉还是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