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23、你的蜜糖

　　“早上好，现在是七点钟的早餐时间。按时用餐，身体健康，收到请回复。”
　　挣扎着在闹钟第三次振动的时候清醒过来，袁芳菲依依不舍地爬下床铺，拖着沉重的脚步开门出去打电话。
　　“收到……”
　　高弥章刚刚回答了两个字，手机就被挂断了。
　　他盯了手机好几秒。
　　昨晚回去的时间不晚，现在这钟点还没醒？准备回去睡回笼觉？
　　懒猪……
　　他将手机放进裤袋，起身走出房间。
　　“章儿，今天很早啊。”
　　餐厅里，不时朝楼上张望的张红娟，在看到高弥章走出房门时，脸上立即绽放出满足的笑容，赶紧起身，目送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才装作很自然地坐下来。
　　“你不用挡着孩子出门的路。他要是不吃，你挡着也没用。”
　　高建军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满足地咀嚼着。他昨晚就一直乐呵到早上，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
　　自从老袁牺牲后，他又多久没这么春风得意了。看着高弥章挺直的腰背，高建军又拿了个番薯塞进嘴里。
　　这番薯够甜，够带劲。正如他昨天开会时，一个多月后的工作此时全部准备就绪，彩排一切顺利，这说明他的决定肯定没有问题。对，人生活到这年头，还有什么不懂呢？
　　高建军眼见着高弥章又喝了碗皮蛋瘦肉粥，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还没饱，就叫自己的勤务兵帮他多盛了半碗皮蛋瘦肉粥。
　　你看，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自己也胃口大开。
　　而高铁从前方拍回来的照片显示，两个孩子相处很融洽。而且，高弥章的饭量，明显比以往大了不少。果然秀色可餐，有美女作陪，不知不觉之间，多吃些下去也是常事。最主要的是，在袁芳菲之前，还没有哪个女生能和高弥章共餐。
　　越想心情越好，高建军的剑眉高高扬起，就快唱起军歌来。
　　“老高，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张红娟见高建军多喝了半碗粥，还手舞足蹈地准备哼歌，就知道他肯定有好事近了。
　　“你猜？”
　　平时严肃规矩的高建军难得开起了玩笑。
　　“爸，你今天不用上班了？”
　　高弥章用餐速度一直是全家最快的。他优雅矜贵的用餐礼仪，连张红娟都自叹弗如。接过勤务兵递来的湿毛巾拭嘴，他挑了挑和高建军如出一辙的剑眉。
　　“要要要，这不，看你饭量好，我跟着多喝了半碗粥嘛。”
　　高建军赶紧擦嘴，准备起身。
　　“老高，这才七点出头，你这么早去打蚊子啊？”
　　张红娟拉了拉高建军的衣袖，下巴对着墙上的挂钟努了努。
　　“孩子他妈，早上空气好，我先出去散散步。你要一起走走吗？”
　　高建军明知张红娟才刚喝了两口粥，肯定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出门，故意做了几下扩胸运动，还甩了甩手臂。
　　“算了算了，你们先走吧。这家里啊，就我拖后腿。”
　　张红娟哪能看不出这父子俩现在是沆瀣一气，联合起来孤立她。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默默喝粥。
　　高建军兴冲冲的动作顿了顿，挥手示意高弥章自己先出门，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重重地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原本轻松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压抑。
　　高弥章快走到大门的脚步拐了个弯，坐到玄关转角最边的金丝楠木椅子上，取出笔记本出来，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偌大的客厅到餐厅，除了高弥章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和张红娟的用餐的声音，没有人再敢发出任何声响，怕触了霉头。
　　原本已经走到玄关准备开门的张婶，悄悄溜到厨房里。几个勤务兵，也都到玄关后的隔间待命。
　　“我说孩子他妈，你这样有意思吗？”
　　高建军等到张红娟用完早餐，缓缓地叹了口气。这女人啊，到了更年期就是麻烦。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天没亮又说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成天疑神疑鬼，嫌东嫌西，说多几句就上房揭瓦，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当年处对象的时候知道她这熊样，他肯定掉头就走。
　　“那你们父子俩成天把我当透明就有意思吗？”
　　张红娟眼圈一红，立即有了哭腔。
　　“你看，弥章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和那些奶娃子一样成天要你嘘寒问暖的？他也不是女孩子，懂得和你撒娇。你想要个女孩子和你撒娇，就赶紧地帮他找个媳妇，生个小奶娃子给你养，就没人把你当透明了。”
　　高建军伸手在张红娟肩膀上拍了几下。夫妻几十年，他知道张红娟无非就是想要他和儿子都和她的手下一般绕着她转。可他们父子俩一个是部队的一把手，一个是已经在外面自主创业的商场新秀，怎么有时间去做这种女人才稀罕的事？
　　“行啊，隔壁的离嘉不是一直很喜欢我们弥章吗？他们两个男才女貌，也算门当户对。弥章，要不要试着和离嘉处处？”
　　张红娟立即收了情绪，转头望向高弥章。
　　刚好走进玄关的小赵，听到张红娟的话，眼睛立即朝高弥章看过去。她的心跳声有多响，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到外面来了。
　　不要，高弥章，我知道你不要的。如果你对离嘉那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有意思的话，早就和她在一起了。为什么不马上否决呢？你难道对她感兴趣了吗？
　　小赵在玄关暗处偷偷盯着高弥章，紧紧攥着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汗来。
　　“我只当她是妹妹。”
　　高弥章手上的动作没停，说出来的话也是淡淡的。
　　他仿佛不知道有人在阴影处，用热烈的眼光注视着他。手上敲击键盘的节奏没变，连说话的速度也是正常的语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感觉到他平淡语气下的愠怒。
　　“你这孩子，要找媳妇，一定要找知根知底的。离嘉从小就在我眼皮底下长大，心眼实诚，走出去也大气，你到底嫌她哪里不好？”
　　张红娟作为高弥章的妈妈，自然感受到高弥章的不耐烦。她的声音止不住高了起来。
　　“她很好，只是，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妈，如果不是我看上的，就是天仙，在我眼里都一个样。”
　　高弥章合上笔记本，直接走出大门。
　　侧身经过小赵身边的时候，他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小赵望着他的背影，心碎了一地。
　　她，应该也是一个样之一。
　　那，你的蜜糖，是袁芳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