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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步蟾宫 ...

  •   选择在床上谈事情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至少杨牧之就正经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手冰凉冰凉的还是调皮地伸到花满楼颈窝处想要冰他一下。

      面对这样的杨牧之,花满楼一向是没办法的,索性也由着他玩闹。

      直到过了火,两个人一上一下都喘起来,他才抓住了那只闹乱的手。

      “牧之的手怎么这么凉?”算是开始切入正题了。

      杨牧之不愿意回答,钻到他怀里装睡还小声打起呼噜来了。

      结果被花满楼捏住了鼻子,装不下去,只好坦白:“花满楼你也说天气凉了,手凉一点不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花满楼帮他归拢了一下垂到一旁的刘海:“牧之你别糊弄我,以你的功力就算是到了寒冬腊月手上也不该有一点凉意才对。”

      撇撇嘴,知道忽悠不了他,杨牧之道:“阳气衰弱,寒邪客表,热邪内郁,肝气郁结。”

      文绉绉的措辞,真是难为花满楼居然也听得懂,皱着眉又问:“除了肝脉受寒还有呢?疲乏无力是为什么?”

      哼哼两声,杨牧之去揉面前人的眉头:“花满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皱眉。”

      见他是认真的,花满楼舒缓了眉间的褶皱,无奈地重复一遍:“言归正传,疲乏无力是什么原因?”

      “只是气血两虚而已,要不要我给你背段医书?”说完不待他回答自顾自背起来“气血两虚,多因久病消耗,气血两伤所致;或先有失血,气随血耗;或先因气虚,血化障碍而日渐衰少,从而形成气血两虚……”

      对杨牧之的身体,花满楼还是很了解的。他先前身体一直很好不会是先因气虚,最近也没有受过伤也不会是先有失血,所以最后只剩下久病消耗。

      想来应该就是在那段时不时突然性陷入沉睡的时间吧?

      当即打断他:“牧之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说得杨牧之一顿,叹了句何必这么聪明,犹豫一会才说:“严格说来也不能算病。花满楼你应该知道魏晋南北朝之际五石散盛行吧?”

      那时无论是文人还是士大夫都以服食五石散为荣,服食后产生的飘飘欲仙之感更是令人心驰向往。

      只是听到这里花满楼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说:“虽然当时五石散被认为是灵丹妙药,但是后来发现服食久了是会上瘾的,一旦瘾发却不能及时服用……生不如死。”

      这也是杨牧之想说的,闻言点点头:“我的情况……跟服用五石散差不多吧,那段时不时突然陷入沉睡的时候其实我正在戒|毒。”

      听得提心吊胆,花满楼的手也凉了,把自己的手藏起来他问:“然后呢?”

      想起几个月前经历过的痛苦,杨牧之的声音轻轻的:“然后……我没坚持住。尝到甜头一时痛快之后,想要再戒就更难了。”

      焦躁,不安,压抑,失落与挫败一一无数的痛苦在杨牧之心中发酵,终于酿成一杯苦酒。

      如果自己的爱人身陷这样的两难处境,大概第一反应都是帮他戒掉毒|瘾,救他脱离苦海吧?

      可是,花满楼舍不得,他甚至舍不得爱人皱眉,甚至舍不得他受冷风吹,甚至舍不得逼问他。

      如此这般又如何能够硬下心来帮他戒|毒|瘾呢?

      他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即使盲眼仍然乐观,可现在他却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声音有一些发颤,他问:“如果不戒会有什么后果?”

      问到点子上了,杨牧之本来不想说的:“如果不戒……嗜睡,妄想,出现幻觉,感应迟钝,最后……难逃一死。”

      长久的沉默,两人无言。

      杨牧之趴在他身上却不敢去看他的脸:“花满楼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而且我最近都没有一一”

      回应他的是一个决绝的吻。

      不知是谁的眼泪落在唇齿之间,着实苦涩。

      结束这个吻,花满楼低头抵住他的额头:“戒吧,牧之,我陪你戒,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听了这话的杨牧之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他声音哽咽:“花满楼,你知不知一旦要戒就要戒一辈子?不管付出多少时间,不管付出多少精力,不管多么努力能做到的也只是不再犯。”

      一辈子太长,欲望却深入骨髓。就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杨牧之身上,也太过困难。

      两个心中凄苦的人依偎在一起,刚刚平复的喘息却被难捱地心绪再度勾起。

      是狂乱,也是放纵。

      是躲避,也是救赎。

      待云雨初歇,两个人经历了从人间坠入地狱的痛苦,经历了从地狱登上云端的极乐,经历了从云端重返人间的现实。

      心情平复,两人又温存着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就起身了。

      难得的是杨牧之居然是主动要求起身的那一个,往常都是花满楼喊了又喊才能把执意赖床的人喊起来。

      于是花满楼问:“牧之等下有事?”

      点点头,杨牧之整理自己的衣裳,用衣领盖住情事的痕迹:“既然小凤凰已经拿到了玉生莲,就要着手准备入药了。”

      从躺在床上的花满楼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发冠下一缕稍显突兀的头发,发尾很齐,就是在锦绣山庄时候他拿刀割下来与结发的那缕。

      苏武曾有诗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纵使不知前路如何,总归是两个人一起走过,哪怕面前荆棘满地,他也不会放开杨牧之的手。

      上前两步为杨牧之簪上桃花枝,花满楼笑笑:“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好。”

      当俩人挽着手走到外厅的时候,同样起得晚了的陆小凤刚用完早膳,见了杨牧之红着的眼角不免要调笑两句:“我说你们两个在人家峨眉山上破了酒戒不算怎么还破了色戒?就不能克制克制?”

      杨牧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如往常跟他呛声:“我看小凤凰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得到陆小凤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才不想吃葡萄!”

      “哼。”

      “哼。”

      这俩人一见面就非常幼稚地掐起来,花满楼早就习惯了,帮杨牧之盛了粥又拿了勺子一起递过去。

      看得陆小凤又忍不住阴阳怪气:“花满楼你看你像不像话?早晚有一天牧之会被你宠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谁知道花满楼却毫无芥蒂,笑笑说:“如此甚好。”

      于是陆小凤完败:“你们俩实在是甜得腻歪,我是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你们两位吃好喝好。”说完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剩下花满楼和杨牧之两个人相视一笑。

      杨牧之笑笑问:“真的甜到腻歪么?我们是不是该收敛收敛,小凤凰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呢。”

      摇摇头又点点头,花满楼也笑:“不算腻歪,若是牧之想要收敛收敛,那便收敛吧,都听你的。”

      得意一笑,杨牧之道:“那我便留意着分寸罢。”

      可杨牧之是有分寸的,西门吹雪却没有。

      为了给孙秀青试药,他自个儿私下里试药,几乎要把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惹得杨牧之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皱眉:“玉生莲药性冲,我说过只能用三钱,你偏偏用五钱,不反噬你反噬谁?”

      西门吹雪点头:“下次试试四钱。”

      听了这话,杨牧之几乎要跳起来:“你还想有下次?非得把这身功力折腾得养都养不回来了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西门吹雪不答反问:“她还会不会再昏迷过去?”

      昏迷是杨牧之之前给孙秀青开的那副药附带来的不良效果,好在也只是昏迷,对身体的损伤不大,于是他点点头:“看情况还会有一到两次昏迷,你小心些,她身边不能离人。”

      沉思了一会,西门吹雪点头:“我会在暗处看着的。”

      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杨牧之问:“你是不是想藏到她房间窗户外面的那棵树上?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一声在乎吗?”

      “她不想见到我。”

      “你呢?想不想见到她?”

      “想。”

      杨牧之闻言失笑,这几日孙秀青和西门吹雪两个人连眼神都没有对上过一个,可偏偏傻的那个为了另一个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导致筋脉尽乱,偏偏痴的那个为了另一个甘心舍自身三成内力。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提笔给西门吹雪又开了一幅药,嘱咐他和先前那副恢复内力的药隔开时间喝,杨牧之就抬脚要走。

      谁知不爱言语的白衣剑客却唤住了他,半晌才问:“如果花满楼杀了你的师父,你还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

      杨牧之的脚步只顿了一顿:“这种假设不成立,而且你和孙秀青之间不止隔了一个独孤一鹤,还有一整个峨眉派。”

      按照孙秀青宁可冒风险也要强撑着完成祭月仪式的性子,只要她一日还是峨眉派的掌门,峨眉派的弟子她就不会允许自己只顾欢愉和西门吹雪在一起。

      这世上,不是只有儿女私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沾毒|品!!!【划重点】
    一不小心沾到了请用适合且科学的方法及时戒|毒!!!【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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