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世女的为后之路》遇瑶先生

3、新家园

　　何氏一家十几口都住在客栈后院的厢房里，一大早，何氏女眷都早早地起了，除了要照顾孩子以外，还得照顾昨晚上喝醉的夫君。

　　大嫂张氏何二嫂周氏不约而同地在厨房相遇，张氏见周氏匆匆忙忙赶来，便将锅里熬好的醒酒汤端一份给她。

　　“二弟昨晚上喝醉了？”

　　周氏叹了口气，“可不是嘛，相公他酒量没三弟好，又不像大伯一样有分寸，每每遇到他喝醉，我真是头大，吐得满地不说，第二天起来还腹痛，只是苦了大嫂了，今早上没帮上你什么忙。”

　　大嫂张氏是何老夫人看中的长孙媳，相貌出众，端庄有礼，何子衿的长兄为人端方，儒雅正直，两人都是稳重的人，家族有事也多是由两人操持，周氏小她几岁，性格有些莽撞，但绝无坏心，两人平时处得也算融洽，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
　　“无碍的，你赶紧将这醒酒汤端去吧，暖暖胃，一会儿就要用朝食了，到时候若是还严重的话得唤大夫来一趟。”

　　“好的嫂嫂，那我端回去，马上就来。”

　　“嗯嗯，快去吧。”

　　张氏说了几个菜式，看着酒楼的厨子炒好之后才去前厅，一家人十几口将前厅的两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大孙媳妇儿快来，一早就去厨房忙活，辛苦你了。”
　　张氏走过去，和何子衿一左一右围着何老夫人，何老夫人赞不绝口，说张氏贤惠持家，怕何子衿二嫂心里有想法，也找了其他事由夸了夸。

　　“祖母，你夸了大嫂二嫂，怎么不夸夸我啊？”
　　“调皮。”，何母手点了点何子衿额头，“你想让祖母夸你，你得有夸处呀，你大嫂自从我们在路上遇到下毒之后，哪次做吃食的时候她不看着啊，殊儿年幼，一路上你二嫂提心吊胆，人都瘦削了许多，你二哥禁不得酒昨晚上偏是喝个烂醉，你二嫂折腾一晚没睡好，如今她们两人不过得了你祖母两句夸赞，倒是吃味了。”

　　何子衿捂着头假装喊疼，“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这样对我。”

　　“不是，是在外面小树林捡来的。”

　　何子衿抱着何老夫人的手，不依地扭来扭去，“祖母，你看啊，阿娘又欺负我。”

　　“行了行了，都夸都夸，我们家衿儿标致聪慧，又勇敢坚毅，儿媳妇会生养眼光好，养出来的儿子个个成才，娶进来的孙媳个个明理懂事。”

　　几个人你插一句我插一句地说得很是欢乐，反倒是男席这边默默不语，个个都呆呆看着女席那边，这次何家倒了，因着以前处下的关系受的为难虽然不多，但流放路上却辛苦得很，加上又有人在暗中追杀，也不知道她们遭了多少罪，眼下却还能这般欢乐实属不易。一家子男人，老人感叹家族，小孩唏嘘命运，有婆娘孩子想着以后怎么对自己婆娘孩子更好，没婆娘孩子便想着以后如何振兴家族。

　　没一会儿，酒楼小二便将早食端了来，一家人刚刚用完，准备出发时李继阳就过来了。

　　“何老，昨晚睡得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你怎么来了？”
　　李继阳眼神转了一圈，发现昨晚上想了一夜的人就在不远处说笑，心中便有些紧张，但表面上倒是很淡定，何子衿察觉到了视线，略显嫌弃地转过头去。

　　“何老，此番去平县还有一段距离，我恰好要去平县的军营值守，祖父让我和你们同路也好有个照应，这是我祖父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您看了保准心喜。”

　　何老爷子将李继阳手中的方盒拿过来，打开盖子，墨香便扑鼻袭来，一方青墨（是用油烟或松烟添加其他色泽原料制成，墨色含黛黑或茶褐色，用于特殊效果的书法、绘画）静卧于绸缎之间，坚如玉石，光泽隐现。
　　何老爷子爱不释手的放在手里，“老匹夫”一词脱口而出，而后又赶紧改口“你爷爷怎么想起送我这好东西了。”
　　李继阳呵呵陪着笑，“昨晚上说了些气话，他说没脸见您呢。”
　　“他脸皮厚得可以当盾牌，他会没脸见我？罢了，我不和他计较。”
　　李继阳呵呵赔笑，插科打诨，逗得何家人捧腹大笑。

　　用过朝食，何家人便出发了。
　　何老夫人看何老爷子从一上车就盯着手里的青墨看，忍不住打趣，“以往别人送的可比这珍稀，我怎不见你欢喜，莫非你那好友真要稀奇些，经过手的东西比别人香？”

　　“他就是一粗人，哪有送我礼的心思，昨晚上我们两个喝醉酒了，他还想打我呢，到老了也改不了这个臭脾气，他会送我礼？天塌下来差不多。”
　　“那这？”
　　何老爷子努努嘴，看向李继阳，“这小子讨我欢心呢，听他爷爷说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在我们这儿这般乖巧，不是有所求是什么？”
　　何老夫人一头雾水，“有所求？眼下我们家的情况还有啥可求的。”
　　“这小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一直没有说亲估计是他不愿意呢，眼下这般讨好我怕是盯上咱家衿儿了。”
　　“不会吧，我以为他成亲了呢。”李继阳身量高大，面容不像一般少年稚嫩，长期在军营操练，所以看着就比同龄人大四五岁，她还以为李继阳成婚了呢，想到自己养得娇嫩嫩的孙女儿要跟着武将受苦，她可是一万个不乐意。
　　“相爷，你得答应我，可不能因为报恩就把衿儿嫁出去啊，以后我们回京的话，留她一人在这儿可怎么好。”
　　闻言，何老爷子叹了口气，“要回去谈何容易啊，现在肖氏一族控制朝廷，陛下他又宠信肖氏，我以死进谏也无用，有生之年怕是回不去了。”
　　何老夫人居于内宅，但对于朝廷上的大事也是知晓些的，“那也不能让我们衿儿嫁个武夫啊。”
　　“这有什么，现在我们家这种情况，谁敢沾上来，若是李继阳确实不错，嫁与他也无妨，李继阳有一身好功夫，比那些只知道舞文弄墨的书生更能保护好衿儿。”
　　何老夫人默默不说话，但心里就是不愿意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孙女儿嫁给个五大三粗的人。

　　早上用完朝食出发，到地方的时候已是中午了，何子衿将马车里的小侄女抱下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新家。
　　那是一栋二进的民房，白墙黒瓦，坐落在清幽的巷子里，虽说与京城的家相差甚远，但被流放此地，还有如此待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二进的民房除去堂屋厨房库房等，还剩六个房间，何子衿一家上下，祖父祖母、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未成婚的三哥、四个侄子一个侄女，还有她自己，满打满算就是15人，这个房间怎么都不够分。后来还是把一个房间改成学院住宿的样子，让四个侄子住一起，又把库房收拾出来给小哥住，才勉强安排得下来。

　　一家人行李少，又有李家精心安排过，所以安置也不需要多长时间，打扫房间，置办生活物品，一家人忙得如火如荼，约莫傍晚也就忙完了。
　　晚餐是何子衿亲自操刀做的，为了庆祝一家团圆，也是为了感谢李继阳的护送。

　　“这叫红烧狮子头，是衿儿的拿手好菜，你尝尝。”李老爷子说着便给李继阳夹菜。
　　香辣浓滑，还有些些麻味，很是下饭，李继阳吃完又忍不住再去夹，“子衿妹妹的手艺真好，我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菜。”
　　“好吃就多吃点，还有好些菜呢。”
　　何子衿和周氏各端一盘菜，到客厅便看到李继阳吃得酣畅淋漓，平常斯文的何家男人因着李继阳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一桌人就埋头吃饭，不言不语，特别是几个小的，都快抢起来了，倒是女席这边还未动筷，等着她两人。
　　“干嘛呢，一个个的也不怕咽着。”
　　最小的侄儿何晖鼓着嘴巴，“咕咕，菜多被辣叔叔吃啦。”
　　何子衿敲了下他的头，“把饭吞进去再说话。”
　　何晖咽下饭，有些委屈，“姑姑，那个叔叔把菜都吃完了……”
　　彼时李继阳正在喝乌鸡汤，听到这话便瞬间呛到。
　　周氏冷眼过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李继阳吞着口水顺了顺嗓子，“实在对不起，我在军营待惯了，吃饭的时候都是……”
　　何老爷子哈哈笑着，“哪里对不起，打仗的人哪有时间细嚼慢咽，衿儿，你把女席那边的菜端过来些，以后我们家的男儿们也该收起那副斯文做派，活得利落些才行。”
　　李继阳想让何子衿不用端菜过来了，但望着桌上的菜，大半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瞬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晚餐一事过去，何家人没放心上，倒是李继阳整晚都辗转难眠，以至于第二天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