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芳录》君清兮

5、第 5 章

　　可是命运哪有人想的那么如意顺遂，天子觉得他可以给儿子找一个不会带来威胁的辅佐人选，高晏晏也以为自己可以在父皇、幼弟的庇佑下无忧无虑，无人敢冒犯，一路顺风顺水。

　　她其实已经记不清世子的面容，只记得那是一个极其俊美刚毅也堪称狠绝的少年，毕竟他们成婚五年，实际相处恐怕一年都不到。

　　那是一个秋日的清晨，宫内刚刚度过了夏日的酷暑，十三岁的永延公主正在配殿内由宫女们服侍穿衣梳妆。

　　没多久她就看见一个血人被内侍们抬着从他身边经过，高晏晏只看见他那一双漆黑区墨的眼睛，眸中有不甘、怨愤甚至是疯狂。她并没有好奇，或者说宫中的孩子很早就已经学会不去好奇了。

　　等到父皇传召，她的幼弟也是一脸正色，却是天子先开了口，“他是定北侯世子，私自回京本是大罪，却一路被人截杀。”

　　两人俱沉默下来，定北侯世子，原配白夫人所出，现任侯夫人三个亲生儿子，有趣。

　　高晏晏亦是不动声色，天子的面色有些疲惫，“那孩子说他母亲是被活活气死，可……”

　　“可现在边关不稳，定北侯郭氏一团乱账，现任侯爷倒是轻易动不得，可白夫人的母亲是宗室女，父皇也不能不体恤宗亲，任由宗室女被轻贱，”高晏晏这才接过话来，她顿了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酸和忧惧，“可父皇，你生的除了弟弟，可全都是女儿啊，你让姐妹们怎么想……”

　　天子眉头一皱，显然难以下定决心，“内忧外患，军需还吵着呢，他就来了个入京告状……”

　　这时，唯一的皇子插了嘴，“父皇，可世子也就是未来侯爷，他和皇室宗亲们能依靠的就只有您了。”

　　话都说到这份了，姐弟二人怎么可能听不出父皇的言外之意。

　　武帝显然心烦，挥挥手，让他们告退。

　　两人退出后，皇子还要去理政，愁眉苦脸的去了，高晏晏自是回转薛皇后殿中。

　　不多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薛皇后早就派人妥善安置那位世子了。

　　高晏晏坐在白玉书案前，手中捏着一串白玉十八子的手串，这是她心烦时的习惯。

　　她在想父皇到底想要暗示她什么，还是想要做什么，天子从不做无用之功，既偏向世子，又是宗亲女的后裔，那么赐婚，公主还是臣女。公主又会是谁？施恩拉拢，还是……

　　她已经算是随心所欲了，但也十分清楚，她永远不可能跟自己弟弟，未来的皇太子一样的。她是公主，这个身份已经把她限制死了。长姐已经嫁了，毕竟是母后的长女，嫁的十分体面尊贵。二姐还在细细挑人选，公主们出嫁总是要母后挑一挑的，薛皇后这几年基本都忙着公主们出降了，发嫁了那么多位公主，高晏晏不禁在想，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驸马呢，我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而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样，无。好像什么样的驸马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薛皇后只能感慨，“真是不开窍。”

　　那么现在，父皇是不是曾经属意她的出降，是在犹豫还是？希望是犹豫吧，毕竟一团烂泥，现任侯爷宠爱继妻，迫害原配发妻嫡子，可见对皇族毫无敬畏之心。是已经有恃无恐还是觉得山高水远无人可知，可碍于孝道和兵权，世子还是受制于那对夫妻，只有公主的君臣之别才能压倒他们。如果真的不忠，那么趁早铲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