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FATE]31Days》边淮

14、落棋不悔 五

　　那是，如同骑士一般的身姿。

　　那是，如同哥哥一般的背影。

　　少女还记得，多少年前，他的哥哥，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前，为她抵挡来自父亲的暴力。

　　“你们两兄妹有什么用，成天就知道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他妈的，老子今天打你们，你们还有意见？！”

　　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整日不省人事，面对这样的暴力已经慢慢成为了兄妹俩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们的母亲，不太干净。按街坊邻居的话来说，就是臭女表子，鸡婆，专门给男人睡的。

　　他们从小被看不起，受人唾弃，回家还要面对父亲的打骂，早在很久以前，这两个孩子的心里，就被命运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不仅仅是父亲会时不时打骂他们，就连街坊邻居有时看到他们兄妹俩，也会骂上一句小杂种，翻尽白眼。在学校里，他们面对老师的冷嘲热讽，同学的孤立，甚至是，校园暴力。

　　然而，每当这个时候，痛苦发生的时候，哥哥幼小的身躯总会第一个挡在妹妹的身前，如同骑士一般，为他挡下所有人灾祸，苦难。

　　明明腿忍不住地在颤抖，明明都快要疼到哭出来了，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哥哥，他却还是笑着对她，回头说：

　　“梓流，没关系。有哥哥在，没问题。”

　　看到这样无畏的身姿再度出现在眼前，百里梓流晃了晃神，记忆中的人，慢慢和这道身影重叠，继而又分开。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来，许多年前，在一个乌云蔽月的夜晚，哥哥忽然摇醒熟睡的妹妹，牵着她的手，跑过倒在血泊当中，父亲的尸体，卷走家中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兄妹俩远走高飞。

　　他们本来就剩下彼此，他们向来是相依为命。

　　之后的生活，跟以往没有丝毫差别。

　　只是百里梓流永远忘不了自己那天晚上所看到的，她甚至至今仍对自己感到恐慌，当时，尚还年幼的她，被恐惧到全身发抖的哥哥拉着跑向门外，在经过父亲的尸体时，她看着那把深深插入父亲胸膛的菜刀，竟然诡异的，扯起嘴角，笑了出来。

　　那是多么的愉悦啊，仿佛整个人都得到解放了一般。

　　那一刻，女孩的心中慢慢明白，她其实早就想看到这一幕了——期待父亲被杀，期待恶人得到恶报，她想，将来的某一天，如果哥哥没有动手的话，她也会忍不住动手吧。

　　或许，父亲的下场，会比那天所看到的，更要惨烈一百倍。

　　百里梓流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心理变态了。

　　但是正因此，她此生唯一的情感寄托，她的哥哥，百里佐流不幸逝世以后，她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寻找到真相，为哥哥报仇。

　　可今天，这还仅仅只是第二天，她的圣杯战争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少女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头发随之摆动。她扶着手，慢慢站起身，目光决绝。

　　属于她的圣杯战争要结束了吗？不，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Archer，从那里挣脱，十字毒刃！”她猛地摆出手，一道狂风吹来，破旧的红色围巾向后摆动。

　　得到指令的Archer，精灵阿利多斯，头顶上的白色巨角立马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姿色光辉，将身遭困住自己的禁锢一一切断，怒吼着跳上高楼，重新登回舞台。

　　“Archer，”百里梓流沉声，回头与白凌对视一眼，交接过眼神，说道：“毒丝！”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默契，白凌立即心领神会，双眉蹙起，摆手，大声下令：“Saber，精神利刃！”

　　几乎上下秒同步的声音过后，两骑从者闻声而动。阿利多斯目光撞向天空中的巨龙，带着毒液的巨网向它铺天盖地般涌去。艾路雷朵手中长剑闪过一道华丽的光泽，踩上地板，如同子弹般快速射往巨龙的方向，在风中，他的长剑直指敌手，如同王者一般降临。

　　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幕。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恶龙与骑士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两者的气势，在下一秒，几乎是要将世界给翻个底朝天。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是过了多久呢？

　　可能一秒都没有到，但是白凌，却感觉到无比的漫长。

　　他和百里梓流感觉到不对劲，是在下一秒，巨龙肩上的男性，勾起嘴角，发出一声玩味的冷笑的那一刻。莱伊黑袍飘飘。

　　“Rider，再一次，喷射火焰。”

　　说罢，巨龙再度仰起头，滚烫的烈焰在空中逐渐酝酿，成为风暴。面对着Saber的进攻，巨龙不以为然，稍一侧身，甩尾，便完成了闪避与还击两个动作。

　　敏捷度和反应力都太高了。

　　白凌咬下牙，他忽然意识到，巨龙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他们当作过人眼的敌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少女。果不其然，巨龙的烈焰喷射而出，熔化蛛丝，势如破竹一般，狠狠往Archer身上砸去。

　　再次经受那样的重击，毫无疑问，本来就虚弱的弓兵，绝对会在被命中的那一刻，退出圣杯战争的舞台。

　　而在此时此刻，Saber一击落空，他猝不及防受到重击，一下子跌落下空，望着无垠的碧蓝天空，他感知到，在某一处，还有什么人在活动。

　　“.....”

　　还有人？

　　他忽然明白过来，下一秒，一把巨剑重新幻化在手，骑士一般的精灵闪身瞬移到巨龙的身后，咬碎了牙，发出最后的嘶吼。

　　他发现了，对方并非只身一人。

　　还有另一个人潜藏在暗处，用魔术搭建起了结界，给予外界障眼法。

　　他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刚才他所不敢施出的余力，在知道不会被圣杯管理者追究的那一刻，全部解放。

　　“Master！”Saber的嘶吼声穿破天际。

　　“Sbaer！”他大喊，回应精灵的期待，他的双目逐渐变得通红，一股滚烫的热流几乎要将让他无法站稳，“于此！解封吧，沉睡的骑士之心啊——宝具——骑士所见，剑之所指！”

　　同一时间，莱伊眯了眯眼，张开嘴。

　　他的声音几乎消失在风里：“Game，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