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无声 风过无痕》唯子

1、雨停无声 风过无痕

　　雨停无声风过无痕
　　――十年仙剑之月如篇

　　我想我是精灵，漂浮在天地上空，不懂悲伤亦不见欢乐。我在寻找一个叫江湖的地方，他们说我身在江湖。林家堡是江湖吗？为何不见风雨？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愿意永远无忧无虑的漂浮在江湖上空吗？”我含笑，摇摇头。

　　那一天，夕阳染红了山坡，我的手在颤抖，鲜血沿着剑刃流到我白皙的手上。我看着那张挑衅还未来得及逝去的脸，尖叫着松开手。他睁着难以置信的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倒在夕阳中。我回过神，狼狈的蹿回林家堡。那一剑砍断的不只是人也是命，刺穿了覆盖在江湖的帐幕。
　　那一天，擂台上，我看见他从黑白单调的色彩中飞落在鲜红的地毯上，还是那样不羁与不屑。我被激怒了。林家绝学却最终败在他低俗不成器的下流招式下。不甘与侮辱，在林家堡我们再度过招，我被他挽着腰，一圈一圈的旋转，世界浑然，我望不到边际，仿佛成了精灵，翩然于世，那样一刻好长，却又很短，直到被放下，依旧可听到嘭然的心跳。
　　那一天，我决然踏出林家堡。我一阵迷茫，哪里是路，哪里又是尽头？没有人回答我。我只是佩着剑，默默的跟着臭蛋。我想，我们不过是陌生人，即便同路也不同行。我们是为灵儿而走到一块，虽然这并非我的初衷。我苦笑，他不曾给过我承诺，我要的不过是风雨同路，即便只是守望着他寂寞的背影。但这一切逍遥不会知道，他的眼中只有他深爱的灵儿，亦如我眼中的他。
　　那一天，我解下莫失铃托十娘交给臭蛋，让他转交给灵儿。那一刻，我的心空虚，繁杂的命运丝线交错，臭蛋注定握着灵儿的手，我注定远远的观望。我流下眼泪。再见吧！逍遥。我和灵儿该各得其所的，然后我转身步入衙门。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就让我做命运的收线者，杖棍一下下打在我的身上，我轻轻的微笑，闭上眼，还有什么可留念？他从未给过我承诺。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一如往日的轻佻：“恶女，恶女······”我睁开眼，看到他闪烁的双眸。然后，他背着我，每一步仿佛那样沉重又那样轻松，我伏在他肩头，摸着腰间的铃，眼前之景破碎成一片片，沾着我的泪珠。他停下，“傻丫头，疼吗？”我只摇摇头，任自己淹没于泪水中。有一种幸福，它叫眼泪；有一种痛苦，它叫守望。而这一切臭蛋永远不懂，他眼中只有灵儿，亦如我眼中的他。
　　那天，小巷侧，几道楼舍，几条街巷，小巷深深深几许。我捂着双耳，“我不爱你，只是恨你，所以我要跟着你，看着你失魂，看着你落魄！”只是，只是不要剥夺这唯一的愿望，我只想守着这份孤独与寂寞！他轻轻的拔开我的手，俯下身子。真的到了那一刻吗？离别是最后的归宿。即便我只想以灵儿守护者名义留下，即便我甘愿做为一个同路的陌生人留下，哪怕不知何处是归途，哪怕已知路的尽头不过是漠然含泪，苦笑退却。然后，我听见逍遥低声说：“恶女，我们风雨同路！”我愣住，再次迷失在泪海中。“风雨同路”，算是承诺吗？我仿佛看到两个背影在长长的回廊下时隐时现。廊外，风雨潇潇。我低笑，即使只因风雨同路，至少他在，至少我在。然后，我抬起头，江湖么？我希望血雨腥风，永不落幕！
　　那一天，湖畔旁，金柳下，我俯首望着碧湖。古桥上，逍遥和灵儿相视而行。我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到最后已听不见它的跳动。嘴角绽开微笑，却是掩不住的绝望与悲凉。没有人知道牡丹凋零前的哀容与悲壮。我忽地明白了晋元的那句话：“相爱不如相知。”臭蛋，您可知道，从一开始我便决定做您的知己，或许这微薄的希望也终不过是奢望。碧湖素影相交又错开，是风带来的错觉？我抬起头，古桥两端，逍遥和灵儿各立一处。我的眼泪落入碧池，没入这深不见底的池中。
　　那一天，红烛如影，温室散香。我看着灵儿纤柔的身影在烛光下摇曳，那张静如止水的清丽面容仿佛天山雪莲超凡脱俗。臭蛋每晚的眼泪不会白流，这在我第一眼见到灵儿便知道。我说：灵儿，离开臭蛋吧！这样对你对他都好。如果你真的爱他，离开是避免伤痛的最好办法。她摇摇头，双眉间尽是忧愁。要么就与他和好吧！你可知道，臭蛋为了寻你一路踏着风雨而来。她又摇摇头，双眉间满是绝决。然后，我听见心碎的声音，我跪了下去，眼前已是一片朦胧。灵儿，你可知道臭蛋每天晚上都在流泪，白天还得佯装欢颜，你离开他吧！我会陪着他，尽管永远不能填补他心中的空白，甚至无法走进他心里。我听见一声轻叹淹没在一片模糊的烛光中。
　　那一天，森林侧阡陌上，臭蛋负手而立，仰望苍穹。我们最终离开了灵儿，这是逍遥的选择。他缓缓回头：“恶女，这些天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但是，我也知道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守望着我。”他的眼神迷离，一时间我无法参透。然后，他移步上前，已不是惯常的满不在乎。“恶女，我们吃到老，玩到老。”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从未想过风雨之外的人生，只想默默地陪着他走在屋檐下，江湖上，风雨中。然后，我笑了，抬起头。“好！我们吃到老，玩到老”！— 即便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那一天，锁妖塔前，我带着承诺与逍遥并肩推开了塔门。很久以前，我与逍遥因为灵儿走到一块；很久以后，我们又因为灵儿来到这里。在塔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我回过身，突然很想看清这个世界。昏暗的楼阁，不见底的回廊，我没有退缩，我知道，塔顶上有一个让逍遥无法忘记的人。然后，我轻笑，踏着逍遥的步子，没入黑暗中。
　　塔顶，我们见到了灵儿，还是那清秀俊丽的面容，泪过，使原本白皙的脸越发透明。逍遥抱着她，额发遮住他的眼帘，我无法想象长发遮住了怎样的情感。 于是我转过身，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灵儿同路，因灵儿分道，至始至终，都是灵儿。我不过是配角。戏毕，主角登台，配角隐去，那些承诺空虚如浮云。我要忘记，我说我在忘记。然后，我微笑着，退后，退后。“月如！”我听见逍遥这样叫我，背后是脉脉含情的双眼。接着，塔在晃动，仿若梦魇，我还过神，冲到逍遥的身边，耳畔响起苍老而决然的声音：“你们之中，必有一人丧命于此！”这便是命运么？三人同戏，终不过一句叹息，该退该留，何从抉择？我蓦然睁开眼，看着逍遥和灵儿双手合拾。“风雨同路”，“吃到老，玩到老”。那些话还在我耳边萦绕，嘴角绽开一丝苦笑，未曾料到这些承诺如此真实的存在，未曾料到自己与逍遥竟在共同守护着它，也未曾料到，自己，竟然是，违约者。在□□塌的那一刻，我把他们推了出去，逍遥就那样消失在黑白单调的色彩中，亦如多年前擂台上的他。我说，一晃眼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风雨同路，也仅仅是风雨同路呵！风停雨停，缘断人散。
　　崩塌的楼塔掩没最后一声叹息，狂暴的风吹去最后一抹遗憾，放肆的雨融去最后一颗眼泪。而后，风停无声，雨过无痕，江湖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