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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花苗太岁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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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孟乙钧戏谑地说:“第一次出手,就把人祖母弄成这副鬼样子,真不愧是你啊,怪会溯其根源来解决矛盾,但别忘了,费甘涿愿意和清楼做交易全是因为她,小心费家人命两失,到头来来和你鱼死网破。”
冷颂脸色难看:“你阴阳怪气些什么?这件事能怪我吗?”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孟乙钧对自己态度阴晴不定。
腐尸当前、满屋恶臭,这人竟然还心情胡说八道,冷颂现在心情也不美妙,可以相当烦躁。
“若是我今天没过来,费家几十口人怕是不知不觉中,全要被这个老太婆吸干寿命。难怪九十岁的年纪脸还能保持成这样,为了容颜不老,害死自己血脉亲人来延续寿命,现在被枉死的厉鬼反噬,变成这副鬼样子,也算是她作茧自缚,遭报应了。”
“你是说?”孟乙钧挑挑眉,表示产生了几分兴趣,他也不嫌恶心腌臜了,蹲下打量起地上那坨烂肉,尸体本就已经面目全非脓黄腐烂,又被剑斩杀成几段,孟乙钧只能从蜕落的皮肉中窥见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此刻怨灵消散,人脸已经僵死扭曲,只是有些还闭眼衔着布料,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头皮发麻。
片刻,孟乙钧讶道:“竟然是太岁蛊。”
这个名词对冷颂很陌生,“太岁蛊?”
孟乙钧起身拍拍手,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是起源滇南虫蛊的一种,苗族中有一分支花苗善于养蛊祈祀,起初花苗女人祭祀牲畜,用鸡鸭等家畜血液为媒介来帮自己延续容颜,永葆青春不老,属于不入流的下三门,而自古传说太岁肉久食可轻身不老,所以才得名太岁蛊。清末的时候,这东西在广东一带的苗族壮族里盛行过一段时间,后来战争爆发,我以为这些玩意儿早就绝迹了,时隔多年竟然还能看见。”
冷颂从小也是在滇南村寨里长大,苗疆蛊虫什么的也只是当故事来听,没想到现实真的有这些邪方偏门,他蹙眉,“那会这些巫蛊术的少数民族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想害谁害谁,警察甚至抓不到证据。”
“你以为放蛊虫那么容易?”
“这个过程通常需要祭拜神灵或者举行完整的仪式,而一个村寨里的村民几乎都土生土长知根知底,知道谁会这种邪术,婚丧做客就连坐在一桌吃饭都不会。擦肩而过就能下蛊成功的人是极少数,而这些异士寻常不会害人,天道有常报应轮回,他们比普通人更懂得这个道理。”孟乙钧瞥他一眼,“但有些蛊虫很凶,一旦养活隔一段时间就需不停用人命献祭,一旦停止,报应会全部反噬到养蛊人身上,结局就像费家老太,甚至更惨。所以,这些蛊术除了残害自家人,也只能骗到不懂的外地人。”
这种连亲人也残害的冷漠理论,冷颂很嫌恶:“所以养这些东西的人是图什么,真那么有本事,打仗的时候怎么不拿去抗日?杀入侵者啊,却尽数拿来损害同胞。”
孟乙钧狭长眼眸中闪烁着冷淡,轻笑道:“万物生灵皆有可图,欲望可不止步钱权二字。”
外面庭院里嘈杂不止,痛哭哀嚎声传进来,冷颂这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个人,“糟了!给忘了……”他疾走到门口,见费家人犹如群鼠退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鸟,有的趁他引开怪物时早已开车跑掉,有的像被吓掉魂一样,呆滞在墙脚动也不敢动,少数几个清醒的连上前救人都不敢。
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还倒在草坪上抽搐,双眼翻白气息微弱,呜咽声从喉咙里割裂出,根本发不出完整句子,大片蔓延的血红与草坪的翠绿在刺目阳光下,反差特刺眼。
冷颂急急走上前,将猫放进兜里,脱下外套就紧紧按住女人伤口,伤口见白骨血肉模糊,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看戏吗?打120救人啊!”可惜伤口就像坏掉的水龙头,血液不断蔓延。
费甘涿夫妻也蜷缩在一旁,尽管人都吓傻了,他却还下意识护着自己妻子,此刻伸头望回屋内,见全然没了动静,进去的两人也完整出来了,才敢抖手抖脚地挪过来。
“啊?……啊!哦哦,我去打我去打!”其中一个年轻人从恐惧中回过神,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几次拨打错误,浑身哆嗦全然不听使唤。
不知什么时候孟乙钧绕到冷颂身后,看了眼地上女人,摇摇头,“她伤到大动脉和脑髓,神仙来都没救了,直接打110吧。”冷颂急促地动作僵住,低头看着浸过衣服涌出的鲜血,不断尝试急救的手,果然怎么按也按不住喷涌的血,现下只有无能为力。
闻言,费甘涿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费甘雅,呆呆呢喃:“没、没救了?怎么会…”
清醒后,他立刻看向侧后方寻找着什么,眸如厉鹰,最后恨恨地定在不断后躲的男人身上,男人手足无措站在那尴尬极了,对上费甘涿目光即害怕又心虚,最后实在被盯得受不了,才结巴辩道:“姐、姐夫,盯着我看做什么?”
“邓思学!!”费甘涿双眸通红,恨不得将这个男人当场给生剐了!“费甘雅是你妻子,你竟然敢……”
“这是意外!甘雅被害到我也没想到,我、我没有推她,当时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大家都不想的!”男人快被急煞了,手脚摆哪里都不是,想过来看看又不敢,最后一把拉住费夫人直接跪下了!哭喊道:“姐!你是我亲姐啊,快说说话,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畏缩胆怯在他身上发挥到极致,费夫人神情似难过似失望,垂着头宛若一只风中折翼蝴蝶,清瘦哀伤,费甘涿青筋爆裂再也忍不下去,一脚将这个小人踹翻在地!一拳拳到肉在邓思学身上发泄着嘶吼、愤怒!
人还没有咽气就已经开始推卸责任,费甘雅不瞑目般死瞪着邓思学,她的爱人,花言巧语哄骗她的丈夫,也是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男人,她黑青脸色狰狞、喉咙不甘心地呜咽,仿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一起拉住地狱。就这样挣扎着,费甘雅最终咽气在冷颂膝上,眼睛没有阖上。
冷颂冷眼看着费家这场闹剧,一句话没说。
耳畔传来一声轻叹,那个瘦弱的费夫人走到尸体前,对他说,“还是让我来吧。”
冷颂一愣,下意识就将费甘雅转接给了她,费夫人看起来身躯清瘦,做起事情却相当利落,她温柔地阖上费甘雅嘴巴,手掌划过她面容,神情惋惜。
看到费夫人,冷颂总联想到蒲苇,是个坚韧温柔的女人,算是费家一股清流了。
孟乙钧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费夫人看起来做事稳重,胆子也不小。”他眼神扫过费家那些吓懵的男人,部分甚至恶心在墙脚呕吐,“连很多男的也不敢靠近的伤口,您却敢直接上手。”
费夫人确实很稳重,受到恐惧惊吓之后,她也能控制得声音清淡平静,“这种事无关男女性别,我是在农村长大,胆子是要比城里这些孩子大些。”
孟乙钧淡淡随意:“哦?是吗。”他在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没几分钟,警笛刺破云层,从山下凌空传来。
孟乙钧收回目光,拍拍他肩膀,“该走了。”
冷颂看费家狼藉现状,地上还死了人,就犹豫了一会儿,孟乙钧仿佛看穿了他想法直接道:“你想接连两天都要进警局么?放心,单凭费老太太的尸体,这个级别的警察就管不了,费甘涿也不会将有关清楼的一切泄漏,呵,当然,他也不可能泄漏。”
此刻费甘涿揍完人颓坐在泥地里,仇恨在发泄完之后全部化为麻木,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清楼的人说要走,他缓慢爬起来,疲惫道:“冷先生,祖母的事已经成为定局,我还需处理费家后事,就恕不远送了。”送客意思已经很明显,他颤抖地看了孟乙钧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对上冷颂他还能客气交流几句,而对这个持着剑,一身煞气空闯家门的男人,他只剩害怕。
主人都这么说了,冷颂也不想多管闲事,他看着费甘涿苍老疲惫的脸,心中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路上,冷颂身上难掩的铁锈味臭味全部糅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迷惑的味道,来到空旷处,风一吹就全部泛出来,特别明显。走到那辆嚣张显眼的大切诺基前,孟乙钧嫌弃地瞥他一眼,立马就躲进车里。
冷颂:……
表情不要太明显!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清楼的工作!
自己卫衣下摆全是费甘雅的血渍,虽没有滴落,看起来却骇人得很,时刻注意仪容又爱美的冷颂自己也嫌弃,只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钻进车里,生怕沾在别人豪车上。
结果又迎来一波孟乙钧嫌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