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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妒夫津(3) ...

  •   汐鸳一个人安慰了一会丁小卯并教她认了些字,然后便回屋去了。

      到东院自己屋子门口时汐鸳定住脚步,她转身看着袁溯没好气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这个死不悔改的家伙,别跟着我。”随后“啪”地就甩上了木门。

      无辜的袁溯抹了下鼻子上不存在的灰,只好先别去碍她的眼。

      至下午,汐鸳出院门,想必是去教坊有练习或演出。

      袁溯暂时也不敢在别人气头上撞上去。她的那个生气他隐约有感觉——

      乐工“袁溯”必是表里不一,做了什么连累到、甚至可能害到丁小卯的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被汐鸳发现了。那应当也是汐鸳坚决分开的重要理由。

      看样子,不“弥补”丁小卯,这任务是搞不定的。

      **

      华灯初上,教坊的伎人们陆续归来。

      袁溯之前已经无聊到抬头望天去数星星了,看见不远处有三人边闲聊边朝汐鸳的屋子走来。汐鸳边上的两人打闹着进了房间,汐鸳也紧跟着。

      姑娘们的闲聊并没有终止。听对话,那嗓音如黄莺般清脆的是歌伎澜莺,另一个身段袅娜步伐轻盈的就是舞伎池鹭了。

      “唉呦,今天跳了好多遍舞,累啊。”池鹭把桌上的油灯点亮问道。

      “辛苦了,练习了半天又正式舞了半天。我偷闲半日太惭愧了。”汐鸳坐在了她对面。

      “汐鸳,你今天又去河那边了?”池鹭好奇问道。

      “嗯,弹弹琴,定定魂。否则怕他阴魂不散。”也没多说真有鬼的事。

      “哎,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成这样的。不过要不是你吃过亏,我亲眼见识过,我也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欸……” 池鹭手撑在桌上托腮道。

      澜莺靠在榻边回忆道:“我比你们早来。记得当初孩童的时候我就看小袁喜欢粘着我们汐鸳。” 澜莺回忆道,“不过青梅竹马在教坊这地方也不代表要求个长久的意思。所以去年你们真的决定向坊主报备说要定婚约,我又诧异又真为你们这难得的一对高兴。”

      “对对对,那时我也替汐鸳开心。哪想之后见到袁溯各种表面谦和,但每次追问汐鸳的时候就像疯了一样事无巨细,还要向我‘请问’各种宋公子李公子严公子的事儿。我们和你说笑久了也会惹他不高兴。感觉笑里藏刀凉飕飕的。”池鹭想起来一阵后怕。

      “早些年和袁溯在一起,就有小心眼的事,不过那时我以为那就是情爱的占有欲,竟还觉得甜蜜,以为对我‘好’就没问题。不成想,定终身后,才发觉他愈发地不可理喻起来,教坊回来干了什么都要审我一番,不然就指责我是变心了。”汐鸳感到心累的闭了闭眼。

      澜莺又接道:“小袁这是因爱生怖,又因怖生妒了。偏执入了魔就会害人害己吧。”

      “那段时候其实我已经有迷茫是否该定婚约这事了。可他一定觉得感情问题就一定是有外人破坏的问题。害了小卯的事后我就决定彻底了断,不能放任他下去。”

      池鹭安慰道:“汐鸳别难过,已经过去啦。解除婚约后袁溯就来纠缠就是他的不是了。还有他想不开死了也不是你的错啊。难不成我想嫁给谁就要向谁以死相逼不成?”池鹭又拍了拍脑袋,“哎呀,我们怎么又谈到糟心的话题了?呸呸呸。好好过日子,你还有我们呗。”

      澜莺掩嘴一笑,“是是是,还有我们。”

      “噗,”汐鸳来了个“破涕而笑”,“池鹭你真是厉害,我刚刚差点要酝酿出眼泪了都能被你拉回来。”

      汐鸳边笑边又想到了外面那个不知道飘去哪里的水鬼袁溯真有点怪,和从前不一样的怪。

      小室里遂重新洋溢起温馨的气氛。

      袁溯此刻正“躺“在屋顶上听墙角……哦不,是看星星数月亮,看来看去眼花缭乱,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他脑中思索着——

      还好汐鸳有这么些好姐妹,真不错。

      原来他们是这样一起又分开的。原身对待感情果真还是有点可怕,占有欲不是一般级别。越可怕这任务就越……难……哪。

      汐鸳姑娘和非常人相处了这么久又忍了挺久,也真是不简单的一枚奇女子。

      她正常与人交谈挺温柔随和的。可一见到他就炸,唉,脑仁疼。

      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遇善则柔,遇恶则刚?

      想着想着渐渐意识模糊……

      **

      也许是日有所闻夜有所梦。

      袁溯这就到了梦中。

      又好似坠入了他人的情绪。

      梦中袁溯作为旁观者,看着一个长得与他儿时相似的小男孩被抄家而被送入了教坊。令他吃惊的是,袁溯可以感受到男孩所思所想,陡然的落差和不适——让他心中鄙视着周围的低贱的伎人们,也同时鄙视着自己。

      同龄的女孩儿中却有一个总能吸引住他的眼睛,后来他知道她身上骄傲和光明正是他已经丢失却又想要苦苦留住的东西。

      某一日,女孩像帮助别人一样也朝他伸出援助之手。他,自然要牢牢抓住,而且发誓要永远抓住,不惜一切。从此男孩也学着做到表面如女孩那样的光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里可能永远要和女孩背道而驰了。

      走马灯般的影像,闪现的都是他的内心:黑与白的内外反差使他日益扭曲。越扭曲就越疯狂想牢牢抓住他唯一的光,即使最后付出的代价是她死,或他亡,或玉石俱焚,皆可……

      **

      袁溯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作为一只鬼,竟然睡着了还做了梦。

      诡异梦境后的第二天清晨,整个鬼都不好了,总感觉虚脱无力,又要死上一死的感觉:奇怪,按照引路大哥的话,也挺注意的,没照过什么烈日啊?怎么现在像脱水一般……

      难道水鬼的意思就是不能长时间离开水?

      袁溯死马当活马医,在院角落厨房边找到了口井就一头扎了进去。刚接触到井水的那刻,他知道直觉没错,自己仿佛就快要活过来了。

      可倏地,井更深处蹿出个黑影和他大眼瞪小眼。

      那一刻确认过眼神之后,“鬼——啊!”把袁溯又吓了出去。

      袁溯悬在井上方心有余悸地俯视着下方作叉腰状,头顶双丫髻的青面小鬼头,看样子也是个溺水鬼。

      “鬼没见过鬼?死吼什么呀?这是老娘的地盘。你这臭小子怎么死在外面还回来了,和我抢地方?这坊里有水的地方随便去但井是我的,知道不?”这是要赶鬼的架势。

      袁溯只得道声抱歉和多谢,不好得罪了“地头蛇”。他浮于更高的地方,扫了一眼向院西一排屋子外的水缸冲下去。一阵怪风卷过,袁溯又扎进了水缸,泡得神清气爽,终于不会再有人或鬼打扰了吧。

      屋子里的人陆续出来,看样子这块儿是男工们的住处。

      “赵小甲!赵小甲又混哪儿去偷懒了?”昨日见过的黑脸青年看着袁溯的鬼风刮出来的一地狼藉发作,这怒气惹得院周围的人探头张望。

      “刘漱师兄怎么了……”正是昨天那枚小萝卜头蹭蹭蹭地赶过来,“啊,这水缸我清早明明已经盛满了啊,这地上也不是我弄……”

      刘漱师兄大清早的脾气就是那么暴躁,“还狡辩,这项杂活不是一直归你?不是你弄的还有谁?”说着就用笤帚赶着赵小甲去收拾。

      赵小甲真是只可怜的替罪小羔羊——罪魁祸首袁溯心里突然闪现莫名的幸灾乐祸。

      他的理智被惊到了:这个“袁溯”,对小朋友竟然是这种态度?快醒醒,他只是个孩子!

      袁溯泡在水缸里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甩了甩自己脑袋里并不存在的水。作为“正人君子”,袁溯必须得帮人一把——嗯,应该说是不能让小萝卜头替他背黑锅。

      遂试着对地上的积水甩了甩长袖,积水形成小旋涡后又卷起一股怪风,正好把追赶小甲的刘师兄在原地卷了好多圈。远看就像一个舞姿曼妙的舞者在原地踮起脚尖回旋,只是这情形放在黑脸汉子身上,有惊悚奇异鸡飞狗跳的效果。

      刘漱原地转了个七荤八素,只听见周围哈哈嬉笑声,以及赵小甲沉冤得雪般地嚷嚷着:“师兄你看你看,真不是我干的,今天有怪风我也挡不了……”

      汐鸳恰来到西院,又恰巧看到了这古怪又滑稽的一幕,不知当笑不当笑。

      不同于别人旨在看刘师兄出糗,而她看得见袁溯、看得到他似是真的在帮赵小甲。汐鸳心道:这家伙真的转了性么?真是古怪的变化,只听说过好人死后不幸化厉鬼,可没听说死后有变邪为善的?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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