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夫的自我改造（快穿）》舸小狸

23、控制狂（11）

　　袁溯在之后的一个休沐日去了平康坊的小墨斋。这次与以往不同，没了那时的沉重心情，他悠然地欣赏着其中的院落景致。

　　脚踏青砖步向幽静清雅的二层小楼，旁边小而精的池塘庭院，怪石错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实有人精心布置却又不失自然。不得不说墨小茴确实是位难得的才女，品味与当今的雅客同属，难怪能在长安的名流中闯出一片名声。

　　许岫见他来了，虽还是看不惯，不过墨小茴似不再反感他，许岫也就暂泯恩仇让他们相谈，暂回自己卧房。

　　墨小茴已能起身。在白色襦裙外披上了浅紫色的披帛，梳了个素简的盘桓髻会客，略施脂粉后，容光愈甚。一颦一笑之中似多情又似无情，有了然有揶揄，表情复杂耐人寻味。她沏了杯茶递给了客人。

　　“咳咳，”袁溯被美人奇怪的眼神看得发瘆，接过茶回了回神，“袁某瞧墨姑娘气色，病应是无碍了，张太医复诊之后可还有说什么问题？”

　　“托袁大人和夫人的福，小茴的毒确实已解。张老太医说既然毒已经基本祛除，解毒之药就可以停了。再另配了几幅再调理身体。”墨小茴面对袁溯随和道。她没了他梦中的曲意逢迎、谨慎疏离，也没了离魂后初见时的如临大敌。

　　“那好。如此，袁某便安心了。毕竟这事极有可能是因为我才连累到了墨姑娘。”

　　“哦？真的是那个历大人吗？”

　　“不错，他应是脱不了干系。只是证据还不够，袁某正着手调查此人。”

　　袁溯说完后，墨小茴点点头，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继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看得袁溯一阵莫名。

　　“袁大人似乎不太一样了……”她也没等袁溯回答些什么，又径自想到了另一个话题，道，“对了，大人不好奇为什么袁夫人会与我相熟么？”

　　“这个……略有耳闻，许姑娘和……夫人她都有提过。只是个中详情袁某就不太清楚了。”袁溯想起了曾经尴尬地加入她们的对话，被姑娘们嫌弃的眼神打败了。

　　“其实，小茴能有幸认识袁夫人，还要多亏袁大人。”墨小茴回忆起来——

　　约半年前，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来到小墨斋。

　　女子身着杏色淡雅的罗裙，梳着简单的高髻，手边还有刚摘下的幕篱。衣料精致看得出是贵人之属，但形式简素，可见是特意作低调的打扮。

　　只是这贵夫人虽也是一位杏眼柳眉的如画美人，可眼神黯淡，眉宇间清淡愁苦硬生生为她加了几分憔悴之意。

　　初初交谈过后，知那女子竟是袁溯之妻。袁溯——也是有点遥远的记忆了，墨小茴心道。

　　“墨姑娘艳绝长安，才名远播，我之前在凤翔也有所耳闻。今日慕名而来得见，果真坊间所言非虚，或者说姑娘才貌远非传言所能概括一二。”卢清媛见到了真人，见了屋里不俗的字画陈设，出于礼貌赞叹了一番。

　　“袁夫人谬赞了，夫人您亦是如此。得夫人莅临寒舍才是小茴的荣幸。”墨小茴倒是大方接受了恭维话，也恭维了回去，“不过今日真真意外，我这小墨斋往来的人不少，但夫人这样的清雅女子倒是难得。不知夫人来寻小茴可有什么要事？”

　　卢清媛想了想又摇摇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一到长安安定下后，就来了小墨斋。于是干脆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想来墨姑娘也有了猜测。袁溯是我丈夫，墨姑娘的一些事我夜是从他口中得来的。我想我或许……是好奇表哥和墨姑娘的过往吧……”

　　“这……”要向不相干的人说情史？而且是那人的妻子？墨小茴颇有些尴尬为难。

　　“我知道是我难为墨姑娘了，姑娘不愿说才是常理。那，姑娘可愿听我絮叨一番？”也许卢清媛是压抑太久想找个口子发泄，即使对方是初初见面的陌生人也无妨。

　　“袁夫人请讲。”

　　“我与表哥早年定亲。不怕墨姑娘笑话，待字闺中之时也会偶尔憧憬有未来夫君的生活。表哥确是一位英俊风流的少年郎，令人见之则心生欢喜。新婚燕尔时，我也曾庆幸有这样一位天定的夫君，是我三世的荣幸。”

　　“后来，我知道错了，真实的人和幻梦里的怎会一样？相处后，表哥他……似乎并不十分喜欢我。偶听得他对墨姑娘的怀念之意，更觉我之无用。我也曾有闺中才女之名，可我再怎么恪守妇道，专于内宅事务，都不见他满意。”

　　“怎料……不如意时竟还有掌括谩骂。他会后悔、会保证，对我小意温存些许。那时我既贪恋着他的‘好’又惧怕着他的力量，困在那一隅之地无助又可笑。”卢清媛摇摇头似对自己不屑又哀悯。

　　“袁夫人不必如此。既然夫人今日说出了这些话，那证明您已经在面对现实了。”

　　墨小茴见对方难过，不知怎么安慰，又透露了自己的一些事试图宽慰：“不过，没想到袁大人这些年的脾气竟分毫未改，看样子真是顽疾难愈了。不瞒夫人，我也体会过他的巴掌和蜜糖。”

　　卢清媛有些吃惊，确实没想到。

　　墨小茴自嘲道：“这不奇怪，也许我们在他眼里都一样——都是他的掌中物。”她回忆起了三年多前的事，“我也曾被袁大人的才情样貌所迷，后又被他几巴掌打醒了。”

　　“可我毕竟是个胆小如鼠的卑贱女子，心灰意冷后没敢当面与他决裂，虚与委蛇了一番，直想等哪天他厌倦了主动放手。”她看了看卢清媛，“那一天如我所料来得挺快，但我脱身的契机却是袁夫人你……抱歉。”

　　原来是这样，他对他口中恋恋难忘的人也不过如此。没有女人是例外。

　　“哈……原来如此，可笑我年少时还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可笑我在凤翔还战战兢兢想过等我改好了——好到和墨姑娘一样就能让他改变，可笑我也对他有过奢望……”卢清媛为从前的自己哀伤，哀极反笑了起来。

　　墨小茴见她情绪不稳，有些担忧，“袁夫人你很好，是他从不懂珍惜……”

　　卢清媛笑着笑着，那眼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捂着脸道：“是啊，在凤翔时见他纳了妾，我也有过酸涩。后来妾也死了，我慢慢不知该怎么看他，或者说从未曾看懂过他。”

　　昔日间歇的拳脚相加与言语摩擦，令她所有强烈的情感似乎都渐渐泄了力，“我日渐迷茫不知该爱他还是恨他。从前我还会好奇、会嫉妒丈夫所痴情的奇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可现在也仅只剩下了好奇，也许是这仅余的好奇促成了我今日来访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觉我身在泥潭又不得脱身，与他日日相见却无力且无心再应对了……”

　　“袁夫人或许该试试从今往后为自己而活。”

　　卢清媛顿住了。她若有所悟地抬脸看了看墨小茴，眼眶红肿，又似有感激——是啊，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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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后，卢清媛便常常来访。初时的话题是围绕着那个男人，渐渐地两个女子会谈及彼此的过往经历，相熟了之后也会切磋琴棋诗画，感慨自己那爱恨情仇之外的人生所悟。

　　后来遇到了自诩是墨小茴保护者的许岫女侠。据说有一次她打架受伤得墨小茴相助，便成了朋友。此后便会常常突然出现在小墨斋，有时也会住上几日。三位性格迥异的女子，倒是相处融洽。

　　又是知己相聚，相谈甚欢之时。

　　“我还真是羡慕许姑娘，也羡慕墨姑娘的洒脱和自在。”卢清媛真心向往。

　　许岫怪声怪气地玩笑道：“咳咳，哪里哪里。得袁夫人如此‘红颜知己’，也是‘小生’我三生有幸啊。”

　　三人笑成一团。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当卢清媛跳出和袁溯凝滞僵持的关系再反观之，突然就了悟了许多从前当局者迷的事。不知道从前在害怕什么，又在留恋什么。

　　离开表哥——天会塌下么？

　　和离——当然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只要愿意采取行动——该是没什么难的。

　　**

　　“怎么样，袁大人听了有何感受？可有什么高见？”墨小茴十分好奇对方的反应。

　　袁溯当初也迷惑过为什么“情敌”成了好友，现在才知缘由如此。他坦承道：“不瞒墨姑娘，之前袁溯狭隘，总觉得因为‘我’的关系，你们的交好必定不会单纯。今日始知，墨姑娘与……夫人的友谊就如君子之交一般，光明磊落，而袁某却是在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惭愧至极。”

　　这番话还是让墨小茴有些意外了：“不一样了——和四年前不一样，和四年后的再见也不一样。以你的脾气该有雷霆之怒才对。”她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直视着袁溯道，“所以，你果真不是他了吧？”

　　袁溯感觉自己在做梦，相似的对话好像前几天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他甩甩头再看看对面——不是梦。墨小茴，还在等他的回复。

　　老实人袁溯想想瞒不了的事还是招了吧，他用了他常用的借口：“墨姑娘你发现了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他，也许他消失了我就来了……墨姑娘是如何察觉的？”

　　“其实先前我离魂时，看袁夫人对你的态度，就觉得你可疑了。而且你本也没使劲地装成他，不一样的地方很多。”

　　袁溯摇头苦笑道：“他真的不好扮，我装的很辛苦。”然后半开玩笑说，“其实我差不多是个孤魂野鬼，姑娘能不能别向人揭穿我，毕竟姑娘也很能了解孤魂的感受吧？”

　　墨小茴掩面一笑后，道：“不扯远了。其实我告诉你我和清媛的事，是想说，你既然都不是他了，可否就放她一马，任其离开呢？”

　　“墨姑娘放心，”袁溯心道她原来是为朋友讨个出路，“此事我与卢娘子已商定，不日事情安排妥当后，便可和离。”

　　“那便好。”墨小茴也替好友松了口气，颔首回应。

　　**

　　袁溯离开屋子，脚下一顿似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扣了扣许岫的房门，

　　许岫面无表情地开门，让他有话快说。

　　他做了个揖问候：“许姑娘伤势恢复得可还好？”

　　“尚可。”口气冷淡。

　　“袁某向姑娘道歉，小墨斋被人捣乱过后，不久姑娘便遇到一波打手。那实是袁某所为，袁某也不求姑娘的原谅。”

　　“哼。”

　　袁溯也顾不得对方的臭脸色，接着说道：“只是最近许姑娘遇到的那一波，还令姑娘受了伤，袁某确是无辜。许姑娘可否提供些线索让我将功补过作番调查？”

　　许岫耐着性子和他详细描述了一番，后面那波刺客的确实力高出很多。

　　袁溯一一记下。离开之前提了一句：“许姑娘武艺如此卓绝，可否想过为朝廷效力？”

　　“……”许岫不答，但已是在犹豫、在思索的样子。

　　“许姑娘可充分考虑后再答复袁某也不迟。袁某还有他事，这就先作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