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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树桩 ...

  •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沈长安跟着车里的播放器哼着歌,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调子在他嘴里有些走样。

      水雾在山村公路上弥漫,偶有野鸟仓皇掠过,让整条路显得荒凉无比。听着沈长安走调的歌声,丁洋掏出手机看了眼,从他与沈长安交换驾驶座,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可他总觉得,他们在这条路上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了。
      摸了摸揣在身上的伟人照片,他心里踏实了些,幸好他给照片上了塑封,淋雨也不怕。

      车子拐过一道弯,丁洋看到不远处有个浑身淋得湿透的男人朝他们招手,似乎想让他们载一程。荒郊野岭的,外面雨又这么大,一个人在外面行走挺危险的,丁洋忙开口道:“长安,前面有个人想要搭车,我们载他一程。”

      “哪?”沈长安一个刹车,泥坑里的水,在车轮的挤压下,溅出几米远。
      看着招手的男人被泥水从头到脚喷了满身,丁洋嘴唇抖了抖,还是别搭了吧,他怕对方上车后,把沈长安打死。

      “洋哥,人在哪儿呢?”沈长安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关掉播放器后疑惑地看向丁洋,“是不是你看错了?”

      丁洋眨了眨眼,再仔细朝路边的男人看,原来这不是人,只是一个树桩,上面不知被那个无聊的人披了件破旧的衣服,远远瞧着像是伸手的男人。
      “雨太大,看花眼了。”丁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安,“我们赶紧走,娟姐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沈长安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来得及。”
      面包车继续发动,可能是因为沈长安的态度影响了丁洋,他那点莫名其妙地恐惧心理已经消失大半,为了不让车里的气氛尴尬,便开始跟沈长安闲聊起来。

      幸好对方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两人聊天的氛围很融洽,聊到后面,丁洋看着车窗外的大雨,担忧道:“最近正是收稻谷的好时节,雨下这么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老乡们的收成。”
      “夏天的雨向来是来得急,晴得也快,不用担心。”沈长安多看了眼丁洋,这位同事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倒是很好。

      “那就好。”丁洋笑了笑,“我老家在农村,小时候看多了夏天抢收稻谷的事,所以现在遇到不好的天气,就先担心上了。长安你是大城市来的,对农村那些事不太清楚吧?”
      这位新同事长得白白嫩嫩,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村里长大的皮孩子。

      “小时候在乡下待过两年,不算一窍不通。”沈长安笑了笑,“来这里工作前,我听朋友说,这边有很多美食,我们梧明市是不是也是这样?”

      听到“我们梧明市”五个字,丁洋内心不自觉对沈长安多了两分亲近感,立刻道:“那可不是,外面提起我们这边的美食,总是拿省会举例,实际上我们省其他城市的美食也很多,只是不出名而已。”

      “这么大的雨,如果不能赶上今晚的聚餐,那就太可惜了。”听丁洋介绍完几种美食,沈长安脚踩油门,车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谁也不能阻挡他追求美食的脚步!

      “雨……好像小了?”在面包车提速后不久,丁洋发现外面的雨势忽然变小,就连影响视线的水雾也稀薄了不少。
      “看来我们赶得及回去换衣服聚餐。”沈长安心情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像是好看的月牙。

      车子开出山村公路后,一直没有信号的手机,终于慢慢恢复通信功能,车子还没有开进主干道,丁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高淑娟尖利的嗓门就从话筒里传出来,都不用公放功能。

      “小丁,你跟小沈到哪儿,怎么手机一直打不通?”
      “娟姐,我……”
      “听说去玉米村里的塌方了,还有人出了意外,你们两个先回来,等天气好了再过去!”
      “我……”
      “小沈那孩子刚来上班,人又斯文,你身为前辈,要好好照顾他。”

      斯文的沈长安听到这句,偏头朝丁洋笑了笑,那模样确实斯文又乖巧。丁洋默默听完高淑娟的念叨,挂了电话后,心情复杂地看向沈长安,如果他回去跟同事说,这位斯文的新同事是个把面包车开出飞机速度的男人,谁会信呢?
      丁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斯文白嫩的人,真是占便宜。

      沈长安把车开回自己住的地方,把一套没有穿过的衣服借给丁洋换上。丁洋有些不好意思,连说等回去就洗干净还回来。
      “洋哥你太客气了。”沈长安把泡好的姜茶递给丁洋,“我住得近,来我家换方便些。”

      丁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沈长安住的房子,房子看起来像是样板房,可能是因为刚搬进来,所以没有什么烟火气。梧明市这边的房价不高,大多家庭都喜欢买九十平以上的三居室,像沈长安住的这种七十平左右的两居室,在他们这边并不算主流。

      他没有问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端着茶杯喝了两口,“离聚餐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要不再坐一会儿?”
      “嗯。”沈长安打开电视,家里还没有接通宽带,电视只接收到几个本地电视台,屏幕上还飘着雪花点。

      丁洋往电视上瞅了几眼,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他抖着手指着电视机:“长安,你快看新闻。”
      市电视台上正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说是通往玉米村的公路坍塌,有一辆车发生意外,司机抢救无效死亡,请其他的车辆现在不要开往这条道路。

      “幸好我们回来得及时。”沈长安看了眼电视,庆幸道,“不然可能被堵在半路上。”

      “坍塌的路段,是我们经过的地方。”丁洋是本地人,对附近的路线十分熟悉,所以一眼就认出电视里放的坍塌路段,他们刚从这里经过不久,“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哪个地方坍塌?”

      沈长安神情复杂地看着丁洋:“洋哥,难道你还想遇到这种事?”
      “不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丁洋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没遇到其他车辆,但是这段视频上,竟然有救护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洋哥,我们的工作是宣传科学,不是宣扬奇怪事件。”沈长安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救护车就在附近村子里,只是恰好遇到了这起车祸,我们回去的路上遇不上也很正常。坍塌发生的时间,也应该在我们离开之后。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拍在肩膀上的力道很轻,丁洋却冷静下来,他细细一想,长安说得有道理,他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吓自己?
      喝完整杯姜茶,丁洋有些腹胀,跑去厕所放水。

      “下午三点八分,我院接到电话后,就赶往出事地点,可惜伤者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沈长安看了眼电视屏幕,上面列了死者姓氏、年龄与身材特征,让死者家属尽快来认领死者遗体。

      他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转头见丁洋从洗手间出来,小声道:“死者才三十多岁,等着他回去的家人,不知道有多难过。”
      丁洋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这样,所以平时要多多珍惜家人,不要留有遗憾。”

      沈长安弯了一下嘴角:“走吧,我们去聚餐的地方。”
      “哦哦,好。”丁洋连忙点头,自从坐过长安开的飞车以后,他就不太能拒绝长安的各种小建议了。

      聚餐的地方店面不大,装修也很普通,店外的广告灯箱积了一层灰,彩印已经脱色,上面写着“22元一客”,价格订得很便宜。
      沈长安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围着桌子坐下了,看到他们两个过来,陈盼盼朝他们招手,“小洋子、沈长安,这边。”

      “长安,你能不能吃辣?”坐在最里面的杜仲海用纸擦了擦略有些油腻的桌面,“他们家的冷锅鱼,冷锅鸡都是一绝。”

      “不太能吃辣,不过勉强还行。”沈长安忍不住多瞅了杜仲海的脑门,之前锃光瓦亮的地方,现在多了一顶假发,只是假发从正中间分开,让杜主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那、那就微辣吧,微辣。”杜仲海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肚子,似乎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招来老板,“老板,今天弄个微辣锅,鱼片整新鲜点。”
      “放心,绝对是现宰活杀。”老板看了眼沈长安,笑呵呵道,“杜主任,这是你们的新同事?”

      “对,这是我们部门的新同事小沈。”杜仲海笑着点头。
      “看在新同事份上,给你们送一份南瓜饼。”老板朝沈长安点了点头,匆匆进了后厨,背影威风凛凛,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嘿嘿,今天有新客人来,老板肯定又要把压箱底的绝活都展现出来了。”陈盼盼搓着手,满脸期待。
      沈长安:“……”
      所以同事们这么热情地带他来聚餐,只是看重他新人身份?

      “你不要难过。”徐泽安慰道,“等下我们可以把鱼鳔让给你吃。”
      沈长安:“……”
      这个安慰,并不是那么的有用。

      不过当冷锅鱼做好以后,沈长安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鱼鳔夹进了自己碗里。即使被辣得眼泪直打转,他也拼命吃了不少。
      作为一个被“利用”的新同事,他一定要吃回本。

      结账的时候,老板笑眯眯地问沈长安:“小伙子,我家的鱼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沈长安辣得舌头快要失去知觉。
      “那必须,我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老板高兴之下,还给他们抹掉了两块钱的零头。

      杜仲海与高淑娟住得近,吃完饭就回了家,剩下四个年轻人继续赶路。
      “好撑啊。”陈盼盼揉着肚子,“以后我结婚,一定要找个厨艺好的男人。”
      “所以,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徐泽面无表情地问。
      陈盼盼:“……”

      “哪个小妹妹想嫁人啊,哥哥们可以帮忙,来,跟哥哥们走。”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街头混混走过来,脖子上硕大的金链子,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徐泽跟丁洋赶紧挡在陈盼盼身前,皱眉看向这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丁洋道,“哥们,这可是大街上,请礼貌一点。”

      “大街上怎么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混混推了丁洋一把,丁洋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沈长安。
      啪嗒一声,沈长安鼻梁上的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块。

      摸了摸空荡荡的鼻梁,沈长安抬头看向混混们:“没人告诉你们,聚众在公共场合强制猥亵妇女或是侮辱妇女,会被判处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哈哈哈,哎呀,我们好怕啊。”混混们哄堂大笑,一个人甚至上前挺了挺胸膛,“我就是调戏了,就调戏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这种斯斯文文的男人,从来都是嘴巴厉害,一说要动手,比谁都怂。

  •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我文里只会写婴儿车,摇摇车,灵魂车。
    这次我开头就写飙车,刺不刺激?厉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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