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魔王的故事》梦染长安

5、舞会

　　法兰克挽着爱丽丝的手，沉重的门被侍卫们一点点推开了。
　　光透过的那瞬间，他的身体轻微颤栗起来，就好像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无数目光扑面而来，贪婪地，热切地，环绕着他，
　　那一张张明明是笑容可掬的面容，却让他几乎窒息。
　　他木着脸，几乎灵魂出窍。
　　爱丽丝感觉到勇者的迟疑，国王此时已经向前迈步，她紧紧挽住他的手。
　　没人察觉到勇者其实是被圣女带着走出来的。
　　除了吉姆，他偷偷爱慕着爱丽丝，然而爱丽丝她的目光永远只投向法兰克。
　　他不知道爱丽丝究竟是喜欢法兰克什么。
　　为了爱丽丝，他尝试过去了解过他，可最终，他看到的这个男人性格软弱，优柔寡断，表面是正统的勇者，骨子里对谁都一样冷漠。
　　实力强大又怎么样，在他眼中，他根本配不上勇者之名。
　　看吧，已经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会动摇。
　　他走慢几步，让其他人先行，转开视线，不再盯着前方的两人。
　　红衣主教西里斯本来是跟在国王的身侧，然而此刻已经退到最后面。
　　从吉姆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仆，银发，她跪在地上在为主教擦拭着袍子沾上的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就听见同伴在喊他，兴趣缺缺的走了过去。
　　国王热情地向贵族们介绍了来自教廷的贵客，发表了一通祝福并宣布第一支舞开始。
　　勇者邀请了圣女，大王子也带着自己的王妃，老国王乐呵呵地在宝座上看着。
　　结伴的男女们都随着悠扬的舞曲翩翩起舞，大部分的圣殿骑士，也沉浸在这欢乐的气氛。
　　圣殿骑士团团长林恩特意挑了一个寂静的角落，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久闻他的传闻，爱慕他的容貌之人纷纷前来。
　　他厌烦地吐出一口气，冷淡地拒绝面前这个羞红了脸的小姑娘，放弃了继续坐在这里的打算，迅速地离开了会场，
　　然而，外面还有一位侯爵夫人黛芙妮在守株待兔。
　　法兰克并不特别擅长跳舞，有几次险些踩着爱丽丝的脚，好在她总能轻巧地避开。
　　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盈盈的笑意。
　　他们越来越默契，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对。
　　这首曲子已经渐渐临近尾声，这支舞也要结束了。
　　爱丽丝拂去心里的一点恋恋不舍，在法兰克准备停下的时候，侧头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优雅地停下舞步，脉脉含情地看着法兰克。
　　在一侧等着邀请她的贵族看得心神一荡，恨不得是自己站在她的面前。
　　法兰克点了点头，他们携手走下了舞池。
　　一旁，二王子拒绝了露丝的邀请，她的大眼睛马上就沾上了蒙蒙的水光。
　　说实话，他现在很腻烦这个女人了。
　　撩拨了一次以后，每次见到总是粘上来。
　　他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看见勇者转身离开大厅的背影，想起了什么。
　　不顾看上去楚楚可怜的露丝，他扭头就邀请了大王子的王妃。
　　此刻大王子作为宴会的主人，已经邀请了圣女爱丽丝来跳第二只舞。
　　王妃掩嘴轻笑，她妩媚地看了一眼在舞池中心对他们瞪眼的大王子，答应了下来。
　　“你呀，总是成心惹你哥哥生气，小心他真的给你娶露丝哦。”
　　“没关系，娶不到多琳，谁都一样。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多琳怎么会再也不理我了。”
　　二王子撇了撇嘴，故意冲王妃邪魅一笑。
　　听不清谈话内容的大王子有点着急了，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弟弟到底有多没节操。
　　“谁让这位小公主敢两次拒绝你，大王子也是为你着急呢。”
　　他们转过大王子身边，王妃给了自己丈夫一个安抚的眼神。
　　“是啊，着急赛尔特快点纳入他的囊中。”
　　从二王子一过来，圣女感受到舞伴的心不在焉，特意靠近了却不料听到这样一句话。
　　大王子的脸都黑了。
　　不过确实，赛尔特的国王只有一位爱若珍宝的女儿。
　　碍于曾经留下来的誓约，西格里无法对赛尔特出手，但唯一的继承人出嫁到西格里的话，他们的疆土不就顺理成章地并入西格里了吗？
　　方才圣女和大王子已经谈到赛尔特的国王刚于两个月前驾崩了，突然听到这句话，真是着实微妙。
　　幸好二王子也注意到他们，也没有再爆出什么惊人之语。
　　他只是傲娇地瞥了大王子一眼，将王妃抱得更贴近了。
　　这个幼稚鬼，王妃在心里苦笑，今晚回去只怕是不能休息了。

　　而另一边，勇者已经走在了略显寒冷的花园里。
　　虽然此时会场里的女性为了美丽，都穿着露出大半个胸口或者臂膀，能够展现曼妙身姿的衣裙，但此刻确实已然是秋季了。
　　国王的花园被花匠们打理的非常好，这个时节也有无数的花朵绽放。
　　其中还有一些反季节的花朵，被设置好的魔法阵覆盖在内。
　　魔法阵的线路隐藏在花坛的周边，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一些优美的纹饰。
　　花园里没有容易引发起火的蜡烛，照明是靠一种珍贵的矿石，他们在黑暗的地方会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
　　甚至有一些奇异的花草，也在夜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
　　比起人声沸杂的大厅，此刻寂静的花园明显更合法兰克的心。
　　爱丽丝是很适合那种场合的，那个时候她总是如鱼得水，显得非常轻松。
　　从前我送过白雏菊给她，她挺喜欢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呢。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随意发散着思绪，闻着花香，心情也好上一些。
　　沿着脚下的小径，法兰克转了一个弯。
　　他惊愕地发现这里种植的一大片白色小花已经全被拔的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而这中间站着的明显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一个女仆。
　　她的手上甚至还留有揉碎的花瓣和拉扯时勒出的红痕。
　　那女孩察觉到有人来了，她扭过头来，看见法兰克，愣了愣。
　　“你在做什么？？！”
　　法兰克快步上前捉住女孩的手。
　　这些花是匠人的心血，怎么能糟蹋成这样，“我要把你交给王宫的侍卫！”
　　凑近了他才看清，她明显是二王子的收藏之一。
　　银色的长发稍微有些凌乱，月光轻抚着她扬起的脸庞。
　　那纤长的银色睫毛轻轻抖动着，美丽的蓝色瞳孔紧张地张大，她愕然的问他：“你不认识我？”
　　她的美丽甚至胜过爱丽丝，那面容确实让法兰克有一丝眩晕和熟悉，但他只当之前在走廊上曾看见过这样类似的女仆。
　　她是二王子非常喜欢的女仆，所以王宫里不该有人不认识她。
　　他理所当然地这样解读这句话。
　　“...”他有些迟疑，女孩咬了咬唇，那双幽蓝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一瞬间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放开！”她很快扭过头去，不再看法兰克。
　　他松开了手，女孩的手腕已经有些隐隐的红痕。
　　他犹豫地问：“为什么毁了这些花？”
　　沉默了一会，女孩发出一声奇异的冷笑：“...当然是二王子已经不喜欢了。”
　　“他之前一心以为赛尔特的公主会嫁过来，早早地就在花园里种上了她喜欢的花。”
　　“但这根本不可能，这些月光花已经没有用处了。”
　　女孩斩钉截铁的话令他迷惑，难道是赛尔特有新的消息传来吗：“公主死了？”
　　“还没有。”女孩突然蹲下来抱住自己，脸埋在膝盖里，看起来像什么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你希望她活着吗？”
　　这句话让法兰克有点无措，他只好错开话题问她：“你怎么了？肚子痛吗？”
　　他也蹲了下来，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
　　“...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幽幽地说道，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从上而下，居高临上的看着法兰克。
　　法兰克被她吓了一跳，然后她提起裙角，居然重重地踢了法兰克一脚。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得歪倒了一旁，白色礼服沾上了地上的碎屑。
　　“这就是你的代价！”
　　女孩看也不看他一眼，踢完就跑，等他回过神来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绕过了一个拐弯，消失了。

　　“...这种魔族的弱点在他的角上，非常脆弱...”侯爵夫人黛芙妮看似正在认真地听林恩说话，实际在心里咒骂。
　　不解风情的死木头，你以为我是你的骑士吗？？
　　她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笑容都僵硬了。
　　本来她已经在走廊截到他了，根据她的观察和听到的传闻，这个男人应该是那种只对战斗感兴趣的人。
　　因此她开始挑衅了一下他，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是后面她谈起他过往的英勇事迹，比如讨伐东方的巫妖，一个人独自从十多个炼狱魔族里面杀出来。
　　话题就渐渐冲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林恩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各种魔族的习性和弱点，她甚至连打断的话都说不出口。
　　特意找的这个僻静的角落没人经过，连可以转移话题的人都没有，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这种超认真的性格，这个男人单身了三十五年，一点也不奇怪，本以为是他把情人藏得比较好呢。
　　林恩突然停顿了一下，一边的走廊有人走了过来。
　　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法兰克？”
　　“团长！”太好了，法兰克松了一口气，他走过来看到了团长和一位贵妇人。
　　“实在不好意思，这王宫有点复杂，我迷失了方向。”
　　注意到他的礼服有些皱褶，林恩站起身来，对他说：“我来带你回去吧。”
　　“夫人，感谢您今晚愿意花这么长时间来听我的唠叨，”他对黛芙妮微笑了一下，这是今晚他的第一个微笑，“要知道我的部下听了两句就会不耐烦走开了。”
　　...不，这就是个恶劣的男人，他知道还这么做的吗？
　　他突然绽发的笑令人惊心动魄，黛芙妮的脸颊烧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起来，连忙展开扇子挡住那一点羞涩。
　　“...下次希望团长大人可以更坦诚一点，您这是耍了我好半天呢。”
　　“失礼了，那么，祝您今晚过得愉快，我们先走了。”
　　“再见。”
　　他们离开了。
　　黛芙妮在原地坐了好一会，低低地笑了起来。
　　突然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侍女神色不安，匆匆地走过。
　　“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为首的侍女看见独自一人的侯爵夫人，不由询问道。
　　她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慌张，黛芙妮挑了挑眉：“刚刚与我交谈的圣殿骑士团团长有事离开了，发生了什么吗？”
　　“主教西里斯死了。”那个恶心的老头？黛芙妮记得他特别喜欢那些年纪小的小女孩。
　　“大王子让我们封锁王城，今晚舞会的客人们都得留在王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