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灼暮

7、影王

　　“什么？什么命运？你在说什么？”青谷死死地盯着余渊，巨大的神秘感笼罩了他，他无法理解余渊的话语，但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埋藏多年的东西在渐渐浮出水面，他没由来的紧张起来，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一样，“还有，原因是什么？我们隐藏起来难道不是为了躲避灵塔的追杀吗？”
　　余渊说：“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灵影一族当年是因为内部分裂，实力大减而被灵塔围剿。这是真的，但是，你知道灵影内部分裂的理由吗？”
　　青谷皱着眉头，“内部分裂的理由？”
　　余渊说：“你是灵影人，你应该最能懂得灵影的排他本能。你是医生对吧？但是在你出诊之时，你难道不是在尽量避免与他人接触吗？你的沉默，就是因为你在长期的旅行中缺乏与他人的交流，才渐渐变得寡言少语了，不是吗？几百年前，灵影就是因为这种排他本能，才会四分五裂的。”
　　青谷感到更加困惑了：“本能难道不是与生俱来的吗？按照你这个说法，如果我们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本能的话，那么族群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又哪来分裂一说？”
　　余渊说：“没错！你抓住了重点。的确，有这样的排他本能存在，灵影的族群根本就不应该被建立起来。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强调独自生存能力的族群，往往也遵循强者为尊的的规则。”
　　“什么？”
　　“也就是说，尽管我们讨厌集群，但当有绝对实力的人站出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号令整个灵影一族，那么把灵影聚集起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灵影一族称这样有实力统领族人的人为影王。”
　　青谷有些明白了：“那么你是说，当年灵影的族群本就是由一个强大的人组织起来的，是他的出现才使灵影一族有了对抗灵塔的资本。”
　　这时青谷的脸色微微地变了：“那么反过来说，灵影一族的分裂，是因为那个人不在了。他……”
　　余渊点点头，“是的，他死了。影王的死使灵影群龙无首，大家又没法推举一个新的首领，因为每个灵影人都是高傲的，他们只臣服于绝对的实力之下。当时谁也不服谁，人们大打出手，渐渐地，灵影就分裂成了几个不同的势力，实力大减，灵塔又趁机大举进攻，我们便就此衰败。”
　　青谷感觉有点头疼，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他无法马上吸收，而且在理解的同时，又有无数疑惑产生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连我这个灵影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应该已经是灵塔保守了多年的秘密了吧？把这些告诉我这个敌人真的好吗？你想要得到什么？”青谷手扶着前额，那里满是汗水。他微微地颤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紧张。
　　余渊说：“不，你说错了。这不是灵塔隐藏的秘密，这是在灵塔与灵影之中众所周知的事情。”
　　青谷震惊了，他感到难以置信，“什么？怎么可能？如果灵塔与灵影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我为什么不知道？”
　　余渊说：“不，这件事情你父母他们都是知道的，甚至包括红影，她也知道。”
　　青谷吃惊得说不上话来，他感觉自己所理解的世界都被颠覆了。为什么他们都知道？难道这与三年前的猎灵事件有关？红影是因为这个才杳无音信的吗？话说回来，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的这么多？三年前的事件他也参与了？还是说他在那件事之后与红影有所联系？
　　大串的问题交织，在他的脑海中混成一团，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想不通，感觉自己好像被所有人欺骗了。
　　忽然间，青谷想起了些什么，他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说：“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们’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你是……”
　　余渊狂笑起来，他仰着头，疯狂的笑声响彻夜空。“你终于注意到了！”余渊转头看着青谷，眼神中有着什么在熊熊燃烧着，仿佛埋在他心中的煤矿被点燃了，火光透过他的眼睛照射出来，“是啊，我也是你的同类啊！我也是那群孤高自傲的人们中的一份子，我也始终只是一个人！”
　　青谷瞪大了眼睛，此时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他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甚至都让他怀疑自己经历过的这么多年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时，他才终于解开了那些困扰他多年的谜题：为什么当年两家的秘密行动会暴露，为什么在那场战争中他们三人能平安无事的归来，还有为什么，自己刚刚第一次见到余渊时，自己心中会有那般奇怪的感觉。
　　如果余渊是灵影安排在灵塔之中的卧底的话，很多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仍然有无法解释的事情，正因为余渊是一个卧底，才出现了更多谜团。青谷问余渊：“可是既然你在三年前就已经是卧底了的话，又为什么要安排那样一次意外？就是因为那一次事件，才让我失去了所有我爱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谷的怒火猛地燃烧起来，他不懂，如果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为什么自己就必须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当年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想一下，既然你们的父母都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么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那么做？三年过去了，为什么红影不选择与你们会合？”余渊收起了之前那样玩世不恭的态度，他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为什么？”青谷这时才想起了目前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红影。如果当年红影与余渊是相互了解的，那么或许直到现在余渊也知道红影的下落呢？
　　青谷渐渐地激动起来，他的心中升起了希望，正要开口时，余渊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要向我打听红影的下落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因为我也不知道。”
　　这话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浇灭了青谷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和红影不是串通好的吗？那你又怎么会不知道红影的下落？”青谷明显还不愿放弃，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有些许希望出现，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我只是说，在当年的事件中我们有所串通，但这也仅仅局限于向你们透露灵塔部队的策略，再加上我暗中阻挠他们的围剿而已。红影之后的动向，我也不是很清楚。”余渊说。
　　“哦……那好吧，看来你也没办法……我还以为……”青谷心中有些沮丧，其实在他心中，灵影一族的历史，甚至当年的真相都没有红影的消息重要。当年的事件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可是找到红影，是他能够救赎自己的唯一方法。
　　余渊看着面前这个消沉的大男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比起这个，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当年引发此次事件的原因吗？还有红影离开你的原因，得知了全部真相，说不定会对你寻找红影有所帮助。”
　　“嗯？”青谷的注意力被这句话拉了回来。他的确很愤怒，也很挫败，但是他也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他们的父母情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安排出这样的事件。
　　余渊说：“刚才说到了影王，对吧？几百年前的那位影王的事迹听起来激动人心，是吧？但实际上，他的觉醒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影王的资质虽然与生俱来，但仍需要外在因素的刺激，来使他打破心中枷锁，这样他才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青谷这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我就是新的影王？我父母与红影的牺牲……都是为了唤醒我？不，不，这太荒唐了。他们怎么能就为了这样的传说而牺牲自己呢？还有，他们是如何得知我就是影王的呢？毕竟连我自己都对此毫无感觉。”忽然间青谷的脑海爆炸了，过去的真相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终于，所有的事情都连在了一起，就像一段环环相扣的铁索，完整地从原因通向结果。
　　青谷双手抱头，感觉全身都冰冷了下来。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竟然才是这一惨剧的罪魁祸首。
　　余渊见青谷这个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影王自己或许不明白，但是对于我们普通的灵影来说，识别你同样也是本能作用。而且，什么叫就为了这样的传说？你也是灵影人，你应该懂得灵影追逐强大的本能。”
　　“我们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疯狂的，只不过有的人因为疯狂而牺牲别人，有的人因为疯狂而牺牲自己。你们就属于后者。”
　　“可是，红影她，她也是为了唤醒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选择了远离我们呢？”青谷抬起头来，双眼迷茫的看向余渊。余渊第一次见到青谷这软弱的一面，这个男孩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用铠甲武装了自己，显得冷漠而强大，然而在提起了自己家人时又脱下了铠甲，露出自己柔软的内心。在这时余渊才真正意识到，大名鼎鼎的血灵者，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余渊肯定地对青谷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详情，但是我知道红影离开你们是为了独自复仇，她应该是不想把你也搅入这个局中，从这点来看，她应该还是希望你能远离这样的危险。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让你觉醒而选择牺牲自己的家人呢？”
　　“是吗……”青谷微微地笑了，他松了一口气，如果连自己想要救赎的对象都背叛了自己的话，他真不知道该依靠什么活下去了。
　　“而且，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找到她。”余渊补充了一句。
　　“什么？我还有希望？难道你还有办法？”青谷的眼神亮了起来。
　　余渊说：“我虽然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是我知道红影这几年一直在着手复仇，她在不断地猎杀灵塔的相关人物。灵塔盛名在外，又有什么人敢触犯灵塔呢？如果有隶属于灵塔的人物意外死亡的消息的话，那就十有八九都是她造成的。我会关注这类消息，然后通知你。”
　　青谷心里感激，但他是那种不太会表露情感的人，所以他只是笑笑，说：“谢谢”。
　　余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背起自己的灵箱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青谷说：“哦对了，还有一件让我感到奇怪的事。同属于你们血灵者的那个白井，他是什么人？”
　　青谷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点吃惊，说：“白井是红影的父母收养的孩子，他怎么了？”
　　余渊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怎么，只是他的身份有些太神秘了，神秘到连我都查不出来。”
　　青谷奇怪地看了看余渊，没有多想。
　　他和余渊同时跳下了树枝，在夜色之下，他们的身形隐匿在了茂密的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