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灼暮

27、最终之战的到来

　　青谷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灵塔的内部是什么样子，听说灵塔中汇集了几乎全世界的所有灵神，灵塔将它们制作成灵核，灵塔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灵箱，承载着这里的灵神，身处灵塔之中，你就能明白自己所背的灵箱内部是什么样的构造。
　　现在青谷就站在灵塔的里面，他抬起头仰望头顶上那炫目的灵神聚集体，不得不承认，灵塔的确是所有灵师的向往，因为这里隐藏着灵神的奥秘，即使是处于敌人的立场，青谷也不得不承认，灵塔本身是灵师智慧的结晶，是自古以来的灵师们的不懈努力的结果。
　　但是他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瞻仰灵塔的，恰恰相反，他是来毁灭这座灵师的象征的。他与余渊不同，虽然身为影王，但却并没有光复灵影族的夙愿，他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他最爱的人。
　　青谷低下头，把目光投向灵塔一个角落里的阴影，阴影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那道身影看起来有些削瘦，而且迟迟不肯走出那道阴影，青谷看着他，面无表情。
　　“出来吧。”
　　那道身影听到这话，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是犹豫了一瞬间，他慢慢地走出了那道阴影，雪白的发色，清秀的面孔，这一切青谷都熟悉无比，因为这几年来，是他陪伴在青谷的身边，用他那尽管严厉但却周到的方式照顾着青谷与南依，是青谷最为信赖的人。
　　那是白井。
　　在青谷的心里，至今为止笼罩着一个又一个谜团的迷雾终于散去，那些多年以来藏在青谷心中疑问一个一个地被解开，无数线索将它们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有了眼前的这一幕，那么所有的疑问都会得到解释。
　　青谷直视着白井，他的眼神冰冷摄人，浑身散发出锋利的气息，白井甚至能感觉到，青谷内心的愤怒像是在地下涌动的岩浆一般滚烫，这股爆裂的情绪随时都会迸发而出，霎时间便能吞没自己。
　　白井稍稍低了低自己的眼神，没有对上青谷的眼睛。
　　白井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像并不惊讶的样子，是早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吗？”
　　到了现在，青谷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说：“不，并不是，知道红影遇害之前，我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白井的脸上的阴影一扫而过，没有被青谷发现。
　　“不过到了现在，心里有很多之前的疑问都被揭开了。”青谷说，“这三年间的所有事，我现在终于全都明白了。”
　　白井没有说话，他等着青谷继续说下去。
　　青谷说：“最开始是三年前，我们一起逃脱的时候。当时红影在作为诱饵将灵塔的人引开，在现在看来未免太过顺利了一些，绝大多数的灵师都选择去追红影，而没有关注从另一边逃离的我们。这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需要确保你的成功脱离，红影的计划只是在恰好如了他们的愿，于是他们便顺水推舟地放过了我们。”
　　白井不置可否。
　　青谷继续说：“然后就是在那之后，我们成功地脱离出来，但是灵塔却并没在全世界范围内通缉我们三人，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因为并不想让灵塔在三个孩子手上栽跟头的事情，来影响灵塔对于世界的影响力。但是从红影的口中，我得知玄国的国主是‘猎灵’事件的知情者，这也就意味着灵塔并不是因为害怕动摇统治才隐藏我们的信息的。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为了你行动的方便，才故意对此事闭口不谈。在红影突袭了玄国王宫后，玄国对于红影还有我的处理态度让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白井仍然没有作声。
　　“当我救回红影的时候，红影曾和我说，你的父母为了逃离灵塔的追杀，将你托付给红影她家，但是余渊却和我说他查不到你的身世，关于你的一切都被隐藏地十分完美，当时我想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家人为了很好的保护你而特意将你的一切过去都抹去了，我也因此并没有过多地关心。可这在今天看来，只是灵塔将这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我们这些人都没能看出隐藏在水面下的事实罢了。”
　　“我也曾经想在内心为你辩解，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有着其他的原因，但是在最后的最后，是这个让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青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枚金币，上面锈蚀着一个精美的高塔的图案，“这是我在红影的身边的找到的，这东西是你的吧？”
　　青谷手指一弹，金币飞向白井，金色的光芒闪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白井一把接住。
　　白井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金币，是他不小心把金币丢在了那里。青谷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红影还想要让我放下这一切，她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你的身份。”青谷的声音颤抖着，悲伤与愤怒夹杂在他的语气中，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但是身体却因剧烈地情绪波动而止不住地颤抖，他发出低沉的怒吼，“可是你却杀死了她！为什么？难道那段时间的同甘共苦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吗？”
　　白井沉默了一会，他说：“青谷，回去吧，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
　　青谷说：“不，回不去了，红影已经不在了，没有了守候我的人，我还能回到哪里去呢？”
　　青谷忽然发力，迅疾的身影仿佛扑击的猎豹一般冲向白井，同时，他背后的灵箱中飞出一串细小的金属碎片，在青谷的手中凝聚构建，打造出一把青黑色的长刀。青谷的手臂垂下来，反手抓着刀柄，将刀刃藏在自己的身后。
　　白井眼中那些许的黯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撼动的坚定与冷漠。事情到了现在终于变得无法挽回了，他们再次必有一战，这一战只有以其中一方的死亡作为终结！
　　他同样冲向青谷，在两人即将相撞的一刹那，白井再度提速，先一步卡在了青谷面前，抹消了长刀的距离优势，同时占得了先机！白井右手立成手刀横挥，劈向青谷的面门。
　　这时青谷身体忽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向地面倒去，白井的手刀劈了个空，卷带着巨大的风压从青谷的头顶掠过。就在身体即将摔在地面上滑出去的时候，青谷抬起右腿向前方踢出，砸在地面上，借助这个巨大的力量定住自己的身形，而白井却仍然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刺着，将腹部的空当暴露在了青谷的面前！
　　青谷亮出了刀，刺向白井的腹部，它还未真正切上来，白井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而易举穿透的场景，这一刀蕴藏着浓烈的杀意，却能在先前隐藏地那么好，就仿佛是从黑暗中拔出的刀一般，在刀锋还未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完成了斩击，又重回到黑暗之中。
　　白井急忙双手下按，虎□□叉卡在刀锋的面前，要在别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疯了，那柄刀会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切下去！
　　可是预料中的场景没有出现，青谷挥舞长刀劈砍在白井的手上，就感觉像是劈砍到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墙上，刀刃与双手交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时青谷清楚地看到，白井的双手此时就像是透明的水晶一般，而且如水晶一般的坚硬，自己的全力一斩竟然仅仅在上面留下了很浅的痕迹。
　　青谷从腰部发力，将浑身的力量集中在刀身上，想要将白井甩出去。白井紧紧地抓住长刀，身体下沉顶住了青谷的力量，他抽出右手，一道金光跳跃着闪进了他的掌心，是青谷扔给他的那枚金币！
　　白井手腕轻轻一抖，那枚金币竟然直接在青谷的眼中消失了！青谷下意识地侧头，几乎同时，火辣的痛感从青谷的侧脸炸裂，粘腻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来。那枚飞出的金币撕裂了青谷侧脸的皮肤与肌肉，化作金光消失在了那团巨大的灵核之中。
　　白井飞起一脚踢在青谷的腹部，将青谷踢飞出去，青谷的身体横飞出去，从进来的那扇门之中重又飞出。青谷将刀横插入地面，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勉强稳定住了身形，他半跪在地上，喉间一窒，吐出了一大口血。青谷剧烈地喘息着，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中全是血腥的气息，腹部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连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白井走出灵塔，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青谷，说：“虽然你已经解开了影王的锁，但仍然没有办法打败我，因为在这里，我和灵塔是一体的，灵塔就是我的灵箱，所有的灵神都在我的操纵之下。纵然再强，你也是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与天地匹敌呢？青谷，你竟然选择孤身一人硬闯灵塔，太过无谋了。”
　　青谷冷冷地盯着白井，他撑着手中的长刀站起身来，说：“白井，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很强，而且现在有灵塔在你背后支持你，恐怕现在你的实力已经不是我能够想象得了吧？”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灵师之间的胜负，可并不是仅仅取决于灵神的数量与质量，说到底，灵神也只不过我们手中的武器，真正左右胜负的，可是我们这些挥舞着武器的人啊！”
　　以青谷为中心，地面仿佛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裂纹在坚硬的地面之上蔓延开来，如同蛛网一般从青谷的脚边向周围延伸出去。无数的岩石碎片像是被某种力量缓缓地举了起来，然后停在空中，青谷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猛地握紧拳头，所有的碎片在同时激射而出，碎片仿佛横向的暴雨一般笼罩了白井。
　　白井俯下身体，一道浑浊的水墙从脚下喷涌而出，挡在白井面前，岩石碎片打进水墙之中，却像是冲进了棉花中一般被卸去了力量，陷在了水墙里面。
　　这时，青谷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青谷被震得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青谷两侧的土地竟然被抬了起来，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嘴合拢，要将青谷吞没进去！就在这张岩石巨嘴即将合拢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道岩壁从被抬起的土地之中中破土而出，架住了即将合拢的巨嘴，但是岩壁上马上就出现了裂纹，它没有办法招架这样庞大的力量，只能拖延些许的时间。
　　青谷顺着岩壁迅速攀爬上去，刚刚跳出了攻击范围，石壁终于再也抵抗不了两侧的重压，巨嘴轰然合拢。
　　但是白井怎么会放弃这个青谷立足未稳的时机呢？就在青谷脱离险境的下一瞬间，白井便已经冲到了青谷面前，挥起一拳砸向青谷的胸口，青谷赶忙双臂交叉架在胸前，挡住白井的拳击，正面承受这一拳的滋味绝不好受，青谷仿佛感觉有一柄巨锤砸在自己的胸口，连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得一干二净。
　　青谷被这一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白井乘胜追击，再度扑了上来。一柄钢刺在青谷胸前迅速构建而成，猝不及防地刺向白井，白井双手合拢，抓住了钢刺，青谷忽然从地上弹起来，飞起一脚踹在钢刺的尾部，钢刺贯穿了白井的肩膀，血花喷溅而出，鲜血洒在了青谷的脸上。
　　青谷再度抬脚将白井踹飞出去，两人拉开了距离。
　　白井站起来，伸手拔出长矛，鲜血顿时喷涌出来，白井伸手在肩膀上轻轻一抹，血就被止住了，肩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与青谷不同，白井并不是一个灵医，但是有了灵塔的加持，白井的恢复能力同样不输给青谷，这就是白井主场作战的又一个优势。
　　青谷无力地垂下双臂，小臂上呈现出深深的紫色，肌肉不自然地凹陷下去，刚刚白井的那一拳打断了青谷的两条胳膊，如果不是青谷及时地做好了防御姿势，现在断的应该是青谷的胸骨，断裂的骨骼会刺破肺部甚至心脏，那样情况会更加的危急。
　　青谷的小臂发出咔咔的响声，凹陷下去的双臂慢慢恢复饱满，黑紫色消失。青谷的灵神也在迅速地接上青谷的骨头，并治愈他的双臂肌肉。
　　这就是两人的战斗，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仿佛身体只是支撑他们行动的依仗罢了，受伤了就修补，修补好了就会再度开始战斗，其激烈程度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因为世间从未发生过这样激烈的战斗。
　　天空上毫无征兆地落下了一道雷电，爆裂的电流向着青谷的头顶轰击而去。这时两人还没有完全治好各自的伤，白井肩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正是利用这一点，抓住了青谷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忽然发起袭击。
　　但是青谷明显早有准备，即使是在治愈的过程中，他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在刚刚感知到灵神气息变化的下一瞬间，青谷便下意识地俯下身体向着后方退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雷电的轰击。
　　而在青谷后退的地方，粗壮的荆棘破土而出，挥舞着长满了利刺的藤蔓，一环套一环的攻击，缜密有效，这就是白井真正的战斗方式，永远都充满了计划性。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青谷不会这么简单地中招，便早已布置好了陷阱，计算到了青谷下一步会踏入陷阱之中！
　　青谷仅仅将注意力集中在天空中的雷电所带的灵神气息，却忽略了更加微小的、荆棘所带来的灵神气息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