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灼暮

13、红影的实力

　　大臣赶紧扑上去捂住麒元光的嘴，在国王面前一向表现得极为卑贱的他忽然间就将尊卑礼仪扔在了一边，慌张地小声耳语道：“国王殿下您可别冲动，隔墙有耳啊！谁都不知道灵塔到底把他们的人都安插在什么地方了，要是触犯了他们，恐怕连您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啊！”
　　麒元光此时眉间的怒意更盛，他一把拽开大臣的手，恨恨的说：“这可是我的宫殿!就算他灵塔手眼通天，我在我的宫殿里说话，他管得着么？他们这么有本事的话就去把那个血灵者杀了啊！光知道监视我算什么本事！”但是最后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无可奈何，在灵塔的威严之下，他即使是作为一国之主也并不能够获得应有的自由。
　　大臣叹了口气，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殿下，这只是目前的权宜之计，关于灵塔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尖利的破空声响起，几道银灰色的长矛从门外破空而来，径直射向了麒元光头顶上的大梁。那几根长矛几乎毫不费力的贯穿并撕裂了那根最大的横梁，最后深深地没进了宫殿的屋顶。
　　麒元光惊慌失措，大喊：“又怎么了？难道那个血灵者都打到宫殿里来了？”在这时还是那个大臣反应快，他扑倒麒元光，把他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身下。看来这个大臣先不论有无才能，至少还是个忠臣。
　　一群身背灵箱的灵师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有序地把麒元光和大臣包围起来，同时一道淡蓝色的光罩升起，帮麒元光与大臣挡住了从头顶上落下的木块与瓦砾。
　　麒元光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拽着其中一个灵师的衣领，怒吼：“混账！你们干什么？怎么敢直接冲进我的宫殿里胡作非为！都是想造反吗？”
　　那个被麒元光抓住衣领的灵师有些战战兢兢的，他慌忙说：“国王陛下，是您下令说如果在王宫内遇到紧急情况的话，就让我们灵师优先采取措施，不用上报的啊！”
　　麒元光有点奇怪：“紧急情况？什么紧急情况？我正在和大臣商议重要的事情，其他什么人都没有，能有什么紧急情况？”
　　那个灵师抬头看向头顶上方。麒元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刻，他的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样。
　　那个杀死了他的儿子，使他的国家蒙受屈辱的血灵者，现在、此刻，就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
　　细密的白丝一端缠绕着红影的四肢，另一端连在屋顶之上，把红影的身体吊在了半空中。她那暗红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站在下方仰望着她的国王殿下，被她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麒元光就好像在凝视着一柄锋利的刀刃一样，还未接触，自己就已经被割伤了。
　　卫士长怒视着红影，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在行刺了王子之后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潜入蜚国的王宫，还企图行刺国王，真是目中无人！但愤怒的同时他也暗暗心惊：这可是被严密把守着的王宫，对方竟然能够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潜入，而且还深入到了国王殿下的身边。仿佛这一切都在昭示着，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强大实力，还有她对自己所拥有的实力的强大自信。
　　但即使她有着相应的实力又如何被红影潜入王宫，这就是对他们的最大的侮辱。这场战斗，无论是为了国王的安全，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尊严，他们都一定要把红影永远地留在这里。
　　在他身边的同伴也都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全都怒视着红影，气势在无形中缓缓上升，直逼红影。
　　红影神色凝重，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了，但事件还是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在她来到这里之前，余渊告诫过她，蜚国的王宫地下埋着一座由灵神维持着的大阵，被用来探测陌生灵师的灵神，而且还能切断灵师与灵神之间的联系。因为这座大阵是由蜚国的灵师卫士们布置的，所以对他们自己没有压制作用，但是对于外来灵师来说十分有效。
　　余渊告诉她如果想要避过这座大阵的探测与影响，就必须在进入大阵前用灵神在自己的身上布置一个与之相反的阵来抵消大阵的作用，而且为了维持它的稳定，就必须要使周身的灵神保持稳定，不能有丝毫波动。
　　在这之前红影明明还是做得很好的，但是由于刚才内心的强烈波动，导致精神力输出不稳，自己所带的灵神被大阵察觉到了，连接着大阵的卫士们有所感应，便发现了红影的位置。
　　卫士长指挥着自己的属下：“由两人掩护国王殿下从这里撤离，剩余的人挡住红影。我们让这个血灵者看看，不是只有灵塔的灵师才是精英！”
　　麒元光身边的两个灵师护着麒元光和大臣从他们身后离开，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红影动了。她的四肢从那细密的白丝之中脱出，任由自己的身体落了下去。她的头发散开，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就像是在空中绽开了一朵妖艳的暗红色的花，让每个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跟随者她的身影移动。
　　但是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女孩惊心动魄的美而降低自己的戒备，那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邻家小女孩，那可是被称为血灵者的、让所有灵师都为之胆寒的人，如果在这里不能击败她，那么后果就可能是己方灵师的全军覆没。
　　卫士长发令：“冰狼！”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灵师们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势。他们迅速打开箱门，散开，有几人冲到门前警戒，剩下的人在宫殿内摆好了阵型。一阵冰蓝色的寒风凭空卷起，顿时殿内的温度骤降，一只晶莹剔透的巨狼从风中扑了出来！它张开嘴，露出了森严而巨大的牙齿，带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威势直逼红影，那血盆大口意欲直接将红影撕成碎片！
　　红影面不改色，这种程度的攻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足为惧，三年来，红影经历了无数磨炼，她自己在这样的挑战之中不断成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尚未成熟的血灵者了。
　　她扯开缠绕在腰间的丝带，身后的灵箱轰然洞开。她的双手合十，指缝间冒出了火焰，同时她面对着那缭绕着寒气的巨口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高举双手，直劈向巨狼的面门。
　　在下面看的灵师们都傻了。哪有这么作战的？竟然直冲向狼口，这不是找死还能是什么？
　　红影用行动给了他们答案。就在冰狼咬住红影的身体的前一瞬间，红影的双手分开，在掌心之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炙热的火线，她对着巨狼做出了一个怀抱的动作，同时双脚踢在冰狼的下颚之上，借力在空中翻转，身体就像是柔软的丝绸那样顺着冰狼的嘴边滑过。巨狼那冰冷的尖牙咬合，没能咬到红影的身体，反而咬住了那条红影拉出的火线！红影就这么与巨狼擦身而过，火线在她的牵扯下逐渐拉长，如同滚烫的刀子切入了奶酪，顺着巨狼的身躯纵切了下去！红影与巨狼在空中分开，巨狼那坚硬的身体一分为二，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站一旁的灵师看到冰狼身上光滑得就像是水面一样的断面，感到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弥漫上来。
　　卫士长也不禁缓缓地打了个寒颤，就这么短暂的一次交锋，他就看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这还是被削弱过的实力，如果让他们和全力的红影交锋的话，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来不及想。
　　红影在落地之后，马上就高速奔跑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她这是想直接逃跑！所有灵师都马上反应过来。堵在门口的灵师双手拍地，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门口。同时两只骷髅的手臂在红影的脚边钻出地面，牢牢地抓住了红影的脚踝，将红影固定在了原地！
　　此时其余灵师们伺机发动，更多的骷髅从地下钻了出来，个个都带着狰狞的面孔，手提着骨刀向着红影发起了冲锋！骷髅们无声地咆哮，整个宫殿的地面都在震动，刀锋上反射着惨白的光，海潮一般的气势淹没了红影。
　　绝境。又是绝境。红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四面八方的骷髅战士们挥舞着骨刀冲向自己，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和他分别的那天起，这样的绝境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吧？每一次都是险些使自己命丧黄泉，为什么自己还总是这么不知疲倦的使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中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为他扫除障碍吗？也许也是因为每次战斗，都像是回到了当年他们一起征战的时候一样，有他在自己身旁和自己并肩作战吧？有那样的，总是能带着自己杀出困境，绝地逢生的他在，就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突破一切，力挽狂澜！
　　四周的灵师此时惊讶的发现，被骷髅们包围起来的红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战场的绝境之中露出笑容呢？卫士长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情景。无论是面临死亡的绝望，还是漠视鲜血的麻木，亦或是杀人如麻的疯狂，他都见过，唯独是这样直面绝境的笑容，他从未见过。但此刻的他毫不怀疑，能够在战场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的人，不是有着坦然面对死亡的豁然，就是有着力挽狂澜的自信！
　　毫无疑问，红影属于后者。
　　红影伸手从背后的灵箱之中抽出了一把漆黑色的长弓和一只黑铁质地的箭，张弓搭箭，随着她缓缓地拉开弓弦，那支箭慢慢地转红，当红影将这把长弓拉满时，箭就像是刚从锻造炉中抽出的一样闪耀着灿烂的金色。
　　在场的灵师脸色都变了，他们还不知道红影手中的武器是什么，但是他们的心中同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未知的恐惧忽然膨胀起来，但就在他们还未作出反应之前，红影便松开了弓弦。
　　那支金色的箭就像是狂龙脱闸一般怒吼着冲上了屋檐，随即炸裂开来，像是烟花一般在空中绽放成无数金色的流星，冲出的流星飞向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金色的流星雨席卷了战场，无论是成群的骷髅，还是被劈成两半的冰狼，都在这场金色的流星雨中毁灭殆尽。灵师们四散奔逃，他们的身影不断地被金色的火焰所吞噬，瞬间就化为了灰烬，尖叫的声音与痛哭的声音响彻大殿，只是短短的几秒，这座曾经被作为荣耀象征的大殿就变成了凄惨的人间地狱。

　　红影在王宫中的长廊内艰难地奔跑，她的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那一头漂亮的暗红色的头发现在乱糟糟地披着。忽然一个踉跄，红影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道鲜血从她的鼻孔中流了下来——释放那个灵神对她的精神力的消耗着实是太大了，红影现在感觉自己的大脑简直都要被撕裂了一样，而且疼痛使她感觉仿佛自己的五感都在慢慢地消失，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红影跪在地上，蜷曲着身体，她抱着头，紧咬牙关，因为剧痛而颤抖着。冥冥中，红影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坐在寒冷阴暗的角落里，她的眼神很坚强，但是身体却因为寒冷而止不住的颤抖。
　　红影想，那难道就是我吗？我原来是这么的弱小的吗？自己曾经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了那么多次，曾经打败过了那么多的人，在他人的心中，自己是那个百战百胜的血灵者，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始终都只是一个不依靠别人就无法获得安宁的小女孩。
　　红影强撑着站了起来，大口的喘息着，她明白自己不能在这里停下来，自己还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忽然，红影的背后闪出两名灵师，红影头都不回便甩出两朵火莲，这两名灵师迅速打开灵箱，一阵暴风雪从中呼啸而出，霎时便吞没了那两朵火莲，红影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冰墙凭空隔在了他们之间。
　　一路势如破竹的暴风雪转眼间便也攻破了冰墙，冰墙在肆虐的暴风雪面前似乎是一触即碎，暴风雪贯穿了整个长廊，在两边的墙壁之上结出了朵朵冰晶。
　　但是红影呢？那两名灵师冲到红影刚刚站着的地方，他们环顾四周，只有满地的冰碴，全然不见红影的踪迹。
　　就在他们迷茫不解的时候，两道微不可察的气流从他们的脚边掠过，几乎就在一瞬间，气流卷起地下散布的冰刃，划过两名灵师的喉间！
　　两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温热的鲜血漫过地上坚硬的石板，将晶莹的冰晶染成了鲜红。
　　红影在上方的屋梁上缓缓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下方已经失去生机的两人，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头痛已经使她有些精神恍惚，而大阵对她的压制作用实在是过于明显，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像之前那样高强度的战斗了。或许，即使是她也到了不得不收手的时候了。

　　王宫内现在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卫士们在宫内四处搜索红影的身影，以往在国王面前争相献媚的宫女们害怕被波及，现在都在尽可能的远离国王，而国王本人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原本平静的王宫现在就像是处于战争中一样混乱。
　　他们中仅有少数人知道血灵者的名号。而且由于灵塔的消息封锁，他们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因为国王与大臣在谈话时泄露出的关于血灵者的字眼而已。但是在以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提起血灵者的时候，语气都是不屑一顾的。
　　什么血灵者啊？不过是杀过几个灵师而已嘛！像他们那种小人物，怎么敢来侵犯我玄国的威严啊！
　　可是现在，相信他们所有人会改变对血灵者的看法。从王子在重重防护之下被袭击的消息，到血灵者侵入王宫行刺国王，再有血灵者在偷袭失败后几乎把大殿夷为平地的事情发生后，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堂堂玄国的国主会如此忌惮血灵者。
　　传言中他们的到来会引发战争，而现在，连玄国的王宫都被卷入到了他们的战争之中。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那场大规模的战斗之后，他们只是在大殿之外的长廊中发现了战斗的痕迹和两具卫士的尸体，红影好像便就此罢手了。
　　也是啊，那样激烈的战斗肯定会大量消耗她的精神力，再加上大阵对她的压制作用，缺乏精神力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吧？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不得不选择撤退来保存实力了吧？毕竟血灵者也是人啊，就算她的精神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继续支持她打下去了吧？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着，王宫内的骚乱在渐渐地平息，红影的气息在那场大战之后便消失了，卫士们几乎把王宫内的每一处都搜遍了，仍然没有找到红影的踪迹。看来，这个从未失手过的血灵者的确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而不得不选择撤退了吧？
　　在相信红影已经撤退了之后，王宫内的每个人都渐渐放心下来，他们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同时，他们的内心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这里可是玄国的王宫之内啊！几乎可以说是世界上除灵塔以外的防守最为稳固的地方。现在竟然被一名血灵者单枪匹马的潜伏进入来刺杀国王！这在玄国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负责守卫的灵师们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胜利的喜悦，相反，他们的内心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们都有着自己身为王宫灵师的骄傲，怎能容许邪恶的血灵者在此肆意妄为！每一位灵师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让那个可恶的血灵者为她践踏玄国灵师荣誉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红影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些灵师们深深的怨念，她正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随着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头痛给她带来的影响在逐渐地减小。
　　况且，就算红影直接听到他们的诅咒，她自己也不会在意半分，也许还会不屑地笑笑。就如他们听说到的那样，她红影可从未失手过，而这一纪录，也不会在今天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