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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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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学报道前的一天,路满几乎无事可干。
她在坐车来的路上就感觉到这别墅区的变化很大,和她印象中几年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可能是后来别墅区扩展到和郊区相连了,又修了很多不同的路,才有这么大的变化吧。
因为路满有着让她自己难以启齿的路痴毛病,为了尽量不麻烦别人,趁着这空闲的时间,她决定去熟悉熟悉这里的路线。
只是走着走着,路满就有点晕了,看着眼前横穿在面前的那条林荫大道,她都呆了,才一会儿过去,她刚才好不容易记的路线就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连自己是从左还是从右出来的都模模糊糊不能确定了。
这周围有好几条绿道,皆是笔直的泊油路和茂盛的榕树,很是相似,她已经完全分不清哪条是哪条了。
她左右看看,还是回忆不起来,于是她决定先往前走走,要是实在找不到了就问路。
算上时间,她今天从出门到现在只走了不到30分钟的路,那么近,就算走错了再回来换条路也来得及,她边走边安慰自己。
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找到能让她熟悉的路,并且还走到了更加陌生又幽深的路上来了,这下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了。
眼前的这条路不太宽,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两边的树比刚才看到的更加高大繁盛,树冠密密相连的长着,有着遮天蔽日的趋势,因为大部分的阳光都被遮住了,树丛的颜色墨黑墨黑的,显得十分的阴森。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这寂静让突然的一声乌鸦叫打破,显得更加的恐怖,路满不敢再往前走了,她开始掉头往回跑,却感觉自己越跑越偏,这下却是彻底的迷路了。
太阳落山了,光线渐渐变暗,这一片是荣城南部郊区最大的绿化带,人烟本来就稀少,天晚了更是没有人迹。
天已经黑了,路满此刻已经走得满身是汗,她的脸红红的,嘴皮发干,头上扎的马尾也变得松松散散的,她双腿累的发软,脚上也磨起了泡。她看着周围暗暗沉沉的景色头有些发昏,于是找了个路沿坐下来休息。
路满呆呆的托腮看着地面,只觉得自己前途未卜,却又因为累得恍惚而渐渐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在贝山镇,她读的那所学校离家不近,有整整一个小时的路程,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双脚走路去。
贝山镇地势开阔,路线也单一,孩子们都是走路上学走路放学,家长们从不担心。她外婆也同那些家长一样丝毫没担心她上下学的问题,那时还不知道她是个小路痴,所以初次去上学,外婆只是送她去的时候让她记了一下路,下午也没去接她。
结果她就这样迷路了,那时也是这样的日薄西山、荒凉静谧的景象,她都急哭了,也是走累了坐在一个地方等着,哭天抹泪儿的还不时喊着外婆。后来,外婆终于还是找到了她,身边还跟着阿寻,看她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阿寻还笑话她。
那个时候朔寻上学放学是由张姨接送的,但那天过后,朔寻就不让张姨接送他了。每天放学后,他都等在学校门口,和路满一起回家。后来路满上了初中,他们的学校不在一起,他每天放了学就往路满的学校跑,依旧是在校门口等她,路满说不用这样等她,他却说怕她再迷路了。
想到朔寻,路满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走得那时还安慰他,让他不要太想自己了,结果却是自己开始止不住的想念他。
路满想起了姑姑对她说的话,要她以后都离他远远的,想到再也不能见他了,路满就更加难过了。
正在路满黯然神伤的时候,从她前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声响,她立即警觉,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的看着那灌木丛,那堆灌木丛长得繁盛茂密,天色又太暗了,她完全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接着从那灌木丛的方向又发出了一些声音,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朔寻后门遇到的那只恶犬,这让她瞬时胆战心惊,汗毛竖立。
“你在我家园子后面傻坐着干嘛?”
林湛从那灌木丛中捡起一只篮球走了出来,他刚才在家后园打篮球的时候球不小心飞出去了,刚捡起球就看到路满坐在路沿上一副失神的样子。
“你家园子后面?”路满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意思是她家就在这隔壁,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知道走得多偏多远了,结果她就在她家附近不停的打转。
“林湛,找到了吗?”另一个男生也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满头大汗的样子。
那男生出来就见到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路满,又回头看看拿着球的林湛,于是推了推林湛的手小声道:“什么情况,你把球打到人小姑娘身上了?把人给打哭了?”
见林湛不回答,那男生又走到路满身边问她,
“打你哪儿了,要不送你去医院?”
路满摇摇头,“不用,没打到我。”
“那你为什么坐这儿哭?”
她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她还真没脸说她迷路了,等在这里坐以待毙,怀念往事还哭了,结果她家就在这旁边。
林湛刚才在看到路满听他说他家园子时露出的惊讶表情便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再回想刚才在路口看到她左顾右盼踌躇不前的样子就确定她是迷路了。
他走过去就是一记暴击,“你的路痴毛病还没治好啊?”
路满的脸瞬间就红了,她瞪着他,这家伙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看破不说破。
接着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还走得动吗?”
看着那只向她伸来的修长漂亮的手,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出现了曾丢开了她的另一只手,那是一只小小的冰冷的手。
路满直接忽视了那只手,“不用,我走得动。”然后起身就离开了。
“你们认识啊?”旁边的那男生戳了戳林湛。
“朔家的女孩儿,就住在我家旁边。”
“哦,青梅竹马呀。”男生对林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只是青梅竹马,还有媒妁之言。”
“啊?”男生的笑容凝在脸上。
“我开玩笑的。”林湛的表情淡漠,转身往回走。
那男生一脸八卦的追着问,“喂,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啊。”
路满沿着刚才他们出来的那个灌木丛找回了家,到家门口时就看见吴妈站在门口紧张的张望,见她回来立刻喜出望外的跑了过去,
“二小姐,你去那儿啦?我们都快急死了。”
“我......我迷路了。”路满有些底气不足。
“先进屋吧,我去给老张打电话,他还在外面找你。”吴妈领着她进屋。
“对不起,吴妈,让你们担心了。”路满很是自责。
吴妈看着路满身上湿湿的,头发也散乱着,穿短袖露出的手臂被蚊虫咬了好几个大圪塔,狼狈不堪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于是安慰她,
“二小姐,你平安回来了就好,饿了吧,我去给你盛饭,吃了饭一会儿去洗个澡。”
路满刚进门就看到路志芳和李秀云坐在沙发上,于是她乖乖的上前打招呼:“姑姑,奶奶。”
“回来了?”路志芳出声道。
“嗯,回来了”
“是迷路了?”
“嗯,我......方向感不太好。”路满解释。
“路痴就路痴,什么方向感不好。”李秀云不耐烦的看着她,
“真是的,回来才几天就闹得鸡犬不宁。找不到路就老老实实别到处乱跑,还逞什么强。就这么简单的路我一个老太婆都走不丢,你个年轻人倒是走丢了,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妈。”路志芳打断她。
“人回来了就好了,快去吃饭吧。明天起要出门还是让老张领着你吧。”
“对不起,姑姑,让你们担心了。我就是看这附近变化大,想出去熟悉熟悉路,其实我多走几次就能记住了。”
“那让老张带你多走几次,等你记住了再自己走。”
“嗯。”路满点头。
吃过晚饭后,路满回房里洗澡休息。
在她入睡前吴妈敲门进来了,“二小姐。”
她拿着一封信递给路满,“今天收到了给你的信,从贝山镇寄来的,刚才没来得及给你,你看看。”
路满接过信,简单的白色信封。会是谁寄信给她呢,她没告诉过别人她的地址呀。
带着疑惑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里面装了一张精致的风景明信片,上面印的是一大片的白玫瑰花田。
翻过背后只有简单的一排字,字体行云流水,字迹力透纸背。
上面写着:满满,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你这辈子都休想甩掉我。
落款朔寻......
路满记得,他们曾在落老板书店里的那本花语大全上看到过,白玫瑰的花语——我将足以与你相配。
这天的夜很静很静,连虫鸣和鸟叫都消失的无踪无影,这夜的月很亮很亮,即使拉上窗帘那光也能照进。这晚,路满只听得到自己咚咚不停的心跳声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