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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柔沙滩隙逢青竹 海风吹寒人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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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医务室出来后,念安真的满怀期待的给梁忆海打了电话,可惜对方一直无人接听,念安却觉得已经很满足。想到他抱自己去医务室,还陪了自己一整个下午,她的心就甜到发痒。她真的就觉得上天终于好好对自己了一回,让自己当时病的那么凑巧,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她都会傻乐好久,直到那天又见到梁忆海。
“我来帮你拿吧。”念安上完课正要回寝室的路上看到梁忆海拿了两大包东西,让他走路都有些摇晃了,于是跑上前笑意盈盈的说道。
梁忆海抬头看看来人,眼底突显几分惊喜,但又很快消失,他想起那天她生病脆弱的样子,于是语气平淡的说道:“不用了,我还有几步就到了。”
可是念安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已经迅速的双手提起一大包东西走到他前面:“我不知道你去哪里,所以到了地方你记得喊我停。”
梁忆海看着前面那个玲珑的身影慢吞吞的前进了好几米,他才缓过神来。他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这个女孩还真是逞强,这两大包食材可是二十多个人一会儿外出聚会的晚餐,少说也有快二十斤,看着这个女孩走走停停费力的样子,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小小的触动,至少觉得她很真诚,一点也不做作。
“谭念安,今晚我们有海边烧烤聚会,不如一起去吧。”梁忆海大步追上念安说,“都是咱们北安的校友,你也可以有机会多认识些。”
谭念安转头看着梁忆海诚恳地表情,心里不由的一阵欣喜,赶忙应道:“是吗?刚好晚上也没有事情可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那好,一会儿南门见,我带你过去。”
谭念安并没有按约定时间到达见面地点,因为她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梁忆海从南门走出来,看见眼前俏丽的粉嫩佳人正笑靥如花的朝他招手,心中突然掀起一阵涟漪,后来他才明白,这就是最初心动的味道,酸酸甜甜,甚好的滋味连绵心间,让他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念安,这是北安的学生会主席何黎,这是金融系我的直系学长杨博、韩亦,这是…”梁忆海很贴心的给念安一一介绍着在场的人,“这是新闻系谭念安,小桐的闺蜜。”
其实谭念安并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这样介绍自己,冠以响当当辛桐的名义她反倒也习以为常,可是就在梁忆海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她的笑就此凝固。
突然有些兴致缺缺也就成为必然。
饭局的节奏很快,念安揉了揉有些倦意的双眼,打了一个冗长的哈欠。
“谭念安,你知道么,其实我们早就见过。” 何黎双手插兜,淡淡又不失礼貌的俯身贴近念安的耳朵,“不过,你比原来更美了。”
何黎突然的示好让念安有些慌神,不知什么原因,何黎的靠近让她觉得不安,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何…学长,之前…我们见过吗?”
“不着急,我等你想起来,找我。”
有谁知道,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学生会长竟然笑了,两个酒窝蕴着浅浅的暖意,像极了早春的风,撩拨着念安的簇簇心田。
海风徐徐,夜幕降临。念安背着手,抬头深呼吸,腥腥的空气夹杂着炭火烧烤的熏烟,这一种专属海边闲散的味道,让她意外的轻松了些。夜光莹莹,星星点点,念安赤脚在沙滩上来来回回的跳着,突然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是有那么一年,妈妈带她去外婆家玩。外婆家是一个红色的瓦房,屋顶不齐的瓦块歪七扭八拼凑在一起,雨天会漏雨,雪天会进风,但是念安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棒的房子,因为从小的记忆里,外婆就是一个忙碌的人,屋里屋外都晾着地瓜,灿灿的金色从远望去就像泛着光的宝石,一颗一颗,一闪一闪。等到这些地瓜都成干了外婆就拿纸包起来,拿到集市上去卖,所以念安住在外婆家的日子,连梦里都溢满了地瓜的甜香。
外婆家的隔壁,却画风大不同,记得那是一栋十分漂亮的小洋房,小院里种着及膝的蔷薇,花一开梦幻的像童话般的花园。尽管一墙之隔,念安却老是开玩笑对外婆说:“你看,我们像不像一个是秋天,一个是夏天?”
外婆就笑她啊,你这丫头,数你最机灵。
其实,人们的记忆有时也很奇妙,印象中的美好往往只记细微,不记去脉。念安的脑海中总是记得一双温暖的手,却模糊了轮廓。她记得跌倒在树前,额头肿成了小山坡,但没记得疼痛,也忘了是哪里飘过来的花香。
“念安,找你半天了,怎么在这里发呆呢?”梁忆海发现了海滩边一个人存在的念安,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怎么了,有心事吗?”
念安低下头,她不想去直视梁忆海的眼睛,现在的他是别人的,她根本没资格去体验他给的体贴,尽管她知道那不过是朋友间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就像一句谢谢一样日常。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念安用指头不停在沙子里画着圈圈,像刻意提防着,涂改着,谁也猜不透她这一刻的心思是什么。
“你呀,和小桐一样,爱把心事藏在心里。其实,有些事情没有必要非要一个人扛。”梁忆海侧头看念安,这时安静的她让他觉得很不真切,有一种抓不住的无力感,他有些躁闷的扯了扯领口,双手撑在地上。连他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念安的举动竟如此轻易便牵动着他的心情,他很盲目的以为,这个女孩只是自己未曾遇见过的特别,所以自己才会像被蛊惑了一样,中了毒,着了魔,有了瘾。
他哪知道,只因他一句无心的话,念安心里就像千疮百孔的靶面,纵然已不复完整,却依然需要佯装坚强。
“但是,我只能是我,她始终是她。”
梁忆海好像听到一句不是很清晰柔柔的话,他想侧耳过去细听,却被海风吹散了。
但他永远记得这一夜,一个女孩,没有拒绝他试探般的接近,还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谭念安。
这颗种子,既已种下,他愿意让她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