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燕空蒙

39、大庭广众

　　暗恋是一件很苦的事儿，无论一个人爱得多么无私，他都会在内心深处期盼深爱的人能知道，并给出回应。碧落触不及防的被暗恋的青玄戳中心事，这让碧落的心里七上八下。她不是没想过对他表明心意，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不知如何开口。最近，青玄不经意间的温柔会让她的心莫名跳个不停，但是回头看了看青玄身上呼呼大睡的凡尘，又忍不住想：“他不会是为了凡尘才跟来的吧？”
　　青玄见她停下回头，表情很是有趣，碧落纠结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往回走了两步：“帝君，你为什么跟来？”
　　碧落期待着：“自然是为你。”
　　然而，等了半天，青玄道：“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碧落不甘心道：“你这么闲？怎么不到别处去走？”
　　青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如果猜到我这几天为什么不理你，我就告诉你，不过……”青玄顿了顿：“以你的智商应该猜不到。”
　　碧落莫测高深的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青玄嘴角微含笑意：“说说吧。”
　　碧落点点头，深深的看了青玄一眼：“因为我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才不说。”
　　青玄看了她一眼，在月光下露出一个笑容，笑容虽淡，却淡得恰到好处。碧落心尖一颤，什么都可以抛诸脑后，仿佛活着就是为了这一个微笑，碧落的心上仿佛覆了一层毛茸茸的羽毛，又软又痒。
　　等自己稍稍回过神来，见紫薇大帝正看着自己笑个不停，容和叹道：“魂丢了吗？”
　　紫薇大帝在碧落脑袋上敲了一下，碧落吃痛：“天呐，用不用这么大的劲，脑袋都被敲坏了。”
　　碧落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什么话，睡醒的凡尘看着娘亲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心的问前问后，最后把紫薇大帝问得不耐烦了，抓过凡尘的小爪子：“去去去，你娘没事儿，就是脑袋有些短路，过几天就好了。”
　　凡尘早已被繁华迷住了双眼，数不尽的小吃，看不尽的摊铺。行色匆匆的人群，商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让一直沉浸在一个笑容中的碧落回过神来。熟悉的人间集市，每天上演着众生的生活百态。凡尘看着一个个滴溜溜、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早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口水，堵着小贩不肯让路。小贩很是会看人：“几位公子，又大又圆的冰糖葫芦，好吃、不粘牙，来几串吧。”
　　碧落刚想给凡尘拿一串，就听见鸣锣开道的声音，小贩忙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凡尘，自己主动避开。凡尘没见过世面似得拿着糖葫芦舔了又舔，眼看着四匹高头大马就要冲将过来，碧落忙扯着凡尘的耳朵躲了过去。骏马八蹄并起，带着嘶鸣声，停下脚步。一个肤如凝脂，眉眼清秀的紫衣女子，立在街中，唇角勾了勾，掩不住的讥诮之色。
　　本着看戏的态度，街上的看客开始窃窃私语。看客们都想看看这华丽的马车里究竟坐着哪位大人物。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千呼万唤‘死’出来了一个少年，少年没抱琵琶，却用个手绢挡着自己的脸。少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上深黑的衣物，这少年实在是有些雌雄不分。
　　少年半死不活的开口：“有什么事儿非得在大街上说吗？这么多人，怪不好意思的。”
　　碧落心中一喜：“这少年莫非是红渠的意中人。”
　　红渠秀丽的脸上现出些许无奈：“你把那破帕子给我拿下去，没出息的东西。”
　　少年期期艾艾道：“阿姐饶命，我现在实在不宜见人，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吧。”
　　红渠脸上现出愠色：“谢子昂，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与我回桃花坞，我就当众打断你的腿。”
　　少年捂着脸道：“阿姐你不能这么霸道，我不回，就不回，你打死我吧。”
　　红渠拔出手中长剑，剑尖一挑，少年手中的帕子被扯成两半，随风飘扬的帕子实在是再也无法挡住他的脸，少年的眉眼和红渠很像，只不过较之姐姐更显得柔媚。柔媚这个词用在少年身上不大准确，但碧落也实在找不着什么合适的词。少年仿佛受了委屈，挥动两条大袖子捂住了脸。
　　凡尘嘴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含混不清道：“他不会把自己捂死吧。”
　　碧落瞪了他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凡尘可怜巴巴的拉着碧落的小手指头，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红渠彻底被这个二货弟弟激怒了，走过去把他两手一掰，少年吃痛，露出一张不情不愿的脸。看客们开始小声道：“哎呦，才看清，这不是谢家的小侯爷吗？”
　　“可不是，听说在海外仙山修炼呢。”
　　“修什么炼，就是家里有几个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你看那模样，也不像学有所成。”
　　“当街被姐姐训斥，一定是犯了什么过错了。”
　　“听说是因为这小侯爷看上了一个优伶，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回家了。”
　　“最主要的是这优伶是个男的，啧啧啧，有钱人真会玩儿。”
　　看客们的话不可能有多好听，说着说着就跑到爪洼国去了，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彷如亲眼所见一般，被描绘的有声有色。碧落已经觉得难以入耳了，却发现她家傻儿子，听得听来劲。
　　碧落看了看那几个唾沫横飞的看客，几个看客见这美貌姑娘没有一点尴尬，反而劝碧落道：“姑娘以后找人家的时候一定要事先打听好了，免得找这样的死短袖，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吗？姑娘呀，一定要睁大你美丽的双眼，不要被外表迷惑，找人家还是老实本分为主……”
　　碧落脑袋一阵嗡嗡，还好紫薇大帝似乎已经忍受够了，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那些苍蝇终于闭嘴了。
　　少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谢铃铃我告诉你，我再也不回桃花坞了，你打死我吧，可怜了二老爹娘，白养我这么大，我真是没用，你这个不孝女就知道让父母伤心，今天你若是不打死我，你就不姓谢。”
　　谢铃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把这个完蛋弟弟推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匍匐在了容和的脚下。少年委屈的抬抬头，见到容和，眼睛一下子就如同钻出小火苗一般，也不顾疼痛，拍拍身上的尘土，好整以暇的施礼道：“这位哥哥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容和：“……”
　　“谢子昂”身后传来谢铃铃震怒的声音，谢子昂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眼看着谢铃铃的的手就要抓住他的领子，他却一下躲在了容和身后：“谢铃铃，注意仪表，不要在这位漂亮哥哥面前撒泼。”
　　谢铃铃咬牙切齿道：“你还要不要脸？”
　　谢子昂梗着个脖子：“我的脸都让你给丢没了，我还要什么脸。”在这样的时刻还不忘撩拨容和：“哥哥，叫什么名字，本人姓谢，名晓，字子昂，洛阳人士，现如今拜在玄虚真人门下。”
　　容和皱了皱眉，谢子昂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哥哥不愿意说不要紧，在洛阳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定北侯府找我。”
　　碧落险些乐得直不起腰，伸手接过帕子，上面还绣了一支鲜艳的桃花。“小侯爷，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二哥，你不想活了吗？”
　　谢子昂此刻才注意到碧落，脸上的笑容比向日葵还鲜艳：“哎呀呀，世间竟有姐姐这样的美人？今日我才算开了眼了，姐姐真是比谢玲玲美一千倍，谢玲玲你看看，这才是美人呢，你不要再撒泼了，知道吗？要不然像你这么普通的河东狮，谁还敢娶你？”
　　谢玲玲看了看碧落，似乎觉得弟弟的话有点道理，于是拱手道：“洛阳谢子凌，幸会。”
　　碧落满含笑意的看了看红渠，身上正气凛然，手上的长剑难掩渺渺仙气，若是不出意外，红渠不用百年即可重回仙界。
　　碧落还礼道：“蓬莱碧落幸会。”
　　谢玲玲目光闪动：“姑娘可是来自蓬莱仙岛？”
　　碧落笑着点点头。
　　谢子昂仿佛见到宝一样：“姐姐，听到没，蓬莱仙岛的，一定是神仙。”说着跑到谢玲玲身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谢玲玲瞪了他一眼，转向碧落道：“姑娘若是不嫌弃，请到舍下坐坐。”
　　碧落看看菼笙，自从菼笙见到红渠之后便没怎么开口，脸上神色难辨，只听紫薇大帝道：“我们还有要事，就不麻烦了。”
　　碧落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紫薇大帝，心道：“本来此行就是来见红渠的，他还有什么要事？”于是开口低声问菼笙道：“红渠邀我们去她家，你想去吗？”
　　菼笙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会儿：“怎么和谣儿不大像？”
　　碧落笑道：“难道我还骗你？你再仔细瞧瞧，不过是性格有些变化罢了，你到底想不想去？”
　　菼笙道：“全凭仙子做主。”
　　就在她打算问问青玄去不去的时候，他的儿子早就被谢子昂牵着手拉走了，一面还兴高采烈喊道：“娘亲，他说他家有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