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黑代言人》千城予

19、第18章

　　杨晓飒本就是个社交型人才，这会趁着休息的功夫，在后台分别跟江澄羽和安璟昀的工作人员聊得火热，友好度蹭蹭地就刷上去了。这会他看着庄龙拿了药准备给江澄羽服下，于是顺手就把那撕掉标签的矿泉水递了瓶过去，江澄羽却没有接，而是晃了晃手里剩下半瓶的矿泉水：“谢谢，我还有。”

　　庄龙照顾他吃了药，才过来跟沈霂青和杨晓飒聊天，笑着解释：“小羽这孩子比较节俭，矿泉水都是喝完了一瓶才会开下一瓶。”

　　沈霂青心中暂且画上个大大的问号，庄龙的这句评价，再一次刷新了她对江澄羽的感官。这么一个大牌的当红小鲜肉，在她看来无论如何也是跟节俭沾不着边的。

　　她想了想，忽然问：“龙哥，你在小羽身边多久了？”

　　“也才不到一个月而已。”庄龙这个耿直的汉子笑着挠了挠头。

　　结合微博上的言论，以及安璟昀说过的话，她并不意外庄龙是新来的。尽管在助理这一行业，庄龙已经不是新手了。

　　“这几次拍摄，多亏了了龙哥你照应。”客套话么，对于策划而言，简单得不要钱。

　　“应该的，应该的。”庄龙笑笑。

　　既然江澄羽没什么精神说话，她便和庄龙闲谈了一会，又看着他们准备着接下来的录制，却见安璟昀始终站在偌大休息室的另一侧角落，低声打着电话，期间只接过了他助理递上来的一瓶水，眉头紧锁公务繁忙的样子。

　　其中有几句还不经意间飘进了她的耳朵：

　　“这不一样，小言续约是我一句话的事，但羽哥那边，我真做不了主。”

　　“要不这样吧，小言已经跟我爸那边签完续约合同了，至于我和羽哥的经纪约，实在不行就签在我这星海传媒，至于组合活动，以外包的形式签给我爸。赵总，麻烦您跟我爸说声，如果还不行，那只能解散组合了。”

　　“啊？今年的组合演唱会啊？不是还早着么，要我说别开了，我们三个现在行程都凑不齐，哪有时间训练啊……等我回头问问羽哥的意思吧。”

　　沈霂青微微错愕，这个组合，究竟是谁说了算啊？

　　不过她没工夫思索安队长究竟是不是个傀儡，以及江主唱到底是不是在垂帘听政。因为下一场录制马上就开始了，安璟昀匆匆挂断了电话，换衣出场。

　　沈霂青也跟着回到观众席，至于这个组合究竟谁才是霸道总裁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晚上的游戏环节，是在铺了海绵垫子的三米高台上互相争抢道具，至于这道具么，自然也是沈霂青他们的游戏植入。嘉宾分了两队，各自换上轻便的运动卫衣，杨晓飒看得饶有兴趣，还不时鼓掌捧场，期间齐思佳还特意喊了句“昀少加油”。

　　而作为金主方的主创大大沈霂青之一，单手托腮凝视，倒是颇有一番皇太后看戏的气场。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中有点儿担忧，一是江澄羽还发着烧的身体状况，二是他的腿伤。这类身体冲撞的游戏环节，王昭原是不打算让他上场的，权衡了大局之后，参加也是无奈之举。

　　沈霂青并没仔细问过他伤势的由来，只是从他团队工作人员的闲谈中听说，他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以及脸上的疤痕，是之前那场演唱会彩排事故造成的伤，原本到现在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由于平时训练跳舞以及工作，再加他上本身虽然性格安静，骨子里却着实不是个宅男，没有工作的时候，也喜欢到处乱跑，结果这伤势拖到现在，走路还是不利索。

　　听说这回感冒，就是前几天这位爷非要闹着出去打篮球，结果不知道是打球累着了，还是回来洗澡吹空调冻着了，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咳嗽。

　　不过他也不当回事，该工作还是照样工作，这回来长沙录节目，听说登机的时候还和安璟云有说有笑，着实让跟机的粉丝萌了一脸的CP。

　　录制现场，两组嘉宾为争夺道具开始追逐围堵，引得粉丝不断尖叫。不得不说，江澄羽和安璟昀的默契度满分，不一会他们所在的小组便遥遥领先。沈霂青性子一向沉静，即便看着齐思佳这丫头丝毫不顾及一个金主方的身份，不断为为安璟昀呼喊打call，她也只是悠然笑笑，安心观望。

　　看着场上扭打摔成一团的嘉宾们，曾几何时，她也向往这样的活力四射，她也渴望这样的意气风发，却不知何时，这份敢哭敢笑、敢吵敢闹的真性情早已在时光的棱角中被磨平了。此时的她，能做的仿佛就只有将原本炽烈的一身大红色穿成清冷，在灯火阑珊处安静凝望那远处鲜活的面容身影。

　　其实她注意到，有两次江澄羽的摔倒，并非是被人推的，而是他自己实在撑不住了，无论是感冒还是腿伤的缘故，他的身体和精神早就濒临到了一个极限，但这个时候场上几乎所有的嘉宾都摔得横七竖八，也没有人留意细节，更何况，江澄羽着实表现得无懈可击，连偶然间捕捉到的眼神，都透着灵动与惊艳。

　　游戏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女嘉宾被人推了一下，大半个身子跌下一米高台，她看到江澄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女明星的手腕，硬生生将人拉了上来，那一秒钟的陡然对视，恍然间就她想起武侠小说女主角被人打落悬崖的狗血镜头，就差一句杨晓飒口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人不充值枉少年”了。

　　她忽然发觉，这位江小鲜肉竟然还挺绅士，这让她在他黑料满天飞的印象中，似乎又找到了这么一丝亮点。

　　不过，就是与女嘉宾那一秒钟的对视，江澄羽原本目光中的活力与灵动好像消失了，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勉强将那女明星拉上来，便一下子缩手，就连主持人公布游戏比分时，也站得远远的。

　　已经临近午夜了，节目结束前最后一次休息，沈霂青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一天没吃饭了，只在上一次休息时，吃了剧组仅发的小半块面包，另一半还因为杨晓飒哀嚎不够吃而分给了他。

　　这会儿她也没有精神再去监测游戏数据了，录制现场的空调开得温度又低，她庆幸今天穿的是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好不容易得空活动一下暖和暖和，便拿了工作证，无精打采地晃悠到后台来了，刚好撞见适才危急关头被江澄羽拉了一把的女嘉宾前来道谢。

　　不过，江澄羽没什么反应，闪着一双依旧没有神采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对方。她想，这个剧情发展下去，该是男女主角擦出火花，即将走到一起的节奏了。

　　然而剧本总是不走寻常路，女嘉宾原本还想在这儿多蹭上一会，跟江澄羽说上几句话，却被安璟昀从后台吊儿郎当地晃悠出来，主动地打了个招呼，聊着天就往外面走了。

　　沈霂青与他俩擦肩而过，微微驻足，怎么，一向礼貌却疏远的昀少，今儿竟然主动跟女嘉宾说话了？

　　休息室里，江澄羽没有坐下，却也站不稳，手肘撑着道具柜，站在角落里，庄龙上前想要摸一下他的额头，被他躲开了。

　　他此刻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与刚才欢脱玩游戏的小明星判若两人。

　　那样冷冽而没有神采的目光，将沈霂青也冻住了，她站在门口，没有上前，却见他们的随行大夫唐恒，面色凝重地将温度计递给庄龙，而后又在药箱里翻找物品。

　　作为一名医生，即便是一直站在远远的工作人员区，连座位都没有，唐恒也早已看出，表面上还兴奋闹腾玩游戏的江澄羽，实在是已撑不住了，再加上最后他拉起女嘉宾的那个目光，明显是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

　　庄龙再次上前，硬是强行测了一□□温，39.3°，唐恒驾轻就熟地拿出几样药品，有口服的片剂，还有一个注射针。

　　江澄羽退到一个再无可退的角落，双目定定地望着拿了水杯和药片的庄龙，目光之中满是警惕，忽然一字字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庄龙。”龙哥的笑很暖，却带着几分无奈。

　　沈霂青有点错愕，她的确知道江澄羽精神不太正常的传闻，可她从来不知道，他犯起病来是这个样子，她甚至想不出刚才还在好好录着节目玩游戏，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或者说，只是由于身体状况不佳而引起？

　　门口外的走廊里，执行经纪在跟节目组沟通，能否多休息二十分钟。节目组表示，后面没有多少内容就录完了。沟通无果，经纪总监王昭亲自出马，向节目组表示，艺人太累了，还发着烧，总算是获得了节目组的同意。

　　房间的角落，江澄羽实在是站不稳了，又不肯让庄龙碰他，他膝盖的伤势疼得厉害，也不能打弯坐在地上，只好单脚跳了两步，以一个艰难的姿势撑着沙发靠背，目光空洞，忽然低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两句话：

　　“我不是故意推她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