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黑代言人》千城予

12、第11章

　　沈霂青愿意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去看江小鲜肉换衣服的，只是不经意间映入眼帘的这副身材实在太养眼了，虽然瘦得能被身边的庄龙装下去，但依然很好看啊。

　　其他的工作人员许是各自忙碌去了，此时的江澄羽，正十分不情愿地在庄龙的帮助下，脱了来时的那件长袖衬衫，而换上一会发布会要穿的黑色打底短袖T恤。休息室不大，沈霂青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他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一边蹙眉坚定地说了句：

　　“发布会我不要唱歌。”

　　“没让你唱歌。”庄龙似乎是笑了下，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被衣服蹭得歪在一旁的刘海，盖住了原本额角上的伤疤。

　　紧接着，江澄羽又说了一长串话，这一回，沈霂青一个字也没听懂，甚至连语气都没搞明白，因为，是方言。

　　然而他们的助理庄龙大哥，竟然也笑着回应了一长串她听不懂的火星语，听上去像是同一个地方的方言。

　　果然这俩是老乡……可既然是老乡，通过几次的接触，谁都看得出来，这关系处得也实在是太不融洽了。

　　她可没工夫看两个男人换衣服聊家乡话，她还有游戏限量版手办要去拿给主持人，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功夫，蓦然间就瞥见了已经穿上短袖T恤的江澄羽，整理衣服的功夫，抬起的右手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微微一愣，起初以为离得远看错了，但又仔细定睛瞧了瞧，发现并没有看错，江澄羽靠近她这边的右手手臂上，确实有着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痕，像是刀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沁着鲜血，手腕的部位，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她还准备再确认一下，然而庄龙已经拿过今晚发布会的白色外套，给他穿上了，长过手指的衣袖完全盖住了手臂的伤痕。

　　她觉着有点惊心动魄，犹豫着是否要走，然而就这么迟疑了一秒钟的功夫，走廊里敞开窗子的晚风，将本就没有关严的门吹开了大半，这一下她彻底暴露在门口，并且屋内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了。

　　她想扶额，偷看大明星换衣服，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直接上了微博热搜，不过，就在庄龙还错愕地望着她，寻思着要不要打招呼的下一秒，她恍然间就看见江澄羽走过来了，眉目间还带着乍见熟人的笑意。

　　“是你啊。”江澄羽的声音不算是那种经典的磁性低音炮，但却很有味道，像是带着似水的温柔。

　　几种念头刹那间在沈霂青脑海中交织，表示我只是路过？承认我看见你换衣服了？就平平常常打个招呼？好像无论哪一种都是在尬聊。

　　不过就在下一个灵光一闪的刹那，她急中生智，随手就将抱着的一盒游戏手办塞了出去，“这个送给你，限量版的哦。”

　　反正也是让主持人抽奖送给他粉丝的，抱歉先让她解个燃眉之急，借花献佛送给他一盒，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想。

　　“手办？”江澄羽低头接过她递上来的礼盒，眼中竟然流露出惊喜的目光，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些玩意。

　　“一会发布会好好加油哦，等游戏上线了，送你顶级装备。”她笑了笑，嗯，没错，是一个金主爸爸的语气。

　　“真的吗？”江同学竟然满怀期待地当真了。

　　当然是真的，反正她说话也不好使。只是她没料到，这一招骗骗小男生还真管用。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杨晓飒的那句至理名言：就算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策划这张破嘴。

　　跟策划认真你就输了。

　　说话间，周晗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了，还边走边打着电话，像是在沟通工作。沈霂青无声地打了个招呼，往旁边闪了闪，让他过去，转头的瞬间，却看见江澄羽将手办礼盒往怀里抱了抱，还用敞开的外套遮住了一半，又侧身躲进了门内，确保这个角度周晗看不见他抱着的手办。

　　嗯？担心周爸爸把他的手办收回去么？沈霂青没忍住微微笑了，这个明明迷之情绪不稳定，又高冷得一塌糊涂的小艺人，还真是有趣。

　　晚上八点钟，发布会准时召开，场馆座无虚席。沈霂青跟周晗、齐思佳作为主创人员，自是被安排了前排座位。

　　江澄羽的任务不重，也就是跟主持人聊一会天，抽签叫几个粉丝上台来做游戏，回答几个问题而已。没有表演环节，就连与粉丝互动，都是由工作人员隔开老远来保持距离。

　　整整两个小时的发布会，这位代言人的所有出场时间，零零碎碎也就二十多分钟，没办法，他团队就这么要求的。

　　可即便如此，竟也有粉丝不远万里飞来上海，花高价买黄牛票入场，这让沈霂青再一次质疑，这真是一个糊到地心的组合成员么？那不糊的时候是什么样？

　　游戏发布会上的江澄羽，表现得很不错，出场时舞台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那惊艳的身影甚至还让沈霂青一度惊喜。并且在回答粉丝提问的环节中，有粉丝问了一句千古难解的世纪谜题：

　　“假如我和你的修仙法宝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江澄羽竟然双商在线地回答：“当然是用法宝救你。”

　　这让沈霂青再一次感叹，这真的是那个住在心理医生家中，传说中精神不正常的家伙么？

　　晚上十点钟，发布会结束。江同学被带到采访间接受群访去了，面对记者们几十个带有各家媒体logo的话筒怼到面前，他回答问题时手里抱着的，依旧是发布会前，沈霂青送他的那套限量版游戏手办。

　　周晗还有事要忙，沈霂青也没好意思回酒店休息，而是带了齐思佳一块到后台，帮着自己公司的运营同学收拾现场。整理道具的时候，她看到工作间的桌上，有一叠硬纸板制成的卡片，被压在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具下面，每张卡片上都有各色签字笔写下的一两行字，却几乎每一行字的前面，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她拿起最上面的几张，翻看了下，一目了然。

　　这是各家媒体记者应要求写下的采访问题，可几乎全被打了叉的这些，应该是经过江澄羽团队的筛选，认为不适合他们艺人回答，而被禁止提问的内容。

　　她一目十行地扫了最前面的几个问题，嗯，果然媒体记者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问题都透露着难以言说的信息，比如：

　　“对于这两年来，组合成员不和的传闻，小羽你怎么看待呢？你和你的两位队友真的平时全无交流，也很少见面吗？”

　　“羽哥，听说最近两个月来，你换了七八位助理，是真的吗？那么对现在你身边的那位助理，是否满意呢？”

　　“组合上一次合体，还是在去年，却在那一次爆出假唱的传闻，对此小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说你与你的公司，云景文化的经纪合约即将到期，不准备再续约了，是这样吗？这是否也意味着正式宣告组合的解散呢？”

　　“关于上次组合演唱会彩排现场，出现事故一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小羽你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组合上次演唱会彩排事故时，除你之外，还有一位助演女嘉宾高空坠落重伤，听说她与你们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请问她是你的普通好友还是女友呢？”
　　……

　　沈霂青平日里不关注娱乐圈，也不是个爱八卦的人，然而即便如此，看过了这一条条问题后，都忍不住想要在内心深深感慨，江澄羽这到底都是经历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以至于她再一次深切地觉得，他们签的这个代言人，可能有毒。

　　晚上十一点，回到酒店，她和齐思佳住的是同一间房，在江澄羽所住的同层。齐思佳去隔壁的房间拜访他们运营部的一位同事了。她便先行洗澡卸妆收拾妥当，吹干了头发，换上了巫师袍一般的黑色长睡裙。

　　在酒店房间等待齐思佳的功夫，沈霂青给老家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身为一名高等学府的人民教师，她的母亲却在丈夫出轨离婚后，变得有点神经兮兮，唠叨了她一个晚上为什么还不找个男朋友结婚，以及男人没有好东西千万不要随便结婚……

　　好不容易风中凌乱地安抚了远在老家操心的母亲，挂了电话，她听到齐思佳的敲门声，然而就在开门的下一秒，她却在酒店的走廊里，再一次见到了江澄羽，并且是与今晚发布会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以至于今晚让她对江澄羽的认知，再一次刷新，并且多了好几个待定的结论，比如：

　　江澄羽真的精神有问题。
　　江澄羽可能有点精分。
　　江澄羽失忆了。
　　江澄羽精神没有问题，却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世上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性格却全然迥异的江澄羽。

　　她不知道以上哪一条结论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