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领[西幻]》斯礼

166、第166章 四军

　　伊娃勇气用尽，不敢在书房多待：“我回去了，阁下保重。”玫瑰公爵怎能轻易放过伊娃：“你自己也要小心！本爵纵横一生，第一次尝到有软肋的滋味。伊娃，你的小命，对我、对安德鲁来说，很重要。所以，无论何时、不管面对何种境地，都要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为别人而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伊娃之前为阿尔勒而活，为报仇而活。接管了大半个自由领后，要为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而活。现在，又要为了无法挽回的愧疚和寄托而活。

　　身不由己，却又幸福满满。为什么会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阁下放心，我惜命得很！真到生死攸关之时，阁下别嫌我是软骨头就好！”

　　伊娃说完，抱着龙族家谱跑出书房。书房门口，莱西将军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伊娃挤出一个笑脸：“请将军喝酒，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莱西将军公事公办道：“我不喝酒！”那好吧！伊娃从善如流：“那我请将军喝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莱西将军倒是爽快：“小殿下请吧！”

　　伊娃说是请客喝水，真是连半滴饮料都没拿出来：“我总算理解将军为何讨厌我了！”莱西将军一本正经惯了，配和伊娃演个戏都控制不好表情。吃惊表现得太平淡了，像是提前知道一般，暗地里演练过很多次，现场表演时依旧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哦？小姐此话怎讲？”

　　伊娃喝水都能将自己喝醉了：“我小的时候，是父母最大的牵挂。长大一些了，我小哥宁愿同我一起赴死，也不愿丢下我逃走。再后来，将军也知道了，我有成为了这天下至尊强者最易攻破的软肋。我算个什么东西？乱世之中挣扎求生的浮萍罢了！怎么值得？如何承受得起？”

　　莱西听明白了：“小姐这是害怕了？”没人能理解伊娃的感受：“我就是路边顽石，一抓一大把，毫无奇异之处。怎么就变成最稀有的宝石？可无论外表怎样装饰，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一块碎石子的事实！”

　　莱西难得诚恳：“我倒是很羡慕伊娃小姐。那种被珍视，被捧在心尖上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包括公爵阁下！”

　　好直白？这不是一腔热血错付吗？莱西继续说道：“公爵阁下赐予我的，意义超过生命。是一种自我肯定，父母赋予我生命，而我自己赋予价值。”

　　伊娃小心问道：“将军可否想过，你誓死追随的君王，也有犯错的时候，也有不英明的时候。该如何自处？”

　　莱西并没有正面回答伊娃的问题：“小殿下就这样不信任公爵阁下？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不信公爵阁下能保你周全？还是不自信能保住阁下打下来的万里江山？”

　　伊娃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说到我头上了？”莱西将军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管是怎样的喜欢，这世间的喜欢都是将自己最好的送到对方面前。公爵阁下给你的是权利，安德鲁先生倾囊相授的是学识。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意识到，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没有你重要。当然了，这其中也掺杂了羡慕和嫉妒。”

　　直白的话果然扎心，自己心里面想的，和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果然不同！莱西将军难得话多：“小伊娃，你是被推到高位的。不会有人看到你苦楚，只会盯着你得到什么、享受了什么。我之前也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你懵懵懂懂的就得到了自由领的继承权？这甚至不是你想要的，而是公爵阁下硬塞给你的！我算什么？我手下的将士们算什么？对着年龄不及自己零头的奶娃娃卑躬屈膝？不服！真的不服！”

　　伊娃自然知道自己不能服众，无本事、无资历，仗着公爵阁下的偏爱罢了！“将军可想过自由领的未来吗？”

　　莱西坦白说：“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嗯？惊喜来得有些突然呀！伊娃有些反应不过来。

　　莱西继续说：“无论是公爵阁下，还是安德鲁先生，都只将自由领当成他们一时兴起经营起来的小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抛弃。我自然想过自由领的未来，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辜负兄弟们的热血。不过我现在不担心了，有人比我更担忧自由领的未来。阁下这个继承人选得好！”

　　有一个问题，伊娃要纠正一下：“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那我当自由领的继承人？没准，公爵阁下只给我权利，不用我负责任呢！”

　　莱西斩钉截铁的说：“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只是个奢靡、跋扈的二百五。权利之于你，更多的是负担，而不是挥霍横行的资本。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伊娃觉得自己没有莱西将军说得那样好：“其实，我也挺跋扈的！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莱西将军不这样认为：“这样才能镇住底下的城主。当公主的，没有脾气怎么行！”

　　这算不算是没有期待，一丝一毫的进步和优点，都非常的清晰可见？“将军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莱西摇头：“自由领的未来，便是我的未来。其余的，都要排在自由领后面。”伊娃直言道：“又是一个安东尼，将军是打算与这片土地共存亡？还是打算让自由领的政权永垂不朽？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陆公约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国家战争不能出现十级以上的强者。就算是幽蓝碧海上，十级以上的魔兽都有单独的战场。”

　　莱西回答得很简单：“放心，问心无愧。”伊娃提醒道：“将军可要遏制住自己的贪婪心。”莱西将军好像很擅长反问：“伊娃小姐你呢？想过离开吗？”

　　当然想过！岂止是想过，还想过无数遍呢！“我当然跟着公爵阁下混呀！天字第一号大粗腿，我可要抱好了，谁撒手谁是傻子！”

　　莱西将军是一位严肃且严谨的神祇，伊娃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表情，一副公事公办，谁也别求情的样子。

　　偶尔有个笑脸，也是脸皮扯动的功能性表情。公爵阁下偶尔还有开怀的模样，莱西将军怎么将自己活成这般模样？

　　这是伊娃第一次见到莱西将军的笑容，可能很少真心笑过的关系，面部肌肉不太协调，比功能性笑容还吓人，满脸的不怀好意。

　　“也是，你这直来直往的脾气，还是跟在阁下身边最好。以后到了神界，会遇到更多成名已久的神祇。有的时候看似风光，其实冷暖自知。”

　　“听这话的意思，将军不打算继续追随阁下了？我以为将军跟我一样，绝对不离公爵阁下左右呢！”伊娃还真没关心过莱西将军的内心想法，突然间这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莱西应该很少说这些话，自己都不习惯：“我并不是一个自负的混血，走到今天也并不容易。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一些的。在这个地方，我还勉强够看。神界卧虎藏龙，我跟不上公爵阁下的脚步。还有，这样一直追赶着，其实也挺累的。我也该停下脚步，看看还能做些什么。更何况，与其做那远远看着的小卒，还不如远离。我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最是平凡不过。”

　　如果说公爵阁下是书房里的摆设，莱西将军便是花园中的一道风景。万年不变，可靠且坚固。原来，固守属于自己的本分，也会累的。

　　伊娃举杯：“莱西将军，我们神界见！”莱西回敬：“愿我们还有相见的那日！”这是伊娃第一次和莱西将军说这么多话。

　　原来神祇也会自卑呀！真新鲜！伊娃不是觉得莱西想得不对，极致的自尊和自卑是共同体，是阴阳两面，彼此交换。

　　可是吧，有些话伊娃不吐不快：“这是都是将军自己瞎想的吧？你从来没在公爵阁下面前吐露过这些吧？可能我的了解很是片面，但绝对是真实的。最最真实的公爵阁下！玫瑰公爵瞾无极是个自负、霸道、掌控欲极强、且极端记仇的神祇。他能平安活到现在，全靠战斗力强大，一般的神搞不死他。瞾无极这个神吧，其实不喜欢玫瑰花，估计他什么花都不喜欢。只因为这玫瑰花对他有特殊的意义，才将其霸为己有的。你说你一声不知的，就想脱离公爵阁下的掌控，可想过后果？公爵阁下的报复心，将军想挑战一下？”

　　伊娃表情凶狠，想吓唬死莱西将军。可莱西不这么认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无关紧要的，最不得已的选择。”

　　伊娃问他：“谁告诉你的？又是你自己琢磨的？你怎么比我还爱瞎想呀？”莱西将军从善如流，接受伊娃的建议：“我会找机会和公爵阁下说说的。”

　　伊娃觉得好笑：“怎么跟暗恋似的？”莱西将军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这样高尚的事业怎能跟爱情相提并论，俗！”

　　瞾无极身上有什么是优秀品质，能让莱西将军这种忠臣良将为其不要性命，至死尽忠呢？怎么有种好好的美人儿，偏偏眼瞎爱上渣男一样的感觉呢？伊娃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