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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帝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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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带来淡淡的清香。
葱绿的荷叶,接连铺开漫天而去,小巧的荷花拢着脸,羞答答地冒出头,不时飞过几只蜻蜓在上面停留。
一叶轻舟,在荷花园中前行。
苏箫苡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景致,只觉视野陡然宽大,心情甚舒畅,“这个时季,这里的荷花是最美的。再过段时间,荷花全开了,泛舟的人就多了,很是热闹。”
她抬手比划完,昨天看向身边的人,巧笑嫣然。
一身淡黄色罗裙着身,处在绿叶红花中,十分俏丽,端雅的面容描着精致的妆,一颦一笑自带风情,尤其是那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带着娇羞,眼里全都是他。
容陸眼神幽深,“你今日这衣裳,倒是极称这处。”
他着素净白衣,双手背在身后,虽无盛装,却难掩其丰姿傲骨。
苏箫苡脸微红,故作娇羞地嗔了他一样,转回头去,若无其事道:“等到花谢,就可以来采莲蓬了。这里的莲子很是清甜,到时候拿回去给你做莲子羹。”
“你明知本王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玩意,还日日做了来。到底存的什么心呀?”容陸轻哼声,“食盒里,也就那封信还算得趣。既有做吃食的时间,不如挪了多写几封信。”
“这些糕点予你虽腻,但那甜味却是独一味的。西北苦寒,又逢战事胶着,想必王爷耗费不少心力,既已回京,我自然想让王爷要尝尝甜头调补调补,左右在西北也没少吃,不差我这几份。”苏箫苡目眺远方慢声说道,若有所指。
这一个月来,因她的主动,两人正式确认了关系,并感情突飞猛进,容陸从先前的爱答不理,到现下会陪她约会游玩。
而苏大人那头,礼部侍郎念他办事还算尽心,责备了几句,又重新启用,算是苦尽甘来。
眼瞅时间一点点过去,离系统给的期限只剩一个月时间,容陸却一点要逼宫的意思都没有,每日不是在亲王府品茶描画看书,就是陪着她四处溜达。
外面关于他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肃亲王双腿患疾,不良于行,整日闭府不见人,更因自愧,交出了兵权,自卸将军一职。这事一出,朝野都震惊了。
那些武将,一直都想见一见容陸,奈何亲王府大门紧闭总叫他们吃闭门羹,一来二去,散了不少人,到最后只剩下几个曾随容陸征战四方,对他十分仰慕佩服的。
皇帝为了弥补肃亲王,赏赐了一溜水的玩赏,还为他封了个虚称,以示看重。
瞅这情形,原先被压下去流言,又悄悄在世家间,热窜起来:肃亲王回京遇刺,幕后主使一直没抓到,除却线索不足摸瓜难,最主要的原因,怕是上头那位,暗压着不动。
一场对峙,就这样被皇帝消弭于无声中。
高。
大家都觉得,肃亲王是彻底没戏了,时而苏箫苡还能听得他爹感叹:可惜肃亲王这么个将才,朝野上,还没有比得过他的。
每到这时候,知晓内情的苏箫苡都不敢搭话。
但容陸,似乎没有让她重新掺和谋逆的打算,两人关系都发展到现下这一步了,他却没有跟她提过进展,哪怕一句。
明明,系统显示肃亲王心里对她已颇许可。
整得她心里似有猫爪子抓一样,日日翻弄系统,想看是哪里出岔子,却不敢对容陸提一句,怕坏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谐。
可时间不允许她再磨叽。
西北?容陸一下明白过来,这说的是珂伊。
这是打哪知晓的消息?
难道是醋了?
想到这个可能,笑意在眼中浮现,容陸神色越发温和。
他视线瞟到苏箫苡脸上,见她直视前方,一副认真的模样,“时势不同,偶尔变换口味罢了,并不代表本王喜好,你不必闹这等小脾气。”
他解释道,语气里颇有些纵容。
“近日京中关于王爷的传闻,满街都是,我也是紧张。”苏箫苡话一顿,终于没忍住,语带试探道:“不知,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容陸知她目的,不过是想惩罚惩罚,这段日子才故意吊着。
闻言,眼神一变,犀利探究,似已洞穿她的目的,只听他道:“本王瞧卿近日情绪不高,本来还想不透为何,今日瞧着,该是平日思索太多忧虑所致。”
“思虑太多,对身子无益。”
明明,神态动作皆没有变,但容陸给人的感觉,却与刚刚全然不同。
上一秒,是纵容允许身边人撒娇故意耍贱的容陸,这一刻却变成了高高在上不可攀的亲王,看似对你关心,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如鸿沟。
瞧,连对她的称谓都变了。
仿佛之前的甜蜜,都是一场戏。
这就是苏箫苡不敢明晃着提醒的原因。
话说到这份上,苏箫苡不敢再继续,识趣转了话题。
她讪笑,“近日得了几本话本子,颇觉喜欢,只是那剧情跌宕起伏,着实有些影响情绪。过两日好了,不打紧的。”
“你的志趣真是广泛,不仅喜野史,也喜话本子。”容陸轻笑,“本王的书阁里荒置了不少,得空你可以去逛逛,瞧瞧可有喜爱的。”
“王爷好意,我领了。”苏箫苡应下,心里暗想,她才不要去。
上一回的“赠野史”,还不够吓人吗?
小舟一直行到尽头,便见修建着一处亭楼,苏箫苡让人停了船,跟容陸一起走上去。
看似只有一处亭楼,往里走过一条小道,视觉陡然开阔,又是一大片荷池,与外边不同,这里引入了温泉水,有些花已半开,青柏小路如纤陌纵横,行走其间,可仔细观赏花叶之美,鼻间淡淡芳香流窜,颇为雅致。
苏箫苡走在容陸后头,趁他不备,紧步上前悄悄握住他的手,男人一顿,觑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倒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放肆。
*
这样的放肆,愈演愈烈,从悄悄握手扯衣角、后背偷抱松开,到离别突然偷亲脸颊。
容陸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亲的脸颊,那柔软的感觉,陌生微妙。
本来想进来的木炽,才踏进一步,见容陸在发愣,想到刚刚不小心撞见的画面,识趣地又退回屋外。
容陸在榻上静坐许久。与苏箫苡近段时间的种种,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这女人,还是很狡猾的,知道用这种讨好的方式挽回。
他勾起嘴角,笑了。
换做别人,容陸大概人都不会想见。
但念在她到底陪伴多年,又时奉良策的份上。
罢。
对她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
【注意:距离期限时间,只剩17天。】
苏箫苡才刚睁开眼,系统的提示就跳了出来。
“……”大清早的,给整得什么心情都没了。
洗漱完,苏箫苡捏着书,发起呆来。
已经一个多月了。
容陸还是一点要逼宫的意思都没有。
连谋划到哪里,也不透露一点。
害得她想用系统查,都被自动马赛克了。
苏箫苡一脸问号,系统却说因为世界失衡,它的权限也受限了。
“这怎么搞?”苏箫苡甩掉书,有些赌气,“今天,最后一次,要是再没有进展,我就等任务失败了。”
她故意道。
【系统:积极警告!】
【若剧情因为宿主的消极怠工而失败,则新世界会提高剧情难度。总达成任务量不超过4,会实施人道毁灭。】
“?”
还有这种操作?
苏箫苡捏紧拳,蒙圈的同时,懊悔的情绪再一次爬上来。
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应承的时候都没仔细看。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慢慢松开拳头。
罢了罢了,豁出去了。
苏箫苡憋着一股气。
天刚擦黑,她就换装去了亲王府。
来之前,心里做了无数设想,直接挑白的话容陸会是什么反应,她又该怎么应对。
结果,都没用上。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屋里的人齐刷刷转头。他们围在桌前,桌上铺着一张图卷,容陸正提着笔点画着什么,听到动静停了下来,抬眼看看过来,面容冷肃,眼神幽深淡漠。
苏箫苡身子一僵。
不止是他,其他人的神色也很冷,带着突然被打断的诧异,尤其是站在容陸跟前那位壮汉,眼睛瞪得铜铃般,满脸戾气,一副要将她吃了的模样。
那是容陸的副将,陈大屏,惯来瞧她不大顺眼,觉得女流之辈参和男人的事就是瞎折腾。
他怎么会在此?容陸回京并未带上他。
除了他,屋里好几位,都是容陸放在西北的心腹。
皆回来了。
只瞧几人,便觉有股腥风血雨的味。
要开始了?
苏箫苡有种撞破别人秘密的感觉,兴奋又紧张,却也不忘当下自己的处境,连忙冲里边的拱手,“在下鲁莽了,告辞。”
说着,识相地将踏进去的脚收回来,还体贴地要将门关上。
容陸神色不变,扫了边上的木炽一眼,他点头默默退出去。
苏箫苡心跳得很快,没走几步就被木炽拦住,带到了先前的客房。
她看着屋里的烛火,原先的兴奋慢慢褪去,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现在这样子,算不算那种局外人,撞破别人密谋?
想到刚刚容陸那眼神,她后脊背一凉。
“怎么来也不说一声?”正出神,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紧接着肩膀被人按住。
苏箫苡一个激灵,“王爷,方才是我莽撞了,不知……”
“无妨。”容陸截断她的解释,语气平和,“你也不是外人。”
他松开手,走到一边坐下,嘴角微翘面含笑意,不复之前的冷厉。
这话意思,便是允许她过问。
苏箫苡一愣,没想事情如此顺利。回过神后,方才的忐忑一扫而空,兴奋喜悦爬上心头,她壮着胆子开口:“王爷,我瞧陈副将他们都回来了,可是万事皆妥?”
“嗯。”容陸点头,自倒了一杯茶,然后食指轻沾茶水,在桌上写出个“十八”。
苏箫苡一瞬明白了,只是有些疑惑,“十八?为何是十八?”
“七月十九是皇兄的生辰,本王要送他一份大礼,也不枉他多年对本王的照顾。”容陸解释。
“皇上生辰,不仅会摆宴群臣庆贺,更有交好邻国遣使者进礼献贺,那几日宫中守卫最是森严。王爷何不选在十四?”苏箫苡仔细分析道,“七月十四,乃是鬼节,不仅安礼寺的主持会进宫做法,宫内也会搭戏台子唱曲,人流混杂,比起皇上生辰,更容易混人。”
七月十八,乃是系统给的期限。
容陸挑这一日动手,到底是算不是在期限内的?不管成功与否,于她而言都有风险,苏箫苡不想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帝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