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分钟 ...
-
第二天早上7点，不管警察怎么问话，宋穆都不再说话。
宋穆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警察的问话一直都没有停止，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一声比一声高。但听了一晚上，答了一晚上的重复问题，宋穆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去应付警察了。
他的脑袋在发胀，喉咙干得快要冒烟。身体忽冷忽热的，冷的时候就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刮过骨和肉，热的时候就像烈火炙烤身体，一阵一阵的。
一夜没睡还好，一直被问话也没问题，遇见凶杀案还能撑得住，但在那十分钟，那十分钟…
宋穆感受着衣袋里的温暖，温暖来自于一块黑不溜秋的小石头，两个拇指大。
进来刑讯室之前，宋穆当然是被搜过身的，那块小石头本应在警察局的保管箱里老老实实地呆着。
但那块小石头是不一样的。
刑讯室外。
“这个案子现在进展到哪里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肩披一麦二星的警察站在刑讯室外问话。
“李局，现在就只抓有宋穆一个嫌疑人，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受害者是宋穆杀的。但除了宋穆，在受害者推测死亡时间的两个小时内，我们查遍了所有的摄像头和门禁记录，并没有发现有第三人同时在第九层内。”唐警官回答道。
“那个宋穆的资料呢？” 李局长说。
唐警官立马把宋穆的资料递了过去。
资料上面写着：
姓名：宋穆 性别：男
身份证号：++++++++++++++++++ 籍贯：株洲
年龄：23岁 学校：B大
专业：化学工程与工艺（精细化工）
经历：
**--6岁 阳光孤儿院
--- 18岁 被寄养在大伯家
--- 至今 B大化学工程与工艺专业本科硕士连读
（大三下学期—-至今 江大制药科研部实习）
“他是孤儿？” 李局长问。
“是，出生没多久，父母亲就因为车祸丧生，因为查证不了身份，所以到6岁之前，他都是被寄养在孤儿院。后来因为公安系统全国联网，所以找到了这个孩子的大伯，他就被寄养在大伯家了。” 唐警官说。
“上报了吗？”李局长问。
“上报了。”唐警官说。
李局长看向刑侦室，里面的玻璃是单面镀膜玻璃，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从外面却可以看得到里面。
那个叫做宋穆的年轻男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身形瘦削，却不会让人感到瘦弱。戴着一副细长的黑框眼镜，颇有几分斯文的意味。薄薄的嘴唇显得有几分落寞，整日晒不到太阳的皮肤更是过分地白皙。他看上去有一米八以上，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袖和黑色裤子，倒也干干净净。
此时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对对面咆哮的警察置若罔闻，两方对比起来倒是有些可笑。
“他的身体似乎很不舒服，注意点。抓紧时间调查，最久拘留时间只有48小时。要是过了48小时还没调查出什么，就要把人给放了。” 李局长转过头来对唐警官说。
唐警官连连称是。等到李局长走了之后，他摸摸头，李局长到底从哪里看出那个宋穆身体不舒服了？但他还是停止了对宋穆的连连逼供。
宋穆喝上水后，低头陷入了一阵迷糊中。
在迷糊中…
“宋小穆，你给我醒醒，我刚刚‘精神暗示’了一下那个警察局的领导，要是没有直接证据，48小时后就可以回家了。他们不会有证据的。”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宋穆的脑海中响起。宋穆衣袋里的那块小石头在持续发热。
“默默，你怎样了，在实验室的冲击…”宋穆之前一直都联系不上宋默，“听到”宋墨的声音，宋穆焦急地问。
“放心，本大爷能有什么事，我之前只是在消化那股力量，”宋墨迟疑了一下，“相反，我的力量还增强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冒险，下次不能再随便给人下‘精神暗示’了，警察局的领导是这么好暗示的吗！难道你还想继续沉睡个一两年吗！”宋穆继续对宋墨说，他还是有些担忧。
“我才没有！我也只是稍微‘暗示’一下，更没有附身，这还不是为了你！”宋墨越说越大声。
“是是，都是为了我，那现在你就好好休息，我没事，不用担心。”宋小墨很是傲娇，宋穆只得顺着安抚一下他。
“谁担心你了…”宋墨的声音越来越弱，看样子是休息去了。
宋穆得到宋墨没事的消息，心里安定了不少，嘴角甚至都扯开了微笑。
犯罪嫌疑人坐在那里无端笑了起来，坐在宋穆对面监视的两个警察鸡皮米都要起来了。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要是自首还可以从轻发落…”一个警察对宋穆说。
宋穆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中带着光，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又想起了宋墨。
宋墨是…宋穆也不知道宋墨是什么，他只知道宋墨一直在他身边，他们可以在脑海中交流。
或者说，宋墨就像是中国传统神鬼小说中的“鬼”一样，附身在那块黑不溜秋的小石子上。那块小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宋穆的身边。
宋墨要说本事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能稍微影响别人的想法，就像是给人下精神暗示一般，但意志越坚定的人就越难以被影响。更别说附身到人身上，不仅附身的时间短，还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宋墨的能量来源是什么，宋穆和宋墨都不知道，全凭宋墨的感觉。
要说宋墨的最大的本事就是一直跟着宋穆了，不论你把小石子扔哪儿，宋墨都可以和小石子一起回来。这也是宋穆判断自己没疯，宋墨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最大根据。
宋墨的名字是宋穆起的。孤儿院的院长说宋穆被送来的时候一直都没哭，所以取了“穆”字，意为安静。而宋穆被送过来的时候，裹着他的布是黑色的，所以宋穆就给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小伙伴起了一个 “墨”字，名为宋墨。
当然，在一开始，宋穆和宋墨是跟院长一个姓，本是赵穆和赵墨，但后来宋穆被认了回去，于是两人便都改了姓。
宋穆在很小的时候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另一个“小伙伴”的存在。但宋穆真正接触到宋墨，还是在5岁的时候。
孤儿院的生活可不好过，宋穆又是个不爱撒娇的，经常会被大孩子欺负。在5岁时，为了阻止宋穆挨打，宋墨第一次附身在那个欺负人的大孩子身上，两个人这才“相认”了。
宋墨虽然是“鬼”，但模样思想却能像正常的“人”一般长大，宋墨从五头身的小正太，到如今一米九的高大青年，他一直都陪在宋穆身边。宋墨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习到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两人可谓是真正的“竹马竹马”。
两人的交流一般在宋穆的脑海中进行，宋墨也可以在现实中现行，但耗费的能量太大了。而且宋墨并不是时时都能和宋穆交流的，两人大概也就只能两三个月说一次话。
宋穆也思考，查找过宋墨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但为了不让人发现宋墨的存在，宋穆只能自己偷偷地查找，至今都没有什么大收获。
沉默的48小时过去了，警察先生依旧在忙绿，由于没有证据，宋穆被放出来了。
“宋先生，现在放你走并不代表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段时间还请你留在我市不要离开。”胖胖的王警官对宋穆说。
宋穆点了点头。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突然记起，也请尽快告诉我们警方。”王警官继续说。
宋穆看着眼前胖乎乎的警察，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方便留个微信吗？”
王警官迟疑了一下，“行，想起什么事情请尽快告诉我们。”
然后两人就“成为好友”。
宋穆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打了个的士，准备回宿舍。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条件不错，单人间，卫生间厨房什么的都很齐全。
然而，等到宋穆回到公司的宿舍楼下，他的门禁卡却不管用了。
还好看大门的大爷还没睡，保卫室的灯还亮着。
宋穆敲了一下保卫室的门。平时很是热情的老大爷现在看到宋穆，却像是看到鬼一样，脸色都变了。
大爷并没有打开门，而是就这样开个小窗子和宋穆说话。
“宋，宋先生，你回来了。”大爷有些哆哆嗦嗦的。
“那个，不是我故意的，是公司的意思，说是要暂时取消你的宿舍门禁卡。那个，出了这么个事情，有的人就不是很愿意那个了，我，我本人是愿意相信宋先生的，但案件不是还没审完吗，所以…”大爷说的话结结巴巴的，但意思却很清楚。
“没事，我到外面住旅馆就是了。”宋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转头就走了。
“哎，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啊。”宋穆走的时候还听到老大爷的感慨。
宋穆走在冷冷的夜风中，他的身份证还在宿舍，旅店是住不了的。
他想到了大伯家，但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他们。
于是宋穆便坐在了宿舍楼下的喷水池边，就这样坐了一夜。
还好有口袋里暖暖的宋墨陪着他。宋穆用手握着小石子，在模糊的路灯下，就这样过了一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