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人》竹喜

6、第6章 这是错的

　　冬天到了。
　　１２月２２日的考研，到那时候，已经只有３天。
　　所有在文学院里为考研而努力的人，走得越来越晚，来得越来越早。

　　到这时候，很多人都盘算着为下一年的考研占据心仪位置。这一年的考研血还没流去各地，下一年的早已经装进血袋，准备待续。

　　１２月２１日下午，教学楼全部封锁用于考试，那天晚上，文学院静悄悄的，空旷了许多。有些人要去很远的地方参考，有些人呆在学校就可以，但文学院一下子好像变回沉默的老样子，书桌上没有书，凳子上没有人，往日间歇的厕所关门声，那天，也没响起过。
　　好像一下子，所有人都走了，安静的。

　　晚上８点，文学院的灯光亮堂地照着泛白的地板砖，有人从楼梯下走上来，两个人，交叠的脚步声踩踏在不甚清脆的地面。
　　然后是细微的柔软的女孩子说话：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看你啊。”

　　又没声了。
　　只有板凳拖在地板上摩擦发出来的闷头，一下子让文学院多了生气。
　　抄过桌上的水杯，我站起来去接水。
　　不需要刻意转头，就在我侧后方。Ｙ和那个女孩子并肩坐在一起，女孩子看的书是从Ｙ的书包里拿出来的，喝的水是Ｙ的水杯里的。

　　所以这是错的。
　　饮水机里的水烧到刚好停在９９℃，没上。我靠在白色墙旁，吐出一口浊气，舒缓了头脑。
　　这样很好，以后我会考研，没空。以后我会自在生活，没时间。
　　淡白色的雾气朦胧了饮水机接上的水桶，三分钟过去，水还没能上到１００℃。有人走过来，扭动盖子，脚步放得很轻，我把头扭过去一点，披下来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和半只眼睛。从缝隙里看过去，Ｙ走过来。
　　后面的女孩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着就像是很温和的样子，沉默的时候，嘴巴是微向下撇的，但眼睛里的光依然很亮，在里面盛了满手的璀璨月光。
　　我看着Ｙ，他没说话。

　　冬天是很难下雨的，但今天晚上飘了些。
　　走的时候，没有人再回来文学院坐着，但Ｙ还是坐在来时坐的位置，自己本身的位置却没坐了。

　　后来回忆起来，想着世界也许就是这样，别人无意识的动作行为，本来有绮念的人就以为那是暗示和想念。
　　那天之后，那个女孩儿就常来。有时候是下午四点，有时候是晚上八点，偶尔早上。反正他们是一起的。
　　期末的时候，来得就更加频繁和准时长久。

　　这期间的事过于模糊和重复，反正就是在固定的时间遇见，有时候擦肩错目而过，有时候根本连擦肩也算不上。
　　这其实算是一种长久微弱的折磨，Ｙ身边总是可以有别人陪伴，就算是自己早就明白绝无可能，但也会浅淡地羡慕和嫉妒，以及从心里升腾起来的一缕不自觉的沉默枉然。

　　犯错。
　　要在自己知道什么是错之后，才能判断。
　　可喜可惜我知道自己并不是能拼一回的人，也就接受一种结局和心境。
　　不过还是会突然沉默，在看见Ｙ和女孩儿并肩来回食堂和文学院，一起晚上回寝室，一起学习，一起和熟悉的人忙里偷吃的时候。
　　期末考试期间，Ｙ常带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有时候咳嗽一声突破文学院的安静。桌上后来更是常备了处方药，上面印着学校的logo。
　　也许他病了。

　　但你知道，陌生人的关心向来信不过。我这个陌生人，从头开始，就抱着不纯洁的想法接近他，虽然没想过做什么，但那也是不单纯美好的。我希望Ｙ能拥有美好，因为他值得，也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