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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第二十六章
      怎奈那缠绵的琴音,像根细丝,扣进他心里,越勒越紧,令他无法入眠。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
      《龙朔操》乃绝世怨旷之音,此时听来却有另一种锥心之痛。
      再也不能有半刻等待,熙元忍着伤痛,踏入竹林,寻着琴音而去。
      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是谁?把胸中怨恨,诉之以琴?是谁?浓得化不开的哀愁,是谁的心声?
      已是晚霞映照,和风轻拂。萧萧青竹,如斑斑凄泪。
      笳吟度岭咽,笛转出关鸣。啼妆寒夜下,愁眉寒月生。
      沿着小径,穿过竹林,正疑无路之时,眼前兀然出现一间竹亭。
      满怀希望地望去,当那双眼睛抬头迎视时,所有的景致都黯然失色。
      风貌最娉婷,君恩薄如纸。[注]
      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琴弦在手中呜咽,心神一散,细弦应声而断,琴音嘎然而止。
      “……似……”熙元嘶哑着嗓音,“……似水?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冲进亭内,拉住秋似水的手。
      起初的惊讶消逝之后,又如往常般平静,轻轻挣脱他的手:“听她们说救了一个遇难之人,原来是你啊。”
      手抓了个空,有丝丝凉意:“你……你怎么一下子弹得这么好了?我本来还以为是那对姐妹在弹呢。可是听着就觉得不对劲,这首曲子明明充满了说不尽的……”
      目光直直向他射去,堵住了他要说的话,“我来这儿是学琴的,就学这一首,学了这么久了,再不会我就是傻瓜了。”
      他说的轻飘,可琴声即是心声,若无此情,怎会有此音?
      “……对不起。”熙元喉中一痛,就要哽咽,“我想你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连个消息都没有。”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秋似水蹙眉,“祝你新婚快乐?”回想那几天,心中悲苦,谁人知晓?
      是自己的错,才这让对无双的眼睛,停泊着愁云。熙元急得眼眶都红了:“你别这么说呀……”他伸手要去抚摸思念地肝肠寸断的脸庞。
      “无极公子,开饭了。”妹妹天璎子突然闯进来。
      氤氲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两人略显失措地望着她。
      可天璎子却浑然不觉,只是惊奇熙元:“咦?你也在这里啊?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未免好得太快了吧?姐姐还准备送饭给你呢,看来不用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她全身洋溢的是青春的气息。
      两人收敛心性,前去饭厅。席间只顾扒饭,互不言语。反是两姐妹,开开心心地聊天,问他们话,他们才开口回答。

      “我吃饱了,各位慢用。”秋似水木无表情地起身。
      熙元看着他身影消失后,说道:“天瑛子姑娘,你能帮我打听一下,附近还有没有遇到船难的生还者?”
      “你是想找你失散的同伴。”
      “是呀,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会就近找岛屿求助的。而且,我的同伴中还有个异族男孩,应该比较好认才对。”
      “好的,我会替你留心的。”天瑛子温柔地笑道,望着熙元有些失神。
      熙元又低头吞了几口:“那个……无极公子住哪里啊?”听她们口中称他无极公子,知道他没有告诉他们真名,天音姐妹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也不见怪,武林中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大有人在。
      “出门往左拐,第三间就是了。”天瑛子还没开口,天璎子抢先说道。
      “谢谢姑娘。”熙元匆忙吃完剩下的饭,跑去找秋似水。

      远远的,望见他坐在窗前,一手支在窗上,一手轻捏酒杯,时不时小小抿上一口。清冷的月光下,伊人如月般皎洁。看得熙元不知今夕何年,妄图效仿嫦娥奔月,去攀折那蟾宫月桂。
      凝望着池中荡漾的圆月,树叶粼粼,亮如水晶。本想借这大好夜色,品酒赏月,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情绪。看到他向自己慢慢走来,停在窗前,举步艰难。就像徘徊在心门之外,就差轻轻一叩。
      一个在窗前,一个在窗外,两人无言对视,仿佛千百年来等待的,就为这痴心一望。不需要言语,只要眼神的交流,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夜半孤灯,摇曳的是他们的心事。蝉翼轻纱,舞动的是他们的情丝。
      秋似水低头把玩酒杯,似有若无地一笑:“那位姐姐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是吗?我看到妹妹替你夹的菜,堆地像小山似的。”
      相顾莞尔,眼里满满的只有彼此,可以连自己都不顾。
      “进屋吧,外面风大。”秋似水优雅地起身,房门吱呀一声为他打开。
      和自己的屋子一样,秋似水的屋里也充满了花香,看来这对姐妹真是生了颗玲珑之心。
      迎面对视,秋似水替他斟上一杯清酒,信口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就我一个人被冲到这里来,我正准备找其他人,估计他们都慌得六神无主了。”
      “再过半个月,风向一转就能回去了。但是时间不长,要是过这段日子还不走,就要再等半年了。”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
      “我当然是打听好了才出来的,哪像你们?现在正是多雨季节,竟然也敢往海上跑,真是笨得可以!老天爷还真眷顾你们!”
      听到秋似水轻责,熙元反倒喝了蜜般:“回不去就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吧。”他忽然突发奇想。
      秋似水对以白眼,全然不理会。
      “有什么不可以的呀。”熙元争辩,“就当我掉到海里死了,你就当在回去的路上死了。不是合情合理吗?”
      熙元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直把秋似水听得心里发毛,微微轻叹:“那你欠无极教的债怎么办?谁来还?”
      “什么?”
      “他们说得对,无极教这么多人命丧在你手里,这个血债你逃都逃不掉。我是不应该忘记,不应该当作没发生过的。”
      “难道血债就一定血还吗?”熙元沉声道。不曾想过,彼此之间的障碍竟是自己设置的。
      “我不要你用血来还。”哪怕看到他眉一微皱,就会心痛,又怎么舍得让他流血?“可是在我想出来怎么抵消这笔债之前,我不能离开无极教。”
      “影子邪!”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秋似水挑眉表示疑问。
      “我帮你们除掉影子邪,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
      秋似水几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一向有强烈的权利欲望,不容任何人侵犯,现在竟甘愿放弃?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帮你们,除掉影子邪是我一直以来计划着的。”熙元突然有点焦虑,“纯粹是借花献佛,我是不是很自私?”
      “影子邪一直就像影子一般纠缠不休,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要不是有他们的搅局,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的确是想跟他们讨个说法,教训教训他们。只是一直无从下手而已。”提及影子邪,秋似水白玉的脸庞起了煞气,眼如坚冰。
      “那是因为你以前不够重视,等他们欺负到门前了,才想对付他们,已经失了先机。”
      “是我忽视了。”秋似水无不遗憾。
      “武林中的事这么多,你哪顾得上这么多?而我,只要顾虑对朝廷有威胁的就可以了,而影子邪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早就派人侵入他们内部,如果你们肯出手,挑了他们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论及敌人,两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会算计,一扫感情上的弱智。
      秋似水埋头思索,熙元神色一转,含情脉脉地握住他的手:“好不好?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们就放手,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了。”
      心中一酸,这又何尝不是他所希望的呢:“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在山顶上,我对你说,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熙元连连点头。
      “那是我的承诺。你的承诺呢?你的承诺在哪里?”
      熙元愣了愣,几乎想把整颗心挖出来给他看。他拉起秋似水就往外跑。
      两人站在月光溶溶的湖边,清风在与碧树窃窃私语。熙元蹲在地上,一个劲地刨土,很快就刨出个不大不小的坑。
      “你干什么呢?”见熙元弄得灰头土脸的,秋似水惊道。
      “来。”他拉秋似水蹲下,“这是你藐视我皇权,侮辱我皇弟。”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坑里,又捡起另一块石头,“这是我一度破坏你收集五行石,这是你对我百般欺瞒,企图盗皇宫之物,这是我对你追发通缉,害你四处躲藏……”一件件痛心的往事,被他抖开,统统扔进去,“把这些痛苦的回忆,埋进土里,不要再去回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开心的事,再也没有伤害……”他徒手埋葬横在他们中间的刺,狠狠踩踏,似乎要把他们踩成粉碎。
      两道清泪划过秋似水的脸庞,再看熙元,也已是泪流满面,猛然间,两个心紧紧贴在一起。
      伸手替他擦去眼泪,熙元将这双手,握在手心里:“你是只鸟,既然我不能把你关在笼子里,那就让我生对翅膀,陪你一起飞翔。这就是我的承诺。”
      再也不能掩饰激动,狠狠得抱在一起,要把亏欠的都补回来,怎么都不过分。只有他在自己身边,心中才塌实。
      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了!
      回到屋里,秋似水递上一杯酒:“来,今天我们不谈其他事,只喝酒!”一仰脖子饮干。熙元也不多话,向他亮出杯底。
      清酒甘醇,入喉如灼,徜徉在弄清蜜意之中,如痴如醉。
      两人相视,坦然而笑,胸中气象万千,包藏宇宙,吞吐天地。男儿之气,在杯酒之间,洋洋然如青天一碧。
      相谈欢笑,直至东边泛白。待天音姐妹敲开房门,只见杯盘狼藉,一人醉趴在桌上,一人醉倒在地。

      [注]:这里有几句是摘取自《龙朔操》的歌词:“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笳吟度岭咽,笛转出关鸣。啼妆寒夜下,愁眉寒月生。”“风貌最娉婷。”及“君恩薄如纸。”夹在中间读起来可能有些意思不连贯,所以另外列出来。本来想用引号引起来,但是因为这些话不是秋似水唱的,而是熙元心中感慨,所以感觉用引号有点不合适。

      朵尔木一见熙元,立马哭成了泪人,原本就已经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又发红了,在看到送熙元来的秋似水后,才稍微有所收敛。熙元细语安慰,哄得他又哭又笑。
      看到大部分人都还活着,熙元顿时放心,又一次让他对宋琏临危不惧的能力大为赞叹。
      “为什么他也在这里啊?”朵尔木指着秋似水离去的背影,说道。
      “巧合罢了。”
      “怎么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他?连出海也会走到一起。”朵尔木酸溜溜道,“你们已经私定终生了?”
      “什么私定终生?小孩子家不要乱说。”熙元哭笑不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朵尔木瞪了瞪眼,“既然都已经讲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干脆留在这里算了,反正这里风景如画,世外桃源一般。”
      “因为我还有事没做完,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跑了。”
      朵尔木突然抱着熙元的胳膊蹭:“呜,你真的要和他走啊,那我怎么办啊?”虽然知道他从来不把自己当爱人看待,单纯的是自己一厢情愿,虽然也希望他能过上他喜欢的日子,不再愁眉苦脸,但是当他真的要走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舍得。
      “乖,我送你回家吧。”看到朵尔木哭得那么伤心,熙元也不是滋味。
      “我不要回家!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呜呜!”
      “这……别闹了,这怎么可以……”
      有舍才有得,为了他,什么都要舍得。熙元知道,自己这一走,会愧对许多人,又岂止是朵尔木一个?

      “你觉得哪幅画得好?”
      “陛下,我觉得这张比较好,画工更加细腻些。”歌薇倚在熙元身边,柔声道。他微微地笑,眉眼如丝,波光流转,叫人看得心醉。
      “恩,既然你喜欢这张,就这张吧。”熙元揉了揉他的头,“来人啊,将这张牡丹装裱好,送到月兰阁。”月兰阁正是歌薇的住处。
      “谢陛下赏赐。”
      “在宫里还住得习惯吗?要不要多派几个人去伺候?”
      “歌薇命浅,不敢有劳陛下操心。”
      “反正你需要什么就来跟朕说。”
      熙元和歌薇正聊着,朵尔木闻讯气势汹汹得赶来,几乎是用踹的开门。
      “你这人怎么三心二意?你不是都跟秋似水约定三生了吗?为什么回到宫里还要宠这个妖孽?”
      在一干下人面前,朵尔木嚣张地对熙元又吼又叫,惹得他极为不悦:“放肆,谁给你胆对朕这么吼的?”
      “哼!要是秋似水在这里,我看你还敢对这人又搂又抱的,你就不怕他跟你翻脸?”
      熙元气急,又不好骂他,直跺脚。
      “陛下,您不是说丞相在御书房等您议事吗?您快去吧。”歌薇突然插嘴道。
      熙元看了看他,哪有人在御书房等他,是歌薇看自己为难,替自己解围,随便编出来的。
      “嗯,那朕去了。”临走他又瞪了眼朵尔木。
      眼见自己反倒成了不知趣的人了,朵尔木委屈地撅嘴。
      歌薇好笑地瞥了眼朵尔木,随后翻着桌上剩下的画。朵尔木当即迁怒于他,冷不防冲过来就是一巴掌:“贱人,你休想勾引陛下,陛下心里根本没有你。”
      被他一掌打翻在地,歌薇火焰般的眼中充满了愤恨。他咬了咬牙,碍于对方的身份,没有吭声,只是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
      看到他倔强的举止,朵尔木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样?说了你还不服吗?”
      歌薇抬头迎视,骄傲的眼神像两把尖刀,向朵尔木刺去。
      这不是一般的眼睛!这是双嗜血的眼睛!是一双充满杀欲的眼睛!
      朵尔木当即一惊,下意识得退后了一步:“你是谁?”莫名其妙地,他脱口而出。
      这个妖艳的人儿,不应该是京城艺班的舞男吗?哪怕长得再美,哪怕再被人追捧,一个普通的舞男,怎么可能有这种眼神。
      只是眨了下眼,那双杀人的双眼又变得温柔婉转,似乎刚才那瞬间是幻觉。他口角生笑,媚态横生:“回主子话,小人叫歌薇。”言行间谦卑恭顺。
      朵尔木哑口无言,瞪着鬼魅般变幻莫测的歌薇。

      夜晚,歌薇偷偷潜出皇宫。玲珑的身躯,轻盈如飞燕,掠过高墙深院。
      熟门熟路地潜到深巷中的一间废屋,屋内早已有人等候。
      “歌薇见过少主人。”
      那人转过身来,一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双眼睛尚能勉强辨析。
      “在宫里一切顺利吗?”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皇帝也十分宠爱我。”
      “那就好。”那人的声音冷冽如冰。
      “只是皇帝近来对影子邪的事情愈加关注,恐怕近来会就对我们动手。”
      “我就是担心这个才让你进宫的。你刚进宫,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尽量让皇帝相信你,盯紧皇帝,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
      “我们在无极教里的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不久便会有消息,所以要更加小心皇帝,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就不好办了。”
      “歌薇明白。”
      风声如啸,影子无处不在,噩梦始终缠绕。
      歌薇正向影子邪的少主汇报详情,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从窗外飘进敏锐的耳朵。
      五道银光从影子少主手中射出,在窗上扎出五个细如牛毛的洞,可人影已不在。
      “你出去看看!”他命令歌薇道。
      敏捷的杀手,已经从门口绕至窗户,直面着月光下面色惨白的人。
      “你!你居然是影子邪的人!我要回去告诉陛下!”朵尔木指着歌薇,颤声道。
      眼前一花,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歌薇已不见身影。惊恐之时,背后微微一痛,好象被什么细微的东西扎了一下,四肢顿时麻痹,倒在地上。回头看去,歌薇俏脸如厉鬼,居高临下,手中握着一根七寸长钉。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便没了呼吸。
      抬头,影子少主漠然而立于前,伸手探了探朵尔木的鼻息,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歌薇:“你赶快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还是交给属下吧,免得弄脏少主的手。”

      回到月兰阁,歌薇略感疲倦,刚换下夜行衣,熙元便来了。
      “歌薇叩见陛下!”
      还不等歌薇行礼,熙元迫不及待地把他拖上床,盖上被子就把两人蒙在里面。
      “陛下……”歌薇脸突然一红,挣扎地趴出被窝。
      熙元呵呵直笑:“刚回来吗?今天怎么那么晚?见的是谁?是影子的主人吗?”
      “是影子的少主,估计主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少主做了,不会再参与这些事了。”
      “影子的少主,是那个吴影光?”
      “是的,就是他。今天他问的比较仔细,所以就回来晚了。”
      “你都按照我说的话,回答他了吗?”
      “一字不漏!”他得意地笑。
      一块石头落地,熙元舒心地伸了伸懒腰,他看着笑颜如花的人儿,笑道:“我到底应该叫你夜离呢,还是歌薇?”
      “夜离至死效忠陛下!”他收敛了轻佻的笑容,火焰般的眼睛是无比的严肃。
      夜离,是熙元的影子,是埋在影子邪里的影之手。
      熙元满意得点头:“你知不知道,大婚那天,一看到那个人居然是你,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得知被选派进宫,也是大吃一惊呢。”
      “哈哈,只怪他们不会挑人,挑来挑去,居然挑中了我的人,看来是我育才有方啊!”
      “陛下英明!”看到熙元这么开心,身为人臣,自然顺势小小地吹捧他一下。
      熙元很快从忘形中恢复:“居然以贺礼之名,送你入宫,哼,顺便让我处理一个朝中奸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吴影光说,他安排在无极教里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恐怕已经在找那条‘密道’了吧。”
      “嗯,明天我就派人送信给似水。夜离,你说无极教真的有什么密道吗?我问过似水,连他都不知道有这东西。”
      “这则信息是在影子邪轴心中流传至今的,若不是被委派了这趟特殊的任务,凭我在里面的身份,也不会告诉我的。一百多年了,信息的来源已经找不到了,也很难说是确切的消息,还是传说。”
      “麻烦,我觉得这些都是江湖人瞎编出来唬人的。”
      “江湖传说千奇百怪,五行石的传说,可以说是流传最久的了,而且秋教主不是也一直相信吗?”
      “他不是相信这个传说,只是觉得这石头是无极教的,所以把收集石头做为他的义务罢了。”
      “所以嘛,如果五行石原本就属于无极教,那么那个传说的宝藏根本就是埋在那一带的山下,也不无可能嘛。”
      “你是说,影子邪找的那条密道,其实就是那个宝藏的所在地?他们舍弃争夺五行石,总是找无极教麻烦,就是想霸占凤无崖,直接探寻宝藏?”
      夜离被熙元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珠子直转:“这只是我推测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你也推测,我也推测,然后添油加醋一番,结果就越来越玄乎。”
      熙元乐了:“放你在外这么长时间,连说话都深奥了。”
      “深奥的还有呢!我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宝藏,一定不会属于无极教,更不会属于影子邪。上天都是公平的,最终得到它的人,一定是真正需要它的人。”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传说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死命追逐,恐怕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影子邪中安插的眼线,最欣赏的便是夜离了,熙元暗叹果然没有看错人:“睡吧,你今天也累了。渔网已经洒下,就等着收网吧。”
      头刚沾枕头,夜离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陛下,我跟您说件事情,您可不要生气呀。”
      “哦?什么事?”
      “朵尔木现在在我见吴影光那间小屋后。”
      熙元摸不着头脑,怎么人好好的,会跑到那里去。
      “朵尔木跟踪我,被吴影光发现了。”
      “什么?”熙元惊道,“你把他杀了?”
      “幸好我今天在针上改淬了‘三日离魂’,假死三天。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这个小麻烦,真是不要命了!”熙元怒道,一想到要在一等一的杀手,影子少主面前装死,是多么危险的事,就心有余悸。
      “陛下,都说了不要生气了。他之所以怀疑我,也全是为了您。您还是把真相告诉他吧,免得他担心。”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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