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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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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纥起先觉得两个大男人住着别扭,到了黎家别墅发现,他都可以在里面骑自行车了。六层建筑,带一个独立的大院子,游泳池花园一应俱全,豪华装修缭绕不尽。陈纥在二楼客房,黎屹清在一楼主场,所有的房间设置均独立分开,只要想避开,餐厅都是一人一个。
连宾馆都没住过几次,这房间奢华的有些厉害。他那些家具寒酸的不行,索性锁在柜子里,只留下平常穿的衣服,几本书,那盏头灯以及喝水的杯子,一个特点:方便走。
相处了几天,倒也没什么问题,黎屹清有时等他下来吃饭,顺路的话就载他一块上班,下班从不叫他,陈纥开着自己的老长城,这辆老长城跟了他三年,是他唯一感觉踏实的地方。
半个月后,他开始学习掌握人事部的变动,得知清安的生产总监被停职察看,原因没有明确告示。
隔日陈纥核对一份进口材料成本报表,跟市价有细微的差别,他问祝文这个跟市场部确认了吗,祝文见他看完,直接拿到粉碎机销毁,告诉他仅此一份。
回想上面生产总监陆力的签名,陈纥恍悟是那人跑到国外跟人合作在原料价格上暗做文章,牟取公司利益…而那份市价信息表亦是暗中调查来的,黎总对此人早有防备,至此,陈纥才明白清安的管理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井井有条。
这么多的内部信息让他知道,陈纥怀疑哪一天自己不做这个替身了,也会被秘密处死,天天提着一口气工作。
黎屹清开始带他出去考察工程,一般都是他们两个同车,保镖在后面跟着,虽然他技术不差,黎总裁要当司机只能让他当,这么贵的车开出差错他赔不起。
到了地方,他带着安全帽跟在黎总身后,不出声,不惹眼,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助理。
建筑工地上道路不平,陈纥仔细看着他或严肃或微笑地跟人交谈,讲一些中肯的建议。
笔记不离手,方便学习他的言行,琢磨他的话语,踩着他的影子,担心他的安全,知道他有心脏问题,口袋里装了一些药,这种说不清楚的关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一种必备品。
黎屹清偶尔回头看一眼确认他的状况,他点点头表示回应。吃饭的时候最放松,只有两个人,往往陈纥说话,黎总淡淡地笑。渐渐地,只要陈纥给反应,这个人就会温和,现场气氛会好的多,连祝小姐对他态度也转变许多,不过谁让他是黎总二号呢。
两个人的默契迅速发酵,让陈纥不知是喜是忧。
这天出工,跟了三个小时,一行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底下休息,陈纥看黎屹清正专注跟工程师傅说话,不好惊扰他,悄悄去了趟洗手间。结束后没忍住在厕所旁边的房间打了把游戏。
出来后撞上两个人喊着那边柱子砸着人了,陈纥两步跑到帐篷那,里面塌下来一大角,前边还有掉下来的几根钢管。他疯了似的使劲挑起帐篷布,往里面穿进,头发被塑料布摩擦地嘶嘶响,旁边的木头因为他的挣拽牵动,连踏了几根,砸在身后。
最深处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有一些没干的血迹,他心里莫名恐惧,连跑带爬地翻出来,四周旷野,有一群人围在不远处,顾不得检查,迅速跑去那边在人群里翻找,中间已经有人躺着了,救护车的声音从大门口传进来,手都有些晃动。
心里愈发担忧,额头上的汗立马出来响应,刺激到头发下面掩盖的擦伤,疼痛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半圈过去,有个人在身后扶住他的肩膀,陈纥猛地回头,太多情绪交集,在那一瞬间对视中释放殆尽,眼睛里的惊恐因为黎屹清完整的嵌入而闪出柔润的光泽,恍惚一刻,才敢努力让自己重回平静。
黎屹清的黑发有些飞扬,神色同样慌张,他把陈纥手里的安全帽夺过来,重重为他带上去。
“你乱跑什么!”声音里藏不住怒气。
陈纥没办法言语,攥紧手心里抽动的神经,就是因为他乱跑,眼前人差点从他眼前消失,此时哪怕是句斥责,也挡不住让他心安的力量。
救护车过来,工人们四下帮忙。混乱间黎屹清拉着他的胳膊回到车上,拿出医药箱,用酒精棉擦拭他右手上的伤,是道大口子,估计是被塑料布上的撑杆划的,血珠还在冒,跟白皙的皮肉格格不入,不过万幸没碰破血管。
黎屹清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清理,上药,抹匀,缠纱布,每一步都停掉陈纥一次心跳。
“没多大的伤。”陈纥笑着看他,心里酸酸的。
纱布弄好,黎屹清握住他受伤的手。
“以后你要替我做更多的事,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不能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可是……。” 我是担心你。
“好了,让他们先送你回去,我留下来处理现场事故,今天不用去上班,好好休息。”
“我根本不碍事。”
“听话!”
黎屹清声音高了一个度,眼神凌冽审视陈纥,不容再多一丝反抗,然而他内心满是疲惫,疲惫是属于他独特的松懈方式,在得知他安全那一刻。
事故发生是承重柱没检查加固的问题,撤职了两个相关负责人。受伤的工人同意私下赔偿,当地媒体想要进行报道,被公关暗中压下来。
清安参与投资一部分,并不是整个工程的主要承办方,所以表面上相安无事。黎屹清回来后,总裁办上下文件发了三道,严肃表示清安负责的工程绝对不可以出现类似及其它事故,陈纥的办公邮箱也收到命令。
这次事件过去,黎屹清对陈纥更加关注,不仅在工作上培养,更把控他的健康管理。两人的食谱基本上重合,陈纥吐槽说,你吃的太清淡了,我受不了,不想最后变成稻草人。黎屹清便吩咐厨房给他多加两餐肉,笑他你要是胖了,就直接辞职吧。
黎屹清周一、三、五下班后,要求陈纥用完餐在健身房里等他一起锻炼。
不脱不知道,黎总裁身长腿长,腹肌亦是相当地完整,每一处肌肉饱满而紧实地嵌合,他的肤色比陈纥要深些,正把身材线条勾勒地恰到好处,因整体清瘦,做高位下拉时周身的血管齐发绷紧,爆发出侵犯性的诱惑力。而一边的陈纥就逊爆了,一副白斩鸡体型略显纤弱,从前在租屋附近后海健身房也办过卡,只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练起来。此刻,在明显的对比之下,陈纥只能拼命跑步、撸铁、增肌,内心秉着不能任何方面都输地一踏涂地的信念,妄图超过这个被暗暗较劲而不自知的人。
一个小时后,陈纥在平推机械上瘫倒,气息极度不稳,这真不是人受的,尤其是大强度训练。他看到黎屹清在跑步,不会注意到他,所以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正闭着眼,黎屹清从背后将他扶起来,两只手握住他的腰,陈纥整个人瞬间绷紧,背部直挺,达到易掰易折的程度。
“身体放松。”
黎屹清这么说,可是陈纥哪松的下来,他修长的五指一左一右,压迫般的热度透过薄衫渗进皮肤,烫的陈纥本就被汗熏红的脸更红的不像话。
“我就是缓缓…我自己能来。”
“动作不规范容易累,这样试一下。”
陈纥是坐姿,黎屹清为了配合让他背部立正、臂部发力,侧弯下腰纠正他的身体,说话时正巧在他红透的耳根边吐出热气。
这种距离根本不敢回头看,要么是那张鬼魅的脸,要么是那副气死人的身材,不当场喷鼻血都是对黎总的不尊重。
一组下来,身体累心更累,陈纥迅速站起来,脱离背后的控制,超跑步机走去。
“够了,这个做时间太久,换一个。”
他故作轻松,内心却在逃命似的奔跑。黎屹清看着他的背影,将刚刚汗湿的头发拨开,禁不住笑意。
次日,黎屹清加班,陈纥偷偷跑到健身房锻炼,自己把自己折腾到半夜,黎屹清回家后遍寻不到,上三楼发现他在卧推架上睡着了,想把他抱回卧室,一碰他就醒了。
陈纥迷蒙着双眼尚不知道身处何方,看着黎屹清直到恢复状态。
“我就是来看看。”他的声音没有白天那么活力,轻轻地辩解。
“我知道。”黎屹清把他拉起来:“别在这睡,会着凉。
像牵小孩一样紧紧攥着他的手,把他带出健身房,一路都不放开,陈纥睡着时什么也没盖,身体正发冷,这股温热递过来,简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贯穿了整个心脏。
“我就是羡慕你。”
陈纥在身后说话。他总在晕晕乎乎的时候吐露真心,管它是什么样的情境。一旦清醒,他就死鸭子嘴硬,指东道西。
黎屹清捏紧他的手腕:“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人好。”
“只是羡慕?”
陈纥不说话了,他在想怎么回答。
到二楼卧房,按下橘黄色灯光的按钮,黎屹清把他塞进毛毯里,关闭窗帘,打开加湿器,调好室内温度,摸着他的头发:“不用去想,陈纥睡觉。”
他抚上陈纥的眼周,一圈又一圈的摩挲,直到眼皮阖上。拇指接触滑动的凸起,不经意间睫毛的碰撞,扫过干涸的指纹,从指尖传达一股沁人心脾的润甜,让这场安抚成了极大的享受,即使深入凌晨,黎屹清仍旧流连。
本就困顿至极,难得不用想那个复杂的问题,加之那手指的力量太过舒服,陈纥迅速陷入深沉的梦境。
辛苦练过一月,腹肌渐渐现形,陈纥得意地撩开衣服显摆,黎屹清在沙发上看书,抬眼望他,眼波浩渺而微妙:“放下来,阿姨还在。”
“没事,我流这么多汗,阿姨看见得多犒劳犒劳我。”
陈纥高兴,恨不得把衣服剪下来一块,昭告天下看他的成果,但是只要黎屹清认可就可以代表全部了。
黎屹清招呼他过来,看他直愣愣地走到面前,把他衣服放好:“要犒劳什么,跟我说。”
“加肉,我要吃肉,不吃那些青菜沙拉。”每天的鸡胸肉是定量的,苦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翻身。
兴奋地说完,陈纥才看出黎屹清笑容中藏着细微的挑衅,他赶紧闭了嘴,收整衣服打算回卧室去。
“我是在养猪吗?”黎屹清拉住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陈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红着站了片刻,不回头地回答。
“就是。”
挣开手箭步流星地上楼。
能够说玩笑,能够默默注视对方,看得见却触不到,莫名的情愫荡漾,搅得陈纥夜晚难眠。